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直接把妈妈的手稿献给国家,可是他没有途径直接接触这方面的高层,就这么空口说出来,别人也未必相信他。
这样一项国外已经证实可行的研究成果,一旦研制出来,价值绝对上亿。
陆雪生知道人性有多贪婪,这份手稿交给任何团队,都可能被直接窃取,妈妈的功劳也会被取代,也会因此失去被国外绑架的有力证据。
陆雪生必须自己握紧核心技术,聘请技术团队独立研发。
在此之前,他得先把研发过程中要了解的知识全都理解透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不能再为任何事分心。
这场战斗前路茫茫,焦虑感让陆雪生时不时会突然渴求去见江惟亦一眼。
他已经没有任何空余时间,去寻求毫无意义的安慰,标记必须立即洗掉。
熬到周二中午,陆雪生请了假,打电话给医院,预约了下午两点洗标记。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陆雪生直接出了校门,准备去医院再咨询一些注意事项。
路过学校隔壁小吃巷时,陆雪生被远处隐约传来的歌声吸引——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这首熟悉的歌曲,一瞬间将他拉回几个月前那一天。
陆雪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播放那首歌曲的奶茶店——
恍惚间,仿佛看见那天被高梁宇勒住脖子的自己,涨红了脸,正在绝望地挣扎。
突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接近,紧跟着又变得缓慢,陆雪生看见一手勾着书包的江同学,一步一步走向墙边慌乱挣扎的自己。
紧接着高梁宇慌忙松开了手,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转身逃跑了,而看似赶来救场的江同学却脚尖一转,冷漠的与他擦身而过,仿佛只是路过。
……
此刻的陆雪生竟然突然回过味来,那天由急转慢的脚步声,已经足够证明江同学是特意赶过来救他。
陆雪生嘴角缓缓扬起来,眼底的笑意是释然的。
或许,上天想给他一个还算美好的收尾,特意用歌声引他过来,把这段遗憾的回忆变成甜的,让他放手时,少一些不甘。
-
下午两点,江惟亦手机震了一下,点开一看,竟然是陆雪生发来的信息:【我在奶豆店里多点了一杯三分糖奶绿,喝不完,有空就来取。】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冷战一星期的小军师居然主动联系校草大人了。
“剩饭处理中心的江先生”一秒抛弃队友,一路狂奔下楼冲出学校,耗时两分钟赶到隔壁小吃巷的奶茶店,却没有看见小军师身影。
“诶~江同学!”奶茶店的店员凑近窗口喜笑颜开地喊道:“有同学给你留了一杯奶茶麻烦你来取!”
江惟亦快步走到窗口接过奶茶,低头朝窗口里询问:“他人去哪了?”
店员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诶,已经走了很久啦,奶茶喝前摇一摇哦~”
居然走了。
邪恶假beta现在喂流浪狗都要找人代劳了。
江惟亦失落地离开奶茶店,走到巷口的时候,他拿起奶茶看了眼,发现杯子侧面贴了张蓝色便利贴。
上面是小军师的秀丽字迹:【谢谢你,江同学,这是最后一次。】
第68章 邪恶假beta已经洗了
很少有omega专门来医院洗临时标记,洗标记的多半是离异后的omega来清洗永久标记。
由于注射清洗永久标记的药剂后不适感较为严重,即便是离异后,alpha也会履行最后的职责,来陪伴妻子度过这个较为痛苦的洗标记过程。
所以,十八岁的陆雪生独自一人走进注射室的时候,引来一群护士怜悯的目光。
这个年纪就被终身标记的omega,护士们见过不少,但连洗标记都没有alpha陪在身边,就太可怜了。
陆雪生对于周围护士们怜悯的目光一头雾水,有些紧张地向他们确认:“医生说洗临时标记不会有危险。”
护士们一愣,得知这孩子是来洗临时标记,立即收回怜悯的目光——临时标记有什么好洗的?搞不懂现在的孩子。
不过这是患者的自由,该问的问题医生肯定都向他确认过了,护士们也用不着提醒他临时标记三五个月就会完全消失,周围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有护士笑眯眯地夸陆雪生好看,还吐槽标记他的小a都不来陪他,实在没担当,早点洗掉是正确决定。
原来护士们以为他被alpha抛弃了,洗标记都没人陪,陆雪生有些尴尬。
这倒是冤枉了那头坏alpha。
江惟亦对他洗标记的事一直密切关注,甚至表现得比他还紧张,几次要求他分化后满一个半月再清洗标记,连洗标记的医院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日子到了,接他一起去接受最顶尖的清洗技术,争取不造成任何不适感。
但陆雪生决定提前十天洗掉标记,以便更专注的展开科研任务,所以才没有江惟亦陪在身边。
刚才的体检结果显示,他的分化周期已经完成了七天,现在清洗临时标记并不会有任何后遗症风险,只是接下来一星期会出现身体乏力、抵抗力下降等副作用。
这点症状没什么可担心的,陆雪生神色平静地看着医生走进门。
常规的临时标记清洗,需要注射两针药剂,一针打在胳膊上,一针直接注射入后颈腺体。
胳膊上的一针酸痛感很尖锐,陆雪生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但接下来医生拆开的针筒针尖整个大了三圈,叫人看着就心里发毛。
看见男孩下意识缩起脖子,医生笑起来,一边抽取药剂一边轻声安慰患者:“这针筒就是看着吓人,注射过程还没胳膊上那一针疼,不要害怕。”
陆雪生可怜巴巴地抬眼盯着医生,小声却坚定地开口:“我相信你。”
那表情分明是在警告医生:“如果弄疼我的话,我会对你很失望”。
“哈哈哈哈哈……”医生被逗笑了,可很快又被男孩无措又狐疑地目光盯得有些心疼。
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小omega,什么样的小混球竟然忍心逼得他来洗临时标记?虽说不至于伤身,但注射后的反应期相当痛苦。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用手势提醒男孩低下头。
陆雪生看着那么粗的针管,还是有些发虚,磨磨蹭蹭把脑袋低下去,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赶忙翻出来准备挂断,却看见来电显示“京甲第一渣”。
拇指悬在了屏幕上,迟迟没有挂断。
医生一眼看出:来电的很可能是男孩的对象。
这对小情侣说不定是拌嘴怄气一时冲动才来洗标记,所以医生没有催促男孩挂断电话,刚刚第一针只是增效剂,如果男孩现在反悔,标记可以不用洗。
陆雪生盯着屏幕呆愣了十几秒,最终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按下了静音键,抬头用眼神示意医生自己已经准备好,便坚决地低下了脑袋。
医生神色惋惜,但并不干涉患者的决定,操作利落地将药剂注入男孩后颈。
快得让陆雪生来不及留恋。
一切都那么干净利落的结束了,注射过程也确实不怎么疼痛。
他听见医生说了句好了,立即有两个护士架起他胳膊,训练有素地扶他去楼下观察室休息。
他得在观察室待两个小时,再抽血检验一下清洗效果,就可以回家了。
洗标记后的八小时内,身体会产生痛苦悲伤的情绪波动,观察期的两小时尤其剧烈。
陆雪生踏入电梯时,就已经感觉到那股汹涌的情绪波动。
电梯里很安静,为了不失态,他咬紧牙关,放空大脑,逼迫自己不要思考任何事。
就这么压抑着情绪,步伐僵硬地踏入无人的观察室,在雪白的病床床沿坐下来。
身旁胖胖的女护士关切地拍了拍他脑袋,好心嘱咐:“你可以打电话给爸爸妈妈或者好朋友,随便聊聊天,分散注意力,观察时间一过就会好很多,明天一觉醒过来就一点都不难过了。”
陆雪生呆滞地点点头。
两个护士走出观察室,关上门。
陆雪生立即躺倒在床,闭起眼睛,身体缓缓蜷成一团,用尽全力抵挡那股可怕的情绪。
仿佛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被一点一点的抽离身体,留恋,不舍,让他悲痛欲绝地想要挽留,却只能无助地感觉着它一点一点的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