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香气优雅,生津回甘,果然是好茶。
熊老爷殷勤地对柳芸道:“草民闻柳大人开有一座酒楼,以后大人想要用天南海北之货,尽可告诉草民,必为大人寻来。”他见柳芸不接话,连忙说:“不是行贿,是买卖。”
柳芸突然想到一样东西,她问:“熊老爷能购到辣椒吗?”
“辣椒?没听说过有这东西,倒是有秦椒,红红的,草民在西安见过这东西。听人说是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没有人知道如何吃。”
柳芸也不知道两者是不是同样的东西,她想试试,若真是辣椒,就是不用在酒楼,自己也能做菜解馋。
据她在现代时可翻查到的资料,辣椒是在明朝后期才出现,清朝开始大量使用,湖南湖北及巴蜀已人人无辣不欢。
柳芸对熊老爷道:“下次熊老板有机会去西安购货,麻烦带点回来本官看看。”
熊老爷满口答应:“此为小事一桩,本官必为大人寻来。”
张三张四被人带了上来,两人被绑上了双手。熊老爷开口解释道:“草民怕他们跑了,或者被吓得寻了短,案子就不好查,草民就将他们先绑上。”
柳芸一笑,果然是老跑江湖的,这两人是除了他儿子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若是他们出了事,熊少爷满身是嘴都说不清,只得自己顶缸。
这样老道的人,怎么养出这样的一个不靠谱的儿子来。
柳芸还是先问张三:“张三,你有将主人典妻之事告诉过其他人吗?”
张三毫不犹豫地道:“没有,小的从没离开过主人。”
柳芸问熊山:“张三说的属实吗?”
熊山肯定地答:“大人,他说的属实。当时小的点货,他在记数,一步没离开。”
柳芸看向张四:“他俩那夜都没作案机会,只有你离开了一个时辰,而从清点货物的地方到熊家,走路只要一盏茶的功夫。中途那些时辰你去了哪?你最好从实招来。”
张四说道:“小的路上看了一会杂耍,耽误了时辰。”
柳芸问:“是什么杂耍,在哪个地点。”
“小的忘了。”
郭捕头板着脸,口气生硬地道:“胡言乱语,那个时辰哪有什么杂耍?”
这时,前去案件重演,测时辰的衙役匆匆走进了熊府。他们拱手道:“柳大人,肖大人,郭捕头。小的几人测了,时辰完全够,还不用跑来跑去。”
有一位瘦高个的衙役细细将测的经过说了一遍:“小的四人,留了一个计时,另外三个前后按照柳大人所说的进行测试,都能在一个时辰内跑到史家做案,再回熊家取东西到库房。另外,小的们走的三条不同的线路,其中取道‘听雨阁’茶楼旁边的一条街,更快更近。”
柳芸点头:“做得很好,辛苦了你们了。”
几位衙役行礼:“大人客气,此为小的应做之事。”
柳芸冲着张四冷哼道:“张四,你若说不出这一个多时辰做了什么,你就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第193章 典妻(五)
柳芸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四继续说道:“你一直都知道主人想干的事,那日约好的事你主人又没去成,你主人也没让人通知史家自己不去。于是,你在回熊家取饭的时辰动了歪脑子,想去史家看看。你见史家大门没关,你进去强占了史妻,史妻是认识你家主人的,她也许说了要将事情告诉你主人,你便下了狠手,将人灭了口。”
张四猛然抬头:“大人,真不是小人干的这事。”
柳芸哼了一声:“也跟你脱不干系。说吧,那一个多时辰你在干些什么事。你说一样,本官就叫人去证实一样,你若真能将事情全都说清,无罪放了你便是。”
张四低下头,柳芸警告他:“你若像刚才说看杂耍一样再胡说一通,又证实没那回事,衙役跑了冤枉路回来挨你的时候,你别喊叫。”
张四慌神地说:“大人,小的真的想不起那个时辰干了什么。”
“你主人等着吃饭,你拖了一个时辰没拿去,你会忘掉吗?你一定是有比让你主人吃饭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宁可耽误送饭,让你主人饿一个时辰。”
熊山插嘴:“以前小的清点货物,耽误用食时,也是由他俩人回府取饭,从没晚送过。都是跑着去,跑着回。史家出事那日,他晚回来很久,我当时还骂他:这么久你死到哪去了,想饿死老子吗?”
张三也点头做证:“是的,主人骂过后,张四也没吭声。”
柳芸问张三:“你记得那天张四回来后,换过衣服吗?”
张三偏着头想:“好像没有,就是换了也看不出来,我们下人的衣服就一个色,每人只两身。”
柳芸冲李捕头道:“去搜一下张四的房,翻看他的衣服有没血迹。”
熊老爷殷勤地站起来:“官爷,草民带你们前去。”
一行人往下人房而去。张四更加紧张不安,柳芸冲他道:“若真是你所为,血衣应该还在吧?史家第二天早上报官称杀人乃熊山所为,当时捕头便来了熊府问案,你家老爷就将你俩人关了起来。”
张四结巴道:“大人,就是,就是有血衣,也不是小的杀的人。小的只是,只是去……”
柳芸冷哼:“你只是去看杀人?看热闹?”
李捕头大步走过来,他道:“柳大人,真是张四所为,他房里有一件血衣。没寻到凶器。”
柳芸站起身:“张四不说开口实话,你们在他房里也寻到了血衣,既然如此,李捕头将他带回去,按你们的规矩行事,该动刑就动刑。”
柳芸想,这个时代办案能怎么样?血没办法验,DAN?更是瞎扯了。
李捕头上前欲将张四拉走,张四大叫:“大人,我说,我全说。人真不是我所杀的,衣服上的血也的确是史妻的。”
所有的人都看向张四,想听他说案情,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是谁杀了史妻。
张四咽了一下口水,他接着说:“小的因为前些日子母亲生病,借了一人的三两银子,哪知他利滚利,要小的还十两。小的月银才一两,他那样的利滚利,我何年何月能还清?
那日小的回熊家为少爷取食,遇过‘听雨阁’茶楼时,那人看见了我,上前同我要银子。情急之下当时小的就想到,少爷给了史家典妻的二十两银子,约好今夜去史家,而少爷又不得去。史家那二十两银子恐怕还在家里,于是,小的就对那人道:兄,小弟实在还不出来这笔银,但我知道有一家有二十两银子,我带你去取,得了全归你。
那人一听满口答应,跟着我就去了史家。我俩人去的时候史家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留着大门。我们悄悄进去看了一眼史家男主人不在,家里只有一名女子。我心喜这样取银会更顺利,哪知那人看了史妻的容貌就起了歹意。他上前调戏史妻,动手动脚,那女子先是一惊,紧接着吓坏了,想喊人,被那人捂着嘴按在了床上,我上前劝说:放了她,咱们只前来寻银子。
那人道:别妨碍老子行事,你欠的银子就不要了。两人撕扯了一番,那人将史妻狠揍了几下,女子不再抵抗。
我一听他不要银子就不再劝说,只站在屋外等候。我当时还心想,这女子反正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典妻给我家少爷之前,不定也典过给别人。
哪知他行事完提上裤子出门时,那女子起身叫:我认识你们俩人,我要报官。
那人二话不说,拿出随身带的刀,转身进室将史妻从床上提起一刀就抹了她的脖子。我见他拔刀慌了神,冲上前没拉住人,史妻倒在了我的怀里。我赶紧将史妻扔在床上,吓得魂飞魄散。
我跺脚道:朴兄,我们是来取财的,你看你将人奸了还杀人,这如何是好?
他道:不杀她,等她报官拿我俩人?
我道:她那是说气话,女子受了这等事,哪敢报官让人得知?不悄悄的闷着。
他满不在乎:杀就杀了,老子又不止杀这一个。你欠我的银子就两清,就此作罢。今夜的事你不要提了,否则就是她的下场。
我看耽误了不少时辰,赶紧飞跑回府,趁黑回房换了衣服,又跑到后厨取了食给少爷送去。
大人,我真的没杀人,杀人的是朴五,他是放高利贷的。据说同蓝大将军有些干系,听朴五说好像他的兄长在军中五品官,是蓝大将军的义子。小的,小的是怕被他灭口,才不敢吐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