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聂然不松手, “你说完整。”
“…”沈黛唰地就把人推开了, 小脾气上来了, “你在教我做事吗？！”
聂然被推开，怔怔的，还是下意识低头：“…没有。”
“…”沈黛摁了电梯键，看聂然垂着头, 像是真的难过得要死, 还是有点心软, “晚上再说吧，先回去学习。”
电梯门“叮咚”一声开了。
摄像头红着灯。
沈黛看一眼聂然，错身率先走了，走出电梯门很久很久, 聂然抬眼, 望着人走的背影, 待了一会儿, 才跟上。
沈黛。
聂然心底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想, 沈黛要跟她说什么呢？
跟她今天和叶乘风一起进了电梯有关系吗？
——我觉得他人蛮好的，也优秀。
——重点是…我喜欢。
——你也知道我很少喜欢别人的。
所以，你把你很少的喜欢给了叶乘风？
所以你觉得叶乘风人好、优秀, 所以你考第一是为了他？
可你说过，喜欢他很傻。
你也说了你好聪明的。
聂然记起了，是她说沈黛傻来着的。
这算什么？
聂然难过的看着伏下去写题的沈黛，长发垂肩后，散发落在书页上，几缕悠悠的、又黑又直，发尾的卷都只带一点点弧度。
聂然想，这是报应？
沈黛自然心无旁骛，只是偶尔瞄一眼聂然，都觉得心虚。
靠，她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
沈黛“噌”地起身，觉得处境实在尴尬，去找代欢。
聂然看着沈黛走，看着对她一直没有好脸的沈黛冲代欢还能笑起来心情很不错，手里的笔被捏地死紧。
她偶尔也想要，想要全世界只有她一个在沈黛身边。
但是…不行…
代欢眼里讶异：“您…有何贵干？”
疯狂的转动脑细胞，觉得沈黛不至于为了几句话要来揍她。
“哈，”沈黛笑得敷衍，然后瞬间冷下脸，“我来静静。”
代欢往沈黛身后看，恰巧看见了聂然化不开的眼神，觉得更凉了。
代欢说：“她在看你。”
沈黛都不回头：“我知道。”
就是因为一直在被看，她崩不住了才选择逃避的。
虽然不想回头，但还是回头看了眼聂然的沈黛果然和聂然直白漆黑的眼撞上了。
沈黛一惊，又直接错开了眼神，转了回去。
沈黛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还在看我？”
代欢耸耸肩：“你好看吧。”
代欢在和上次加的孟岚聊天，给沈黛看了眼孟岚新发的朋友圈。
孟岚：去加仑。
有张很好看很好看的风景照。
沈黛很少刷朋友圈，这才注意到。
“你说，孟岚姐是一个人去加仑吗？”
沈黛挑挑眉：“你那么关心干嘛？”
代欢翻了个白眼，想，废话，因为她也要出国留学了，她爸一直在加仑和麦伦等等等等英语作为语言的城市中筛选。
看情况，沈黛不出国了，那么代欢觉得，也许可以再搭个伙。
“唉，”代欢说，“我记起来了，她是那个鱿鱼炒年糕很好吃的姐姐。”
笑起来风情万种的那个。
现在…感觉气质不一样了。
沈黛拿代欢手机顺手翻了翻孟岚的朋友圈，秋末有个朋友圈，内容是关门大吉。
“可惜了，”代欢意犹未尽，“那么好吃的东西，关门了。”
“你知道…”沈黛问了问，有点犹豫，“她对…”
她对象…
“啥？”
沈黛看代欢满脸纯真，觉得…算了，别问了，这孩子估计连孟岚性取向都不知道。
毕竟…这人还跟她哥相过亲。
“…”沈黛换了个话，“她和你哥怎么样了？”
代欢说：“当然是吹了，你都不知道，孟岚姐博士诶，我堂哥跟她一句话都说不上，平白糟蹋人。”
“不过你说的长得又好看，性格又好，怎么还需要相亲呢？”
沈黛嘴唇动了动：“……”
又想了很久，“你上次去拿鱿鱼炒年糕的时候，只看到她一个？”
代欢想了想：“对啊，我拿了就走。”
她社恐，她害怕，她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进了门，礼貌问了一句，提溜着就走了。
沈黛：“…哦。”
算了，还是回座位被聂然看吧。
沈黛一脸兴致缺缺，回头却看到聂然侧着坐，眼神还在她身上，不过眼神宁静很多，手里多了本英语书——她在背课文。
聂然语感不好，因此总会习惯性背一两篇课本上的原文。
沈黛一愣，心里忽然动了动。
聂然默背的心思被打断，隔着距离望着沈黛，思维卡住，停在一个单词上，怎么也接不下去，她看见沈黛冲她笑了笑。
不是很明显的笑意，唇角上扬的弧度微乎其微。
可那是笑。
多浅都是笑。
聂然垂眼，不敢多看。
*
聂然晚上请了假，直接跟沈黛回家。
沈黛：“嗯，你今晚就…不去干你自己的事儿了？”
聂然说：“我在打工。”
她在坦白。
沈黛猜到了，“我大概知道，所以…你今天请假？”
聂然在等沈黛下午说的“晚上再说”：“对。你不是说晚上有事要说吗？”
“…”沈黛转开了门，“其实都是小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
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她晚上要说什么来着。
“不是，”聂然低低地，“不是小事。”
涉及沈黛的都重要。
“…”沈黛无言以对，还在卡词，婉转的笑了笑，“那…一起吃个饭先？”
聂然说：“好。”
想都知道，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根本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
沈黛坐在餐桌前，满怀期待地揣手手，厨房里的聂然忙忙碌碌，影子动来动去。
虽然不太靠谱，但沈黛还是觉得，聂然有点像她妈妈。
面疙瘩。
沈黛不喜欢吃米饭，沈黛喜欢吃些别的，尤其爱吃路边摊上的小食。
而且煮饭要等很久。
沈黛把屋子里空调开的暖融融的，下意识从冰箱里挑了罐啤酒出来。
聂然透过玻璃门，眼神挂在她啤酒上。
——那么，你喝一半，我喝一半，好吗？
沈黛觉得不好。
她看着聂然，心平气和道：“我摆着看。”
说得差点自己都信了。
啤酒真的摆着看了，沈黛追到厨房去的时候，聂然端着她的一碗面出来了。
沈黛只好端聂然的面。
聂然不喜欢在面上加荷包蛋，于是只有沈黛，每次都有一个溏心的荷包蛋干干净净，金黄芳香。
沈黛想起了她好像从小就无理取闹，小时候也这样，一开始刁难许姨，指她这道菜咸了、那道汤太甜、这个蛋黄太干，她都不要。
被沈城敲了脑袋，凶了一顿，说，“要不想吃这辈子都别吃了。”
后来确实很少吃蛋。
唉。
沈黛把蛋戳到汤里，看看聂然：“你为什么不喜欢吃荷包蛋呢？”
“…”聂然说，“就是…不太喜欢。”
行叭。
沈黛想，聂然不喜欢吃荷包蛋。
“那白煮蛋呢？”
“也不喜欢。”
“那…鸭蛋？鹌鹑蛋？”
聂然说：“都不喜欢。咸鸭蛋过粥还好，鹌鹑蛋真的不喜欢。”
沈黛这次认可了：“我也不喜欢鹌鹑蛋。”
小学食堂总吃这个，一发就是六七个蛋，还回回要求光盘，她都吃吐了，阴影到现在。
聂然把啤酒放回了冰箱里，看了眼满满一听，一罐都没少才安了心，坐回位置，手里的筷子捏了捏松了松：“你什么时候买的酒？”
家里她做饭，来来回回翻冰箱很多次，也没见着过啤酒。
沈黛本身有囤酒的习惯，可聂然一直都在，她就没在有机会买酒，前几天聂然不在，沈黛去了超市，买了点小零食和猫粮，顺带路过了酒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