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仁却猛地喝她一声，“禁声！”辱骂佛陀这种事也非小事，见苏吉利冷静下来，他继续问云海度，“蛰的是谁？”
云海度顿住没有回话。
三个人的脸色在互相沉默的对视中，都有些青紫。
苏吉利心开始砰砰跳，“是……不会是……”佛祖？
难道……小十二就是那位传说中蜇伤了如来佛祖的‘佛见愁’？不是他，又会是谁？
如果蜇伤了旁人，按照菩提祖师护犊子的性子，不可能保不下来，怎么还会闹到被赶出去的地步？除非是彻底落了人家面子……
云海度终于点头，“是如来。这件事如今已经挽不回了。”从小十二蜇伤佛祖那一刻开始，就回不去了。
“怎么会……怎么会？”苏吉利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一把攥住云海度的袖子，“如来，如来不是有金身加持？怎么会被小十二蜇伤？一定是哪儿出了错！小十二好端端的，怎么会爬到他那里去？按照小十二的性子，除非如来先动了手，还惹了她的脾气，不然她是万万不会哲人的！”
这一串的话，让云海度和东方仁都黑了脸色。
云海度难得的收起了倔强倨傲的嘴脸，他神色莫辨的看向云端，“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结果。
小十二毫发无伤，而如来却被蜇伤了。
苏吉利犹不愿妥协，她扔掉云海度的袖子三两下爬到山头上，刚要探头出去偷听众人商议的结局，脚下一重，整个人就被东方仁从山上扯了下去。
“小十一！阵法已起，你再想听也听不到什么，若是不小心被发现，还会因为小十二一起被连累！”
苏吉利踹了一脚东方仁，整个人都染上几分癫狂，若是换一张脸简直就是泼妇出世，“连累就连累！小十二平素什么样，旁人不熟悉，你们不知道吗？亏你们还是她师兄，算了，不帮忙就走开，不要拦着我！”
苏吉利还待爬上去，东方仁却依旧执着的按着她胳膊，云海度终于补充一句，“小十二现在不在问缘梯上，她刚被压到大乘门！现在去，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苏吉利深深看一眼云海度，瞬间就放弃了爬上去偷听的打算，她什么也顾不上，飞一样的朝前跑去。
许是风太大跑太急，苏吉利只觉得眼中光影闪动看不清去路，她拼命忍着泪水辩出一条捷径。
大乘门旁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夹道，从问缘梯过去，那夹道是唯一一条近道，苏吉利从后山一路蹿过，却在夹道口再次被一只毛猴子挡住。
“让开！”要做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打断，饶是平素好脾气的苏吉利都上了火。
夹道前方的青石板尽头，有一帮人围在那里，一定是小十二她们。
苏吉利上前一推想要绕过孙悟空，胳膊却被孙悟空牢牢抓住。
孙悟空一言不发，丝毫不畏惧苏吉利递过来的威胁眼神。
“我再说一句！让开！”对面的那群人已经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现在再不过去，怕就真的见不到小十二最后一面了。
东方仁和云海度终于也从夹道上追了过来，二人远远看到那边的情形，互相对视一眼，居然一左一右，也拉住了苏吉利的胳膊。
小十二被几个师兄弟压着，身边跟着一位看起来威严赫赫的仙人，照苏吉利的性子，过去八成要生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别过去，我回头去找老九的时候帮你看看她就行了，她那么机灵一个人，出不了事。”东方仁开口劝服。
“就是，祖师既然决定将她赶出去，肯定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了。”云海度也补充道。
眼见的那帮人影消失在尽头，苏吉利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抖开被攥牢的胳膊就蹲到了地上号啕痛哭。
“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小十二过去……”不该和东方仁打起来，不该没想起小十二的特殊身份，不该不重视这场讲经活动……
苏吉利越想越心酸，越哭越大声，旁边站着的三个男人却都不知如何安慰。
孙悟空第一个离开。
云海度原想留下，想到问缘梯那边的乱子还没彻底平复，终于也离去。
只剩下东方仁，安静的陪着不安静的苏吉利，在大乘门内一站一蹲了很久。
“哭够了没？”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苏吉利哑了声音，东方仁开口道，“佛法讲究缘由因果，小十二一向心善，会没事的。”
苏吉利想到西游里那只佛见愁的悲惨结局，再度悲上心头更大嗓门的哭出了声。
……东方仁闭了嘴。
“三师兄？”苏吉利又哭了一会儿，终于面对现实，收了哭声后她就肿着核桃眼看向东方仁。
“说。”东方仁已经猜到她要说的话。
“你什么时候下山找九师兄？”苏吉利很想跟着去，可她与孙悟空每日都要温法习诀，不能离开，可是不亲自去看看，她又觉得心有不安，“小十二真的会没事吗？”
“我说的话，出过差吗？”东方仁睨她一眼，整个人风流姿态再现，“大不了我替她卜上一卦，若有吉凶需要解救，我这就下山去总行了吧。”
苏吉利双眼闪闪，“三师兄你真好。”
“不过嘛……”东方仁却猛地话头一转，提起了方才在烂桃林里未商议完的事，“你得答应把六甲奇门教给我！”
苏吉利睁大了眼睛，心中只剩四个大字。
以权谋私！
第14章 双赢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你不愿意帮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下山去！”苏吉利义正言辞的拒绝，大手一挥要不是手抖着，东方仁差点以为自己要谈判失败了。
他再次取出那个卦竹片，“六甲奇门内法术众多，其中的卜字门，共有十六卦，若我没认错，这是十六卦内的第六卦。”
苏吉利听的心中一跳。
东方仁似乎没有看到苏吉利变僵硬的身子一样，继续说道，“我问过小十二，你半夜不归的事，从两年前就开始有了，这说明……”
苏吉利听的想捂住耳朵，心中抖瑟之余，又冒出几分好奇，这位三师兄当真是可怕至极，这聪明劲儿，她纵是在孙悟空身上也没见过。
当初她怎么就没看出这颗明珠蒙了尘，反而去抱了孙悟空那颗榆木脑袋的大腿？没抱到不说，还两头没捞着好……
苏吉利见东方仁说到一半居然停住，不由得探前身子催促，“说明什么？”
东方仁戏谑一声，“小十一，你这副模样，就好像被揭老底的不是你，看的我都有点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苏吉利破罐子破摔，“如今是你发现，又不是我泄露，菩提祖师没法子怪我，快说，你到底猜到多少了？”
“笨！”东方仁终于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
“啊？”苏吉利有些没回味过来。
东方仁的衣袖被风卷出一个大侠味儿，嘴上继续冒出的话恶毒如老妪现世，“我说，这卦竹片，说明你笨！”
苏吉利脑后一束无名火焰在这句话下猛然开始跃动。
眼前东方仁却还没有已将它点燃的觉悟，大言不惭的继续道，“最开始三个月里，十六卦片你都曾偶然露出来过，可从今年三月份，这代表第六卦的卦竹片就没离开过你的手，这不是说明你笨，还能说明什么？”
菩提祖师提点师兄弟们的习惯很直白，会的过，不会的非要问你个面红耳赤，除非你下次再也不被问不住才会继续。照这样推断，苏吉利从三月份起，就已经卡在卜字诀的第六卦没有动过了。
苏吉利听完这番推断，黑着脸给东方仁竖了个大拇指，“三师兄，你很聪明，只可惜你只猜对了结尾，却没猜对开头。”
东方仁脑子转个弯，没想通自己哪里推断错了，“开头错了？什么错了？哪里错了？时间？地点？”
苏吉利明丽的脸庞在光里闪着特别亮眼的光，就像是被揭短的人真不是自己一样，“你说我的法术卡到六甲奇门内卜字门十六卦的第六卦，错了。”
此时此刻，苏吉利想要打败聪明师兄的心，往门槛那头一越，终于超过了自揭短的厚脸皮，洋洋得意的继续道，“我并非学到第六卦，而是跳学到第六卦！哈哈哈哈……”
“所以十六卦里头……你都没学会？”东方仁这句问题问的特别缓慢，特别不可置信，他明明将苏吉利最后的一块遮羞布扯掉了，却只觉得遮羞布变成一块巨石砸到了自己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