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抱着‘李沧明’,背对着茶盘,没发现茶杯被人失手弄洒,茶水泼了一桌。
“好,那就不醒来,也别离开我。”
‘李沧明’抱着苏晚晚,看着不远处枝繁叶茂的杏树,声音低沉魅惑,“晚晚,我会永远陪着你。”
说罢,他横抱起苏晚晚,朝房间走去。
苏晚晚咯咯笑着,蹭了蹭对方脸颊:“夫君,你在梦里怎么老喜欢这个啊?”
她记得李沧明虽喜欢与她床笫之欢,可也算节制,并不沉溺。
可梦里的夫君,像是从未满足过,抓住她了就不放手。
有时她实在受不了,忍不住求饶,对方当下答应好好的,可片刻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每次水乳交融,共同情深处,对方总会紧紧抱住她,几乎乞求:“晚晚,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有时苏晚晚会纳闷,毕竟记忆中的李沧明,对子嗣之事看的很淡。
她不理解为何在梦里,对方会这么执着。
有几次她问出口,还没等到回答,便又被折腾地昏过去。
转眼到了冬月初九。
苏晚晚知道这天是她的生辰,一早就站在院门前,等李沧明回来。
开始下雪了,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成水。
“晚晚。”
听见有人唤她,苏晚晚扭头。
一身红衣的丹彤,踏着雪朝她走来。
“师姐!”苏晚晚奔向丹彤,兴高采烈拉住对方的手:“你来了!”
丹彤打量着苏晚晚,神情极为后悔。
她左手捏诀,点在苏晚晚眉心处,叹气:“晚晚,该醒了。”
体内的幻药被清,苏晚晚霎时清明。
“师姐?”
她看了看丹彤,脑中忽然涌上太多画面,一时激地她倒在雪地里。
她意识到这些年,根本不是梦。
是凌沧溟穿着李沧明的衣服,假扮着她夫君,如此度过四年时光。
竟是这样……
她被骗了整整四年!
苏晚晚想起与其缠绵的每个晚上,好似万箭穿心,神哀胆颤痛心彻骨,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丹彤抱住晚晚,很是心疼。
她很自责,若当初派人去江南问一问,晚晚也不会被那疯子囚禁四年。
“师姐……”苏晚晚抓住丹彤的手,泣不成声,“带我走……带我走……”
“好。”
丹彤扶起晚晚,朝山下走去。
她能找到晚晚,还是涂山婉给她的消息。
对方让她带晚晚离开,并答应会让阿晟安全离京。
这迎杏山上机关重重,好在她会些术法,一路有惊无险找到晚晚。
得赶紧下去,阿晟还等着她们。
山下停了辆马车,阿晟打扮成马夫模样。
他看见丹彤搀扶着晚晚,急忙上前帮忙,见晚晚昏迷过去,很担忧:“小碗这是……”
“受刺激了。”丹彤在凌沧晟的帮助下,把晚晚放进马车,着急催促,“我们赶紧走吧。”
一路还算安稳。
苏晚晚头几天有些沉默寡言,在丹彤和小勺的开解下,终于能跟着说笑了。
一日,三人在溪水边点了火堆,准备在这儿过夜。
小勺白日一直赶路,收拾好后便去休息了。
快子时了,丹彤见苏晚晚还陪着她,笑道:“我白天补了觉,你可一直陪着阿晟看路呢,去睡会儿吧。”
苏晚晚摇头:“我不困。”
说罢,她歪头靠在丹彤肩膀上,问道:“师姐,我们怎么像是逃命一样啊。”
她一路都在观察,发现师姐他们不走官道,只走小路。
小勺车夫打扮,脸上还系着布,说是挡风沙,却也遮住了容貌。
丹彤更是与她一样,戴起了面纱。
“你发现了。”丹彤揉揉苏晚晚脑袋,笑眯眯的,“我家晚晚真聪明。”
苏晚晚不好意思的挠头:“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丹彤朝篝火丢了一截枯木,听他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缓缓说道,“三年前,皇后去世,敬王上奏镇国将军府勾结外敌,甘泉宫疯马事件成为铁板钉钉的证据,最后将军府三族被斩首,九族流放。”
甘泉宫疯马事件?
苏晚晚想起来了,那晚她与凌沧溟被困在后山陷阱,对方反复强调,让她装作没见过他。
顿时反应过来,她对丹彤说:“师姐,甘泉宫疯马的事,肯定是凌沧溟做的。”
丹彤听罢,摇摇头:“晚晚,现在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师姐,对不起。”
苏晚晚很内疚,心想要是早些说出这事,镇国将军府就不会死人了。
丹彤握住苏晚晚的手,有些无奈:“晚晚,这事与你无关,别朝自己身上揽。”
“可……”
丹彤打断苏晚晚:“好啦,不想听之后的事了。”
苏晚晚闻言,抿嘴道:“想听。”
“阿晟为了保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被凌沧溟借机除掉了许多同门,今年以来更是步步紧逼,招招杀手。”
“实在是找不到生路,于是我坦白了所有的事。我告诉阿晟,他是魔尊转世,我和凌沧溟都是天庭派来取他性命的,只不过我有记忆,凌沧溟没有。”
丹彤说到这儿,忍不住笑出声:“晚晚,你猜阿晟知道了,是什么反应吗?”
苏晚晚摇头,她猜不到小勺会是什么反应。
“他问我。”丹彤轻咳嗓子压低声音,模仿凌沧晟的语态,“那你现在都没杀我,是因为喜欢了我,舍不得吗?”
听见这回答,苏晚晚也跟着噗嗤笑出声。
小勺一直是很正经的模样,竟会说这些调情的话,想着都不可思议,甚至还觉得突兀滑稽。
丹彤抱着苏晚晚咯咯笑着,眼睛却沁出泪水。
“晚晚,他上一世是华阳派右护法,死前问过我,说,能不能下次与他站在一起。”
丹彤想起那日场景,脸上笑意淡去。
赵长明获得画中神力后,恢复了帝君的记忆,随即唤来‘诛天’要毁华阳禁地。
那时她被困在禁地中,若是逃不出去,就会被诛天设下的阵法斩杀。
尝试几次后都失败了,本以为要丧命于此,可他却进来了。
对方抱着她离开了禁地,看上去极为轻松。
毕竟没吐血也没受伤。
所以当时,她对他说的那些话,也不甚在意。
他说:“丹彤,你这狐狸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滥情又无情。”
她觉得好笑,这是埋汰谁呢,她是执行天庭任务,又不是真的动心动情。
只是她懒得解释,觉得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她眼中,对方那时就是个外人。
他又说:“丹彤,你负了我两次。下一次,就算不能与我站在一起,能不能别再伤我了。”
她有些无奈,记得当时翻了个白眼。
辜负不辜负的,伤不伤害的,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全看天庭的意思。
只不过,对方毕竟是魔尊转世。
若有下次,估计还是为她自戕而死的老套路。
一场任务而已,那么当真干什么。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从对方怀里跳下,大摇大摆晃着尾巴去找山果吃了。
华阳山的果子脆甜,她一直都很喜欢。
那天晚上,溪风长老找到她,并解开了她的缚灵锁。
却没告诉她,那人因为重伤不治,已经去世了。
一人魂消魄散,这是解开缚灵锁的前提。
然后,莫名其妙多了个耳钉,她隐约觉得,那魔尊可能对她动心了。
再后来,又接到天庭的任务,她成为了睿王妃。
因对方与晚晚的关系,她头一次,开始审视起这魔尊的转世,是否真的是大恶不赦之人。
观察了许久,发现对方竟是个好人。
好人该死吗?
不该死。
所以这一世,她一次又一次的忤逆天庭旨意,一直拖到现在。
想到这儿,丹彤苦笑。
一语成戳,她现在不仅跟阿晟在一起,还成了一对儿亡命鸳鸯。
孽缘啊。
苏晚晚打断丹彤思绪:“师姐,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啊?”
“阿晟说想回江南看看他爹娘,然后跟我回胡罗山。”
“回胡罗山?!”苏晚晚倒吸一口冷气,“师姐,他是凡人,进不了洪荒界啊。”
“这个……办法确实还没想到。”丹彤大手一挥,表示不用纠结,“实在不行去华阳山住着呗,那里总有我们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