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一字一顿:“不许叫我‘黛黛’。”
她可是校霸,哪有人问校霸要抱抱的?
这分明就是在挑战她身为校霸的尊严?
代欢:“……”
还是很无语。
聂然去扯扯沈黛内搭白衬衫的衣角,眼神委屈可怜,氤氲的水雾茫茫,还跟她商量,比划了个“1”,说:“就抱一下嘛。”
听上去快哭了。
事实上,已经哭过了,而且不确定会不会继续哭。
沈黛:“……”
什么,这人原本还想抱两下的?!
聂然伸伸手,抽抽鼻子,眼眶通红,满眼盈盈,似乎真的只是央求一个拥抱而已。
沈黛满脸烦躁:“……”
她也觉得她下一秒要掀翻聂然了。
指尖动了动。
沈黛劝自己,这都小事情。
面无表情、咬牙切齿、委曲求全:“那就一下啊!”
代欢:“……”
呵,她就知道。
聂然欢欢喜喜抱了上来,唇角扬起,眼里一瞬有光乍现,眼泪还是吧嗒吧嗒掉。
代欢觉得这人笑得傻乎乎的。
聂然只顾抱住沈黛,眼泪一颗一颗,全蹭在沈黛制服外套上。
沈黛:“……”
她真的好烦啊!
聂然心“砰砰”狂跳,在尖叫——太好了,不是梦!
席卷而上的惊喜几乎叫她泣不成声。
怀里是香的、软的、温热的。
沈黛的婴儿肥还在,高中那一年悄悄染成黑茶粽的发色在光下耀眼的不行。
聂然揽得很紧。
沈黛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内心更不爽了。
靠,她昏头了吗?
“喂…”
沈黛刚叫聂然松开她,可话都没说完,抱着她的聂然已经软软垂了下去。
沈黛下意识揽住人腰。
腰韧韧细细地一截,沈黛环着不费力。
沈黛生无可恋:“什么要抱抱,都是虚的,这就是碰瓷吧!”
代欢“哈哈”笑了笑,说:“要不然送医务室去?”
沈黛觉得麻烦,但又不太好意思脱手不管,场面一度很尴尬。
最后年级主任亲自来了。
“沈黛,”看聂然晕在沈黛怀里,沈佳云说,“又在干什么!”
“靠,姑姑,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沈黛超委屈,“我什么都没做,我超无辜好吗?”
聂然晕在她身上,还能无意识东蹭蹭西蹭蹭的,牵住沈衣角不松手,攥得指骨青白分明。
沈黛心里呵呵聂然,还真被这同学碰了个大瓷!
沈佳云叹口气,单手探了探聂然额温,温度不低。
“来吧,跟我把人扶到医务室去,发烧了。”
倒…确实是烫。
算了,沈黛想,她何必跟一个病号计较,脑子都烧糊涂了。
第2章 重生
反正也没事,大小姐最喜欢翘课了。
沈黛在她姑姑的殷切目光下,决定留下来等到聂然醒。
而且…聂然不松手。
沈黛走不了。
虽然剪掉一点白衬衫也没啥大事。
“你是不是装晕啊?”空荡荡的医务室里,沈黛坐在小板凳上,看躺在治疗床上的聂然,满腹疑窦。
医生给她挂了瓶水,出去了。
沈黛没等到回应。
“为什么突然就想要抱抱我呢?”
沈黛看榻上容貌浅淡干净的聂然。聂然是很好看的那种模样,长睫毛,小脸,尖下巴。
睁眼的时候眼尾有些上翘,眼仁黝黑,鼻梁弧度也很好。
沈黛和聂然也不算毫无交集,只少擦肩而过的缘分也有。
校园小径上相逢,她当时就只觉得,聂然确实高岭之花,白到发光的皮肤,乌黑的眼睫,乌黑的发。本身这样的黑白,就会让人觉得冷淡。
聂然还不爱笑。
很多次遇到,都只是淡然的一眼而过。
沈黛去戳戳她的额头,还很烫,额角的胎毛刘海有些弯。
聂然确实好看,得天独厚,连发际线都较同人优越。
沈黛思索了一下自己的美貌,觉得还是聂然好看。不过,别人问的话,她还是会承认自己更漂亮的。
“为什么……想要抱我呢?”
沈黛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想要拥抱的是她妈妈或者如曲一帆、代欢一般她真心待的朋友。
而……她对聂然,聂然对她,说上无足轻重也简直高看了这段关系。
“难道……”
难道个鬼,她想不出因果来。
医务室在教学楼底楼。
窗外远远有球场,有哨声传来。沈黛悠悠看一眼窗外,觉得心静。
*
聂然还在之前那个梦里。
她差一点跟着沈黛跳下楼去。
可是…她家黛黛的尸骨要没人收敛了。
聂然停住了脚,站在离天台边缘几寸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痛。
沈黛摔下去的样子很不好看。聂然最后捏捏她的脸,最后冲她笑了笑。
尽管没人再能看到了。
“可惜了,连死都在给人找麻烦。”
“聂然,我不想这样的。”
聂然眼角滑下泪来,侧头埋在枕头上哭,脖颈是的青筋一抽一抽,咬着的嘴唇殷红地要渗出血来。
她…痛死了。
呆滞了的沈黛:“……”
靠,不是吧!
靠,她最不会哄女生了!
沈黛呆呆坐在座位上,支起的身体僵硬,平日里拿捏很好的纨绔气质烟消雾散。
“黛黛…”
问题是床上那个人边哭边叫她的名字。
“你给我哭丧呢?”
沈黛没好气,实在没忍住,打断了聂然。
聂然抽噎着抬起头,濡湿的眼眸亮的惊心,“黛黛!”
到底是谁允许你叫我黛黛的?
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的沈黛眉头一皱,话又被突然而至的拥抱堵了回去。
聂然抱得多紧。
沈黛觉得她差点享年十六。
“聂然,”沈黛一本正经,“你有病?”
聂然摇头:“我没病。”
话里沙哑,哭崩了嗓,藏着又浓又黏的委屈,眼神湿漉漉地离不开沈黛。
“……”沈黛舔一下唇,“我们…不认识吧?”
聂然神情荡然空白:“不认识吗?”
沈黛……好像确实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和自己认识的。
沈黛反问她:“认识吗?”
“不认识,”聂然落寞低头,眼睫垂下,“我叫聂然,耳双聂,然而的然。”
没关系,反正迟早都是要认识的。
“今年十七岁,应该比你大一点。”
“…我管你!你把手松开,我要走了。”
沈黛真没想和聂然做朋友,她这样爱胡搅的女生,怎么该有这样的朋友呢?
聂然下意识松了手心,重新想要握回来的时候,沈黛已经站起身,超过了她能伸手的距离了。
沈黛怒目:“干什么?”
聂然缠她:“你打我一下好不好?”
如果痛的话,这就不是梦了。如果沈黛可以打到自己,那么她就是真实的,这就不是梦了。
沈黛:“……”
她舌尖抵住上牙槽,哼笑一声。
“有病好好治啊。”她推开门,门外光影打在身上,“别给人找麻烦,知道吗?”
沈黛“砰”地关上门。
聂然却无声笑了起来。
其实她知道,沈黛高中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所以后来…温柔了的、瘦削了的沈黛和她久别重逢之时,才会让聂然那么难以置信。
聂然不是因为病好了、烧退了才清醒的。
她在梦里被绝望醒,而后又恍恍惚惚,分不清到底那个是梦境,才会哭起来。。
现在头疼欲裂。
聂然重新阖上眼。她知道眼前不是梦。
她知道沈黛还存在,沈黛坐过的板凳歪歪的停在床一侧,走的时候着急了,所以不规整。
虽然……沈黛没有打她。
可她留下的痕迹。
聂然等着吊瓶挂完,校医姗姗来迟,白大褂蒙着风尘仆仆,带着歉意:“抱歉啊小同学,老师有事情出了个门。”
可是……
“那个陪你的小姑娘呢?”
聂然等她拔掉针,安安静静回:“她回去上课了。”
校医愣了愣。
聂然说:“老师,我觉得好多了,就先回去上课了。”
她想要感受一下……七楼理科班的师资力量。
聂然笑了笑,冷漠冰消了似的。
她之前……就是怕跟沈黛距离太近,才会放弃理科选择文科。但是现在……好像没什么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