亲爱的陈九(49)

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了,其实人在伤心的时候,哭是非常有助于缓解情绪的,我很想和陈九说你不用坚强,你可以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奶奶的离开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类,你没有错。

可我只是陪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我们打了辆出租车回江州,也没有精力再去汽车站排队买票了,昨天白天加一个晚上,我们都身心俱疲。

车到了楼下以后我就跟在陈九身后上楼,我跟着他的脚步往楼上走,步伐一致,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但事情好像开始往一个有些诡异的方向走,陈九回屋收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去浴室洗澡了,到底是哪个点突然就让他想通了,我赶紧在手机上点了些外卖,一会等他洗完澡出来正好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睡觉,好好休息会儿。

昨天一天在医院办理手续,找殡葬服务,联系租车还有火化事宜,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陈九就要作为成年人去妥当的处理好奶奶的后事,一个晚上没睡觉,再这么下去真担心他身体会吃不消。

外卖到的时候陈九正好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还沾着点水气。

“吃点东西再睡吧。”

我说。

但这次我显然领会错了他的意思,陈九换了套出门要穿的衣服,看这样子…居然是要出门吗?

“不了,我出门。”

“你要去哪里?”我有些紧张。

他看向我的眼神若有所思,我开始想是不是我反应过度了?没准人家就是要去学校呢,或者办些别的事情。

“我…我是觉得你现在应该休息会儿。”

“不用了。”

他说完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怎么想这事都有些不对劲,他现在还能去哪儿啊,上学?上班?他急着回江州急着出门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吧,我打开手机心烦意乱地随便翻着,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雨。

哎,陈九刚出门没带伞吧,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卫生间草草洗了把脸,换了件外套,带上一把伞就出门了。

我刚走到公交站那儿,就看到对面走在人行道上的陈九,这条路还真是去往学校的方向。

我过了个马路,隔了一段距离跟在陈九身后,跟着他一直走到了江艺。

天色昏沉,眼前的景色好像披上了一层幕,漫天细雨无声飘落。

我跟着陈九往学校里面走,当他走到某幢楼前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温婉大方的女人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从楼里走出来,她先是低头细心地帮小男孩整理书包带,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件儿童雨披,穿在小男孩的身上。

这个有过一面之缘,语气永远淡漠的女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温柔的一面。

原来陈九大老远跑来就是来见她的吗?

女人帮身旁的小男孩把小雨鞋也穿好以后,才拿出一把伞牵着他的手走进雨里,我急忙躲进身旁的大树后,我想一会儿她要是看见陈九应该是要停下来安慰他的,再不济也是亲妈,亲妈的安慰一定比我这个外人有用。

教学楼前的小空地里只站了一个惹人注目的陈九,她往陈九的方向走,就在我以为她要驻足下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从陈九身旁熟视无睹地走了。

雨势在那个瞬间开始变大,从雨丝变成雨点,一颗颗重重地砸落。

冬天的雨冰冷刺骨,是从骨子里往外泛的冷,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觉得膝盖被冻得生疼。

陈九还是站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像是广场上的雕塑。

“妈妈,那个哥哥为什么站在那儿淋雨啊,我们要不要借他一把伞。”

小男孩眉眼之间很是好看,有一点让人联想到小时候的陈九。

“妈妈给了他,宝贝就要淋雨了呀,他会有他自己的伞的。”

从她帮小儿子细心穿好雨具到和陈九擦肩而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同样都是自己的孩子,我不明白陈九做错了什么,如果说上次在咖啡馆偷听他们谈话时我还对这个女人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苦衷,那么现在我敢肯定她就是单纯的抛弃了陈九,不管她和陈九的爸爸有什么矛盾,陈九有什么错?

我走进雨里帮陈九撑伞,他看到头顶的雨被挡住几乎是立即回头看,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陈九,他的眼尾泛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轻颤着,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勇气。

他那一刻是不是以为奇迹会发生,那个女人会回来帮他撑起一把伞?

我说,陈九,你饿了吧,我带你回家。

那天的雨很急,风很大,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伞都倾斜向陈九的时候,他把伞推了回来。

我再要和他争执的时候,他沙哑着嗓音说,“撑好。”

我知道那一刻的伞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雨淋进心里的时候,刺骨的寒冷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

到家的时候我们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我回房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陈九了,应该是回房休息了吧,也好。

第二天我去叫陈九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敲了半天怎么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转转门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

“陈九?”我使劲拍了拍门,再没反应我就要直接踹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陈九只穿了一件低领线衫,脸色有些薄红,整个人气压很低,身上全是酒味。

“吃早饭。”

陈九不说话也不理我,转身就要关门,我立马扒住门的边缘,“哎,你等等。”

我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他,他的手摸起来没有一点温度,“吃!”

他皱了皱眉。

“拿着啊。”

眼神迷离还愈发沉默的陈九,是喝醉的状态,这个时候胆子大些就很好糊弄他。

他又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手里的早饭。

“乖啊,吃点早饭。”

我强行塞进他手里。

“砰-”

门在我面前关上。

……

同样的戏码演到第三天的时候,喝醉的陈九终于不耐烦了,开口和我说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不上学?”

“你…你不也没上学?”我理直气壮道。

他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明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还是趁他不备强行推开了那扇门,满屋的烟酒味。

我把房间的灯打开,屋子里倒不狼藉,甚至还挺干净的,床头柜上整整齐齐的码着我前几天送的早饭,床边堆得全是空酒瓶。

“陈九,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再喝酒了。”

喝醉的陈九大概是对我私自闯入他房间这一行为感到不满,和我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二句话,“你管我?”

他这话着实让我心里难受,是啊,我有什么立场管他啊,我在原地愣了半晌。

他看了我一眼,拿过一旁的酒瓶,“去上学吧。”

我不知道他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我送的早饭几乎没怎么动,这么下去他的胃怎么受得了。

我去抢他手里的酒,“我必须要管你,我不管谁管?陈九,到今天你还觉得我们连朋友都不算吗?”

陈九力道很大的一把抓住我的手,淡淡地扯出一抹笑,“朋友?”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朋友。”

陈九挑挑眉,“可是,”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喜欢我。”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说的朋友不过是个幌子,而这个幌子,他自始至终都没信过。

我索性几步上前贴近他,直接扯过他的毛衣,拽过他堵住他的嘴唇,对,我就是喜欢你,你满意了?我贱得慌非要上赶着管你啊。

可贴上他凉凉的嘴唇时,心疼的感觉却盖过了一切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拒绝这个吻,反而张开嘴唇像是纵容我的放肆,最后他一手掌着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还控制着我的手,我们接了一个很莫名奇妙但好像又顺理成章的吻。

伴随着屋外的雨声我感觉我们身处在一个很小很小的蚕茧里,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放纵地投入到这个吻里。

但这个吻逐渐有失控的趋势,到最后不像是接吻更像是博弈,谁都不想输,我们拉扯着倒在了床上,我的下身已经起了反应,帐篷高高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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