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少年懵懵懂懂的抬起头看他，似乎不太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义。
鹤白便又解释，“我不能陪你太长时间，因为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你不能跟着我一辈子，而且，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寿命很长，你还想学什么吗？我可以教你。”
小狼崽儿摸了摸白面馒头，看着带鬼面具的鹤白，略带口音的开口，“我想变强。”
鹤白点头，“当然可以。”
“从明天起，我会教你剑术，会教你格斗技巧，读书认字呢？想不想学？”
“想学。”
鹤白毫无保留的教，阿日斯兰一天一天的长大成人，鹤白指点他的地方越来越少，青年已经窜的比他高了，眼窝深邃，面部的棱角分明，是男子独有的刚毅美。
他生的高大俊美，却总是会在鹤白面前低下头来，姿态卑微。
好像他是鹤白的奴仆一样。
其实少年曾经睡过他的大腿的，鹤白不是没动过念头带这孩子一起回去修仙，只是他摸不到阿日斯兰的灵根，便觉得无缘，于是甘愿在人间多陪陪他。
万没有想到，而后过去几十年后，他还能碰到一个已经成鬼王的小狼。
北沐泠崖养胎的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又去了一趟西北，鹤白帮他梳发的时候问，“我走后你怎么样了？怎么去修鬼道了呀？”
阿日斯兰回答不上来。
语气很生硬，“我后来死了。”
“嗯？怎么死的啊？”
“被他们、抓回去，就死了。”
他当然省略了很多过程，鹤白听得皱眉，“说清楚点。”
阿日斯兰无法，头便又低了下去，他将鹤白抱到塌上，半蹲了下来，握着鹤白的一只脚，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足背。
很简单很虔诚也很落寞的一个动作，鹤白顿了一下突然觉得心里酸涩的不行，他已经满头银发了，衬着黑皮的肤色，这一头霜雪，寂寥的让人不敢想象他经历过什么。
天谴成功的鬼，古往今来只有他一个，鹤白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他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小狼？”
阿日斯兰很听话的应了，“在。”
鹤白轻轻踩了踩他的肩膀坐了起来，而后朝他伸出了手，鬼王大人便将他抱了起来，他对鹤白的动作永远很轻，从不敢过分亲近也不敢过分逾越。
可他总是喜欢这个人的。
祖母绿的眼眸骗不了人，看着很深情。
鹤白靠在他怀里，摸了摸白眉和白发，“这是怎么弄得？”
阿日斯兰言简意赅，“药人。”
鹤白走后，他被族人抓了回去，鞭打、拷问、最后做成了药人。
他受尽了太多非人的折磨，但他都没有跟鹤白说，一个人默默地扛下来所有，咽下了所有的委屈。
“他们抓你回去是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是询问你我的下落对吗？”
阿日斯兰没承认也没否认，静静的看了鹤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吻了吻他的额头，这好像是他敢做的最大胆的事情了。
鹤白有点想笑了，很大方的亲了回去，憨憨的鬼王大人似乎被惊到了些许，都不敢太用力的搂着鹤白的腰，鹤白亲完摸了摸他的脸，“你为何——之前不来找我？”
“你是仙，我是鬼。”
鹤白眨眨眼，“怕我不喜欢你啊？”
阿日斯兰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你后来怎么又耐不住出现了？”
“说起来，我那时候有点嫉妒星然，因为我都没怎么看你笑过，可你很宠那个孩子。”
鹤白又轻笑了几声，“吃醋了？”
“也不算，只是有点好奇。”
语气有一点低落，鹤白听出来了，阿日斯兰稍后又说，“星然是个好孩子，他比我好，会逗你开心，我也很喜欢。”
“你现在也可以逗我开心啊。”
“我可以吗？”
鹤白的手直接探进对方蜜色的胸膛里，尾音上挑，带着一点调情的意味，清冷的大美人跨坐在他腿间，笑的实在勾人，“想学吗？我教你。”
阿日斯兰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鹤白欺身而上，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眼皮，又亲了亲他的唇瓣，“真乖。”
第128章 番外三【陆蓝】小尾巴
“老板，两串糖葫芦。”陆文嘉掏出铜板，从卖糖葫芦的商贩手里接过两串颜色鲜红诱人的糖葫芦，一手执着也不吃。
就这么走了好几条街，终于拐进一条小巷停了下来，“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身后细碎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从墙体背后慢慢站出来了一个青年男子，“大公子。”
陆文嘉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你怎么还跟着我？”
蓝蓝下意识的揪紧了衣衫，“是小公子……”
“星然又怎么为难你了？我不是说不用跟着我了吗？你现在与他又没有奴制契约，不用万事再听他的。”
蓝蓝的脸有点红，陆文嘉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也不好一直赖着不走，“他是有点担心你，才让我跟着的。”
“都说了你们之间没有这种要求关系，就是在以前，星然也断断不会为难你的。”
“没、没有为难。”
声音小，陆文嘉可能没听清，蓝蓝也不欲多说，他这是第二次被陆文嘉劝退了，本来也有点心灰意冷，来去都是陆星然和楼泽劝他他才来的，现在陆文嘉不想他跟着，那走就完了。
他想好了就准备转身，陆文嘉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你去哪？”
“公、公子不愿我跟着，蓝蓝这便离去了。”
陆文嘉微皱着眉看了看他，那目光灼热又灿烈，蓝蓝招架不住，马上偏开了目光，低下头去，两边的衣衫都让他捏的皱皱巴巴。
他把两串糖葫芦塞到蓝蓝掌心，“那走吧。”
蓝蓝有点不知所措的拿着糖葫芦，脚下也有点飘忽不定，不知道朝哪边迈步。
他看了看陆文嘉，发现对方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咬了咬牙就朝左边先行了一步，“打扰公子良久，蓝蓝拜别。”
陆文嘉跟着上前了一步，“走吧。”
“您？”
“我也想去这边。”
蓝蓝没法，便迈开步子走了，两串糖葫芦从陆文嘉手里换到他手里，趟过几条街，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灰尘，愣是没人动一口。
他有点不想跟大公子说话，一路上都没吭声，陆文嘉就在他身后五六步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远不近但就是甩不掉。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蓝蓝把糖葫芦收到灵囊里带好自己的斗笠也不在考虑其他。
看了看清单，想着帮小公子他们买点想要的东西带回去也挺好的，难得下山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可这回反倒变成陆文嘉跟着他了，无论他去哪个方向，对方都会很快追上来，两个人本来境界差不多，但是因为陆文嘉身上解开了那么一套空间属性，实力大涨，他要想去哪里，立马就能赶去。
蓝蓝实在闹不明白他要干嘛，“您、您又跟着我作甚？”
“这路你买了？我不能走？”
蓝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根本拿不准对方什么心思，不是说好的下山游历吗？那跟着自己又有什么好看的？
鲛人一头蓝发生的惊艳，所以蓝蓝出行都必须带上斗笠遮的严实，偶然一个人时才会摘下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斗笠遮不住身段，他本来就瘦，从背影看，高挑曼妙，带着头纱又更加多了一份神秘的美感，非常惹人遐想。
总有登徒子想要掀开他的斗笠探个究竟。
不过这次魔爪还没伸出去，就被人攥紧了手腕人仰马翻的摔了出去，蓝蓝惊讶的回头，“大公子……你怎么还没走？”
陆文嘉不咸不淡的拍了拍手，“我走哪里去？”
“你、你不是要游历山河吗？”
“是啊，这里我不能看吗？”
蓝蓝看了看地上还在痛呼惨叫的男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那我先告辞了。”
他一走陆文嘉就跟上来，这哪里不像是故意的？
“公子，你莫要跟着我了。”
“嫌烦了？”
“没、没有。”
只是这种忽远忽近摸不着靠不近的感觉实在太难熬了。
陆文嘉笑了一声，“你当了我那么多天的小尾巴，如今我才追了你几天便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