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林看了她一眼,摇头:“不感兴趣。”
徐增寿问他:“守林,你对什么感兴趣?女人不喜,银子不喜,就只喜权力?”
朱守林不答话。
“你这锦衣卫干的全是得罪人的活……”
“徐大人慎言。”
柳芸忙举着碗对两位大人道:“喝酒喝酒,不谈风月不谈政,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又先喝为敬。三人闭嘴默默喝着酒,一碗又一碗,一坛又一坛。喝到一更时分徐增寿先醉,他扔下碗摇摇晃晃走出门睡觉去了。
柳芸与朱守林对视一眼,见双方并无退意,又各自端起碗喝。柳芸对朱守林此人捉摸不透。他是第一位锦衣卫指挥使,深得皇上信任,但他在历史上并无名讳。这是什么原因?
据柳芸观察,朱守林寡言少语,城府颇深,很难知他内心所想。自己除了谨慎,别无他法。
而朱守林对柳芸的好奇心又增加了几分,他在心里决定,将这名女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自己所观察,若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便将其宰杀。
柳芸从他眼神看出了一丝杀意,还有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她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怀疑。仔细想想也是,锦衣卫才成立一年时间,哪有什么飞鱼服,绣春刀。都怪电视电影害死人了。
柳芸经过此事,不敢再大意。她边喝酒,边在脑子想着明朝洪武年间发生的大小事件。
他俩人默默喝到二更天,柳芸喝得不断跑后室,而朱守林坐着一直没动。柳芸在心里暗想,锦衣卫指挥使果然非常人,喝了几个时辰一肚子酒水居然不去放水。
柳芸先认输了:“大人,改日再喝,换一种酒。”
朱守林点头,扔下碗,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长袍,转身潇洒地离开。
柳芸见他离开才想起:今夜我睡哪?
她追了出去,见四处无人,瘪瘪嘴,无奈的走了回来,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她再将几条长凳并好,和衣躺了上去。
寂静夜里,轻轻传来脚步声,由远至近走到她的面前。柳芸装睡,手里拿着一把刀。若来人出手,她便出手。
第18章 私奔(一)
来人见柳芸闭眼睡着,也没叫她,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又转身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柳芸睁眼看了一下来人的背影,是肖五。可能是他见两位大人都去休息,唯不见自己,以为自己醉了前来查看。
柳芸想着此为锦衣卫会所,若是有人要杀自己,也只能是朱守林。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防着也无用,不如安心睡觉吧。她合上了眼睛,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徐增寿与朱守林起身准备前往饶州府府衙,看看没柳芸的身影。
徐增寿问朱守林:“她人呢?你俩昨儿喝到什么时辰?”
朱守林伸手抚了一下额头“喝到二更,我走的时候忘掉告诉她住的位置。难道她……”
两人对视一眼,向昨夜喝酒的地方走去。他们看柳芸和衣躺在长凳上酣然入睡,身上盖着一件男子的衣衫。
徐曾寿指指她的衣服,朱守林摇头。两人正准叫醒柳芸时,她察觉到身边有人,已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她张开眼,见两位大人站在她身边,不好意思笑了笑,忙起身:“不好意思,昨夜不知去哪睡觉,就在此睡下了。”
徐曾寿笑了:“你倒是哪都能睡得着。”
她站了起来,低着头收拾东西:“习惯了,困了站着也能睡着。”
朱守林冲外面的人说:“将她带去房里,给她一套锦衣卫的衣服。”
朱守林面无表情的对柳芸道:“赶紧去换衣,要去府衙办事。”
柳芸匆匆随着外面的侍卫向外走去。那人带着她转过一处空地,走到右手边的一座四合院。
进了四合院,侍卫指指西厢房的第二间:“你是那一间房,在下去取衣服,稍后。”
柳芸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外面有一张八仙桌,室内有一张雕花架子床。室里日用品皆全,木盆里还有水。她看看搭着的布巾是新的,就洗了一把脸。取出自己的牙具刷了牙。
外面轻轻敲门,她走过去开了门。侍卫伸手递了一身衣服给她:“这是你的衣服,其他用具一会放在你的房间。”柳芸回答:“好。”
柳芸换好衣服,依旧背上她的那个包裹,匆匆走出四合院。
徐曾寿看着她点头:“这一身穿着精神。”
三人一前一后向外行去,他们身后跟着几名锦衣卫和几名侍卫。现在柳芸能分出来了,与她穿着相同黑袍绣着白色祥云的是锦衣卫,穿着蓝衣的是徐曾寿的侍卫。
一行人穿过饶州街,柳芸看到了一样乐器,她急步走了上去拿着问:“此物卖价多少?”
那商人见了她一身黑袍,再望了站着等她的几个人,开口说:“不值几纹,送给官爷吧,能会它的人并不多。”
柳芸从怀里掏出一块散银递给他:“够了吗?”
商人说:“太多了。官爷随便拿几个。”
柳芸随手拿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青花瓷埙。见她笑盈盈地看着手里的埙,徐曾寿问:“你会吹埙?”
柳芸点头:“我曾经学过几日。”
“有机会吹来听听。”
“行,没问题。”
没走几步便到了饶州知府,一行人也不用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知府张大人闻迅迎了出来,他恭敬地拱手:“两位大人前来,在下有失远迎,请恕罪。”
徐曾寿道:“张知府客气。说说你手上棘手那个案子吧。”
张大人边走边讲述案情:“这是一起私奔引起的杀人案,洪武十六年元宵节,徐家二公子,与邻家的一位程小姐,不知何时好上,他俩人相约这一天私奔了。程家小姐去年底已经订亲沈家,三书六礼走到纳征了,原计划是六礼走完,今年秋天成亲。他们两人计划私奔去奉天府,寻徐家大公子,准备在那里安家。没承想,两人还没出饶州境内便出了人命。
他们在元宵节的戌时逃出城,丑时女子就被人杀死在破庙里,还不见了头。”
柳芸开问:“谁发现的?谁报的案?”
张大人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徐大人没出声,便说:“是徐家二公子发现,然后哭着跑回饶州府衙报的案。”
柳芸问:“找到凶手了吗?”
张大人道:“深更半夜的就他俩人在一处,凶手还能有谁?只能是徐家二公子。”
柳芸听他的话摇了摇头。所以说此案被他们称为了棘手。
“徐家二公子一定是打死也没认,是吧?”
“本官无论用了什么办法,他都不招。”
柳芸有些生气:“除了屈打成招,还有别的办法吗?
张大人冲她瞪着眼:“谁审案子不是这样?”
徐曾寿冲他道:“你这案想破,还得靠她。”
张大人听了此话看向柳芸,脸带嘲笑,哈,就她?
柳芸心里很不爽,她想甩手走人。
朱守林一直观察着柳芸的表情,见她脸生怒意,又克制下来。
柳芸决定接下这个案子,破了案后再给姓张的几个大耳光。
她转过头对徐曾寿道:“徐大人,此案的确棘手,几个月了真凶恐早不见了踪影。”
“你认为徐家二公子不是真凶?”
她冷笑了一声:“用脚指想就知道他不是。他没有杀人动机,一点都没有。他为何要杀与她一起私奔的女子?”
张大人冷声道:“那女子反悔了,不愿意跟他走,于是他便下了毒手。”
“就依你所说,女子反悔,徐家二公子一怒杀人,他为何不逃?”
“他自知逃不掉。”
“深更半夜并没有人看见他杀人,他大可杀人后就地埋掉,然后逃走,十年八年都可能没有人发现死者的下落。他为何还要前来自投落网?”
张大人哑言。
柳芸再问:“他被当成疑犯,在那么多酷刑下,他都坚决不改口,又是为何?”
张大人道:“不认罪,便能被释放。”
柳芸冷笑了几声。她说:“我要见徐家二公子。”
张大人看了看徐曾寿:“此人无官职,能审案?”
徐曾寿淡淡看了他一眼:“此人是锦衣卫,有权过问任何案子。”
张大人无奈只能叫人将徐家二公子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