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都给孩子吓懵了。
沈黛诧异一眼,和聂然对视后,又问代欢:“所以你收拾收拾东西,就一个人来学校了?”
“对啊,”代欢简直心糙,“不然呢?”
别说聂然无语了,这会儿连沈黛都不知道能不能笑一个。
沈黛手指屈起敲了敲代欢脑门:“我听你语气你不是很怕吗?”
“这…大早上谁不害怕,”代欢还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现在清醒了也就觉得…小问题吧。”
沈黛勉强了自己一会儿,尽量摁住自己不要暴揍代欢,笑了笑:“哦,这样啊,那未来的日子你好好加油哦!”
大抵是美人面修罗。
“啊,不不不不…”
代欢哭唧唧缠上去,“别放弃我,我还能救!”
沈黛一脸嫌弃把人往外推。
聂然像在空气里,有点无所适从的模样。她落后了几步,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她喜欢的人和她的好朋友。
聂然呼了口气,想,毕竟…代欢和沈黛,那么多年的情意。
可是…做不到。
她还是很不是滋味。
沈黛却能发现,她停下脚步,转头等聂然,甚至还叫聂然走快一点。
“你干什么,散步呢,回去上课!”
聂然乖乖领命。
*
代欢对这件事真的不上心,还能在课间和沈黛玩玩笑笑、热闹的不行。
沈黛手机撇在桌面上,微信界面开着,她在和她弟弟聊天。
沈黛:爸什么时候在家?
沈知许秒回:爸出差去了,要一个礼拜左右回来。
沈知许发了个狗狗疑惑的表情包:姐,怎么了?
沈黛漫不经心:等他回了告诉我一声,我回去看看。
发完切出了页面,停在消息框的界面上。
聂然瞄见很多消息记录。
有一条聊天框信息一直在增加,但是没有提示音和显示,而且最右端有一个铃铛的图案被打了斜线。
聂然知道,这是被屏蔽了的意思。
聂然视线太专一,沈黛也顺着看了过来。
聂然压下烦闷:“这人…在追你?”
沈黛没所谓点了点头:“是的吧。太烦了。”她抄起手机点了进去,几屏幕的自言自语让聂然忽而心酸。
“不喜欢的话,可以拒绝的。”聂然凝重,“不要这样…轻视别人的心意吧?”
糟蹋别人的心意。
聂然很容易带入自己,她都难过死了。
“他…也没直接说啊,”沈黛反驳,“这我怎么拒绝?再说了,我这么冷淡就是拒绝了啊。”
聂然突然想起了推算时间,大概是高三开学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有个男生…跟沈黛告白,一捧玫瑰。
“你愿意…接受我的玫瑰,做我的女朋友吗?”
少年眉眼清澈,沈黛摇摇头,不把这告白当真。
“不可以,不愿意。”
“就…不能给个机会吗?”他第一次心动,为了告白做了好久的准备。
沈黛摘下了一朵花,“我最讨厌玫瑰了,艳丽又俗气。”她把玫瑰丢在脚下,脚尖碾着沉泥似的,将花还有少年的满腔爱意糟蹋地一干二净。
“不给机会,”沈黛是高傲的,不用多高的个子都是睥睨轻视的眼神,“我说了不会喜欢,就永远不会喜欢你。”
她离开得轻飘飘的,身后落下的少年傲骨被打断。
聂然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都停跳了,她没打听是谁,只敢将自己的心意捂得更严实。
从此后,连蓄意的擦肩而过都不太敢。
聂然看着沈黛点开了键盘,和那个自说自话也很热闹的用户打字。
密密麻麻的白条信息里,沈黛的话就很显眼。
沈黛:别发消息了,你很烦。
头像的猫突然间就很拽,竖起来的真的不是中指吗?
聂然:“……”
太利落了,她都只顾惊讶来不及拦。
沈黛给聂然看了看:“够拒绝了吧。”
聂然喉头动了动,有点艰难地说:“你这么…直接?”
“直接点不好吗?”沈黛好像一直都这么做的,“让他早点死心,尽早换下家,不是很好吗?”
她这么干脆利落,熟能生巧似的,把手机屏幕摁灭。
聂然心酸之余,居然品出了点直率的可爱。
“不然…我们委婉点?”
聂然有必要…为自己做个打算。
沈黛挑挑眉,“嗯?”
第17章 打包
说实话,有点怕。
聂然可怕极了沈黛的拒绝。
沈黛当然死不悔改了。她说:“就不。”
聂然:“……”好吧,其实不委婉也可以,她坚强点就好。
沈黛悠悠一眼窗外,她有自己的坚持:“如果我拒绝得不够彻底,那么别人仍旧会满心期待,时间越长,付出越多,到时候就真的要伤心死了。”
“而且,我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沈黛转过眼,眼眸纯净有自己的世界,她就只是这样看着聂然,一字一顿,“在我跟前挤破了脑袋我也绝不会喜欢。”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委婉的。
越委婉,越痛苦。
她吃过优柔寡断的苦。
聂然心口一塞,她吃了苦,却牵牵唇角。
她一直知道,沈黛是个好姑娘,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从那年那个院子里,愿意分出视线给躲在树后,不笑不闹的自己。
用满含善意和最无辜的眼。
从那时起,沈黛就被捧在她心上——奉为神明。
*
夜晚静下来,人一点点散掉的教室里,沈黛和代欢坐在窗前,手里端着手机,戳几下屏幕,聊一会儿天。
聂然不安地看着两人似乎相依为命的背影,却只能苦逼的去办公室等着老师们的小灶。
她问自己,黛黛是直的,对吧?代欢不能有机会的,对吧?
……
简直…忧心忡忡。
人在办公室里,心都要飞回教室里以独特的姿态挤进沈黛和聂然之间。
上四楼是没有晚自修的,楼下喧闹亮堂,教师办公室里的聂然归心似箭。
“好好听!”
物理老师敲敲这好学生的脑袋,“我都看你瞄好几眼窗外了,怎么,答案在玻璃上啊?”
聂然低头:“没有。”
物理老师喝口菊花枸杞茶,哈口热气:“那就好好看看,你前几天的试卷错的都是什么题目,我都没敢想是你聂然错的。”
聂然:“是我粗心了。”
她总这样,说着卑微的话,姿态却清高,脊梁像青竹,风一吹,颤动竹叶,算是给人最大的面子了。
她心里装着事,学习便格外漫长。
终于被放出办公室,聂然脑海里的小剧场已经上演到沈黛倚靠在代欢肩上,沉沉睡去。
她简直要健步如飞,被三个人横空拦在走廊上。
这三个人蹲她很久了。
聂然总和沈黛形影不离,她们上赶着找事也不会挑在有沈黛在的时候。
“哟,这不是我们聂学霸嘛,怎么纡尊降贵到我们的楼层来了。”
阴阳怪气,尖锐刺耳,像阵不被欢迎的风。
聂然错身而过,可她低估了三个人,她们堵满了走廊。
聂然冷冷地抬了抬眼睫:“有事?”
又来了。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多高人一等似的。
赵如婷更阴阳怪气:“怎么,朝夕相处一个多学期,见到老朋友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吗?七楼上的谁谁就待在七楼上,就这么巴巴送自己上去了?”
她伸手要搭聂然的肩膀,聂然冷着神色拍开她,眼里凝霜,神情冷淡,高岭之花本花。
赵如婷眼里更有嫉恨。
聂然不是…没想过和这些人哪怕算点头之交也行。
可她做什么都是错,上辈子是这样,如今依然这样。
“你以为…你上了楼,就攀上高枝儿,你就金贵了?”赵如婷说,“笑话,她们哪里看得起你?”
赵如婷她们像是有多不满,一个应和一个,像搭着台,唱出免费廉价的戏。
聂然神情不耐烦,冷着脸把人推开,动手前几秒…
有人下了楼,声音清雅,荡在楼梯间。
“最被人看不起是你们,”沈黛从楼梯上下来,像自带BGM的主角,身后跟着代欢,“再说了,我罩的人,就连根头发丝儿,也比你们金贵。”
聂然顿住手脚,想,还好还没动手。
她下意识梳梳发尾,重申自己的人设,她可是个…斯文有礼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