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萌了个芽(24)

何秋成功地帮助谢冬芽回忆到了那个片刻,确定了谢冬芽对自己的判断。

“所以真的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不应该叫他老公,也不应该去找他。我就是吃准了他这个人老实。我做什么他都会接受。这么多年了,我耽误他大发了。”

何秋不明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谢冬芽说:“他们陈校长给他介绍女朋友了,是他们学校的老师,表演系的尹漫新。”

何秋确认了一遍,“是进过咱们组,做林湘表演老师的那个尹漫新?”

谢冬芽点头,“当时就是表演系主任把她推荐给莫向晚,应该是很看重她。她对演员的指导也很专业。”

会做芒果千层的尹漫新,谢冬芽是有印象的。

两年前,她是她剧组里的表演老师。她每天按时到岗,对演员的指导赢得自上而下的一致称赞。

她们之间很少交流,毕竟她是演员团队聘请的,不属于剧组的编制。

但谢冬芽记得那块芒果千层。

当时,金锦文来组里看素材,现场的素材量根本不够。饶是她和莫向晚二人打着配合,现场气氛仍然紧张。

最后是这位尹漫新,提着一盒芒果千层从林湘的房车上下来,给现场的星言高管们和剧组高层们每人送了一块。原来她和金锦文也是好友,促膝谈笑了好一阵,最后把时间磨得差不多了,后期那里又赶出了二十分钟样片,送了过来,才把金锦文应付走。

这一番看上去是熟人意外相逢,实际上是尹漫新仗义相助。她原本就只对林湘一人负责,对剧组其他一切事故没有任何责任。谢冬芽自然是懂的,她当晚就请尹漫新吃了顿火锅。

谢冬芽不得不承认,尹漫新和自己不一样。

表演系的学历背景,肯定有一副可以当花旦的好样貌,难得人又极其温柔,说话轻声细语滴水不漏,做事进退有度令人舒适。

二人都出身南艺,也就只能聊南艺。尹漫新没有对她提过一次范文轩,但是尹漫新当时问了她一句,“做制片人这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萌姐你一年做三个项目,没时间回家了吧?家里怎么照顾呢?”

谢冬芽回答的是,“倒是不会有这个问题,我就一个人。”

尹漫新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她笑容甜美,没有到台前当演员,真的是损失。

于是谢冬芽也问了一句,“你怎么没有选择当演员呢?”

尹漫新回答的是,“我爸爸是话剧团出身的,小时候我就在舞台上当儿童演员,进了南艺读书以后,反而不太想当演员了,那点舞台上的表演欲,在小时候都释放完了。况且我也不太喜欢和很多人交流沟通,学校里氛围简单,工作压力也小。”

尹漫新的这番话,如今细想起来,余韵无穷。

就外形、到家世、到工作,谁说她不是范文轩命定的佳配呢?

连谢冬芽都越想越觉得配,越想越觉得陈校长英明。

她对何秋说:“他既然有了更合适的对象,我再继续缠着他,就不太识相了。而且就像你这些年看见的,在他那儿,都是我主动乱来的。”

说话之间,电梯“叮”一声到了八楼。

何秋还想对谢冬芽说什么,被谢冬芽一个手势阻止了。

“先把谢逢春对付了再说。”

第19章 .

谢冬芽大约有一年半的时间没见过谢逢春了。

何秋帮她把门推开,谢逢春正一手叉腰、一手扶膝坐在沙发上,挺直着腰板,双目炯炯注视着她,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

谢逢春这个名字,第一次刊登在公共媒体上,是在他大二那年。晚报的文艺版右下角,刊登着的照片,就是他现在的这副坐姿。

谢大师二十岁时,在上海南京路的照相馆照过一张相片。相片内的他,一手叉腰、一手扶膝,正襟危坐。后来这张相片作为谢大师的人物照,在各种教材和资料中被使用。

二十岁的谢逢春,拍了个同款照,同样刊登在了报纸上。谢冬芽还记得当时报纸的标题是《大师的后人,戏剧的新芽》。

谢逢春先于谢冬芽在南艺的校园里,办了一场话剧公演。剧本是改编自他亲爸的电影剧本,署名的话剧编剧是谢逢春。

实际上的改编人是当时刚考上研究生的范文轩。而且全校皆知这个“秘密”。

这部由表演系大四优秀毕业生公演的话剧,最后请来了电影演员过来客串,因此一票难求,全校空巷。

全校也皆知那位知名的电影演员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过来给大学生们捧场。

谢冬芽没去凑热闹,她气冲冲去敲了范文轩的宿舍门。

范文轩大概是写了一夜的稿子,开门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透着红血丝。

谢冬芽像颗炮弹一样弹进他的宿舍。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做枪手不要做枪手!为什么你还要给谢逢春改剧本?你这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长他的名声耗你的才华!”

房间的另一角冷不丁冒出一个附和的声音,“讲得好,长他的名声耗你的才华!”

把谢冬芽吓一跳。

这是谢冬芽第一次见到范文轩那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不住几天宿舍的导演系师兄室友涂山海。

范文轩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俩准备一起批斗我吗?”

谢冬芽和涂山海异口同声,“对啊!”

范文轩说:“这个电影我看过好几遍,我一直在想我最喜欢的那几场戏换一种表现形式,能不能更好。”

涂山海对谢冬芽说:“哎,他这个解释我接受。”

谢冬芽恶狠狠地瞪他,“我看你也有毛病!”

涂山海对范文轩说:“你的小女朋友骂我,我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被女人骂有毛病,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这次就不应该跟剧组去东南亚,把我晒成了人干,居然有女人舍得骂我了!”

谢冬芽听到这句话时,才仔仔细细把涂山海打量了一遍,结论是他长得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这不是涂山海的不正常,而是范文轩的太不正常。

在这所艺术院校里,绝大多数的男性,自诩才华抑或自负外貌,张扬到张狂,自信到自大,整个人就是行走的广告牌,宣告着自己的优势,把卖点一二三四罗列了一个清楚。

唯有范文轩,慎独自律到就差吾日三省吾身了。他不做出格的事情,不说狂妄的话,不占本该属于他的鳌头。被欺负到头上,也不过是一笑而置之不理。似乎很少有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反而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他本人又是个什么属性。

但经此事件,谢冬芽清楚他,涂山海也清楚他,他们彼此都清楚他们彼此通晓范文轩的真实心意。

范文轩说,他想把谢教授电影剧本里的几场戏,用他设想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表现出来。

这其实是他没能克制住的技痒。至于是不是有署名,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谢逢春那么在乎的东西,他范文轩根本不在乎。

所以在公演后,谢逢春那一系列长篇累牍的“大师的后人”报导,他同样是一笑了之。

在乎的人呢,反而是谢冬芽和涂山海。他俩经此一役,达成了首次合作。

涂山海拿着报纸,用手指头不屑地弹着谢逢春做作的坐姿,对谢冬芽说:“文轩写了个剧本,虽然是初稿,但我看很好。我们也做个话剧公演,你运作,我来导,好不好?”

“好!”谢冬芽拍案而起。

谢逢春能调动的资源,她谢冬芽一样可以,反正都是用叔叔的关系。

《仰望我的土地》的话剧公演一样获得了师生们的好评。

在如潮的掌声里,谢冬芽对范文轩说:“是你的,你就要拿好。虽然你肚子里的墨水别人抢不走,但是你不说话,没人知道你有墨水。”

说罢,她把范文轩一把推到舞台上去亮相鞠躬。

庆功宴结束后,谢冬芽在谢逢春的宿舍楼下,堵到了他。

她义正言辞对谢逢春说:“这次范文轩没有署名,我可以跟你算了,如果下次你再占他便宜,我还去找你爸告状。”

谢逢春也没有带怕的,“占便宜?我给他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是他占了我们家的便宜?你不就是他占的最大的便宜?”

从出生那日起,谢冬芽和谢逢春的不对盘就已经注定了。绵延多年,恐怕得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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