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请小心轻放+番外(45)

身后的长子和立子立刻上前。长子手里呈上来的木托盘里隔着一片细纱布,而在洁白的细布上头,端正地躺着一柄箭。

那柄木箭头尾插着玄铁,是典型的杀矢。而在箭扣与箭头之上,雕刻着迥异的图案。

箭扣上是重重叠叠的波浪,而箭头上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鱼嘴。

托托瞧见那柄箭时,搂住纪直脖子的手僵了一僵。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纪直从托盘里取出那支箭左右打量了一番。

他把它放回去,随后松开托托,交待了几句,便从门里出去了。

托托很震惊。

等到忒邻取了洗手的热水进来时,托托仍然呆滞地坐在原地。忒邻沉默着为她将东西布置好,随后才去唤她。

托托如同提线的木偶般回过头看她。她说:“你看到了么?”

“嗯,”忒邻双手并拢在身前,波澜不惊地说道,“看见了,不会有错。”

“这是怎么一回事?”托托抬起手撑住侧脸,她脸上带着笑,可皮囊底下却丝毫笑意都不曾有,“为什么女真部落的箭会出现在绑走凤四的地方?”

忒邻反问:“会不会是巧合?捡箭来卖,旧箭回收,本就是常事。”

“可这里是京城,又不是长白山周边。”托托说,“你扶我去窗户边上。”

她起身到了支起的窗边。托托伸出手指塞进口中,一道清亮的口哨响起,漆黑的海东青张开翅膀犹如一片乌云般扑来。

降落时,合喜没有收拢翅膀,而是接连不断地拍打。这是紧急的信号,托托抬手供它抓住。只听合喜一阵急促的鸟鸣,忒邻焦急地问,究竟怎么了。

托托仰头,大雨将至。

“天色要变了。”她说。

第41章 战书

有女真族人混进京城,绑走凤四。是福?是祸?

托托难得免了午睡,听着长子和立子说其他影卫要去凤家调查,于是乞求着一同前去。

长子和立子也都想和弟兄们一起,相互之间商量了一下,都没什么异议。一来有这么多人手,而来托托也不缺自保之力,更何况,只是去查案找人,并非什么危险事。于是便都答应了。

托托此番出门坐的是轿子。假肢卸了搁在一旁,轿子里头倒也宽敞。

路上她便问长子:“凤家如今住了谁?”

“就凤四小姐一人。凤家人都被咱们爷收拾了,就留了四小姐一个。”长子说,“她早些年便说了不想嫁人,爷又是个懒得操心的,也就没管她。前些日子不是在咱们家受了气么,听闻还打算出家做尼姑,被嬷嬷好说歹说,总算给劝回来了。谁知就出了这档子事。”

“出家?”托托失笑,侧过头对忒邻道,“愿把头发剃光可是真英雄。”

忒邻不经意道:“他们汉人恐是不顾忌这些的。”

来凤府,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来查这其中的蹊跷。另一方面,托托也想看看纪直长大的地方是怎样一副光景。

凤家的院落很宽敞,只可惜,听闻往日纪直和他母亲住的院子已经推掉了。托托在林立的假山池子中间走着,慢慢地,她看到了一棵参天的槐树。

有人居住的地方往往是鲜少种槐树的。

托托抬头看着那粗壮的树枝与繁茂的树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被抓的那个娘们儿说,”他娓娓道来,“这可是日日与你同床共枕的那位纪公公年少时亲手栽种的噢。”

嗓音是耳熟,但这张脸,托托却没有印象。

忒邻拧过身子就想去叫长子他们过来,却见此人抬手一拦,说:“我劝姑娘还是不要做这种无益之事比较好。”

忒邻满腹怀疑,诘问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与你们的那些个族人并不相熟,他们什么都不曾透露给我。因而逮住我拷打一番,也问不出来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害得你们那位凤小姐白白葬送性命。”男子悠然自得地说道。

忒邻将目光投向托托,托托抬手示意她照办。

“那么,”托托终于开口,她问,“你是何人?我在哪里见过你?”

男子顿时发笑,他摇头,说:“夫人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便把我眉忘了么?”

说着,我眉气势汹汹地朝托托撒去一把有毒的粉末。

上次这么用毒的,不正是戏园子后台的那个武旦么?

托托当机立断,比他还要敏捷,往前猛地吹了一口气,轻而易举地躲过他的突袭道:“我想起来了。上回见,你这厮还是美娇娘哩。”

她的这话愈发激怒了我眉,我眉忿忿不平,还要从口袋里取出一些什么来,却听托托又说话了。

她说:“我也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以为我会在乎凤四的命?休要以为拿这个能要挟我。”

不过两三句交涉,托托已经完全翻盘,反客为主,逼得我眉难掩仓皇。

我眉笑着挣扎道:“既然不在意,那你为何不去叫人,也不抓住我?”

“我只是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托托道,“你此时贸然现身,是什么打算?”

“哼,”我眉冷冷地回答道,“我是来告诉你,给我小心点。这一次,我一定会为我的同僚们报仇雪恨。有胆子就跟我一对一。”

“报仇雪恨?”托托轻蔑地嗤笑一声,“就凭你?”

动手打斗,我眉自然比不过托托。正面下毒,也会被她察觉。然而,这一次我眉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方才那样洒出的有毒粉末并不是那么快便能直接吸入的,吹了之后反而会散开,随后缓慢中毒。

为了能慢慢折磨托托至死,这倒也不是什么至死的剧毒,只是会让人四肢发软、身体麻痹,这样,等会儿的战斗,我眉就赢定了。

他心中窃喜,摆出迎战的架势。托托挪动着拐,作势要往前冲去。站在远处的忒邻不知是否该阻拦,只是沉默地看着。

托托身子压低,却没取兵器,过了片刻,她忽然又重新站起身来。

我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托托忽然抬起双手并到一起,围成一个圈贴到嘴边。

这是什么招式?我眉不明白。

托托双手围成一个喇叭,随后用最响亮的声音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抓刺客啦——!”

我眉还没反应过来,长子和立子宛如影子一般霎时出现在了背后。还有其他一些影卫,全部靠近过来。

我眉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束手就擒。抓住他时,最不会说话的立子还回头道:“这人是不是傻子啊,什么都不会,过来送什么死。”

“没听说吗?和夫人有仇,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家伙,你能指望他多有脑子?”长子答道。

我眉这才渐渐回过神,朝着拍拍身上的灰转背的托托怒吼道:“你这女人真是无赖!说好的一对一!临时变卦,算什么东西?!”

托托侧过眼睛刻薄地剜他一眼,伸手叫长子过来,她声音很轻,像是在勉强自己节省力气:“立刻送我回去。”

长子挑眉,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忒邻已经看出几分端倪,抬手按在长子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长子,劳烦你了。”

于是托托就这儿急匆匆被抬回家去了。进门时,轿子原本在门口便要落下的。谁知帘子一掀,玉手无力地摆了两下,最后还是抬进了三三斋。

这时候托托已经没力气走了,由着小斋子给她卸下义肢,又像从前那般送进去的。

她一边进去一边有气无力地骂了两句:“那王八犊子。真是卑鄙。”

听她只骂出来两句,便可知药效有多强了。忒邻关切地问:“有没有事?”

托托摇头,道:“无妨。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

她睡下了。这一趟就到了夜里,越睡头越痛,反而生出许多没来由的梦魇。

就这么昏沉地睡到半夜,纪直回来了。他听说托托中了刺客的毒,于是到她床边去。她睡着,听到响动还能做反应,只是睁不开眼睛。

她伸出手去挡住他,托托呢喃说:“别闹。”

纪直反而好笑。他说:“历来爱闹人的不是你么?这时候竟然也晓得说‘别闹’了。”

托托合着眼皮笑说:“合喜不见了,奴不知道是您回来了。奴错了还不成么?从前是奴胡闹,给爷赔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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