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义适时出声:“娘,您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之后再过来看您。”
左云琴没有逞强,在乐小义和左诗萱二人的搀扶下重新躺好。
左诗萱和姬玉泫先出去,乐小义想等左云琴睡下后再走,岂料左云琴突然问她:“小义,你能不能告诉为娘,你是如何认识玉泫的?”
乐小义一愣。
她知道左云琴肯定会问,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问了。
玄天宫姬玉泫,在此之前,左云琴一定也听说过她的名字,而左云琴知道的,多半和外面传的那些难听的谣言相去无几。
乐小义叹了一口气,她捂住左云琴的手,道:“娘,您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左云琴看了乐小义半晌,回答:“为娘不知,得你告诉为娘,为娘才能晓得。”
乐小义听了这句话后顿了顿,忽的笑起来。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乐小义笑,“得是我七岁那年。”
以前提起小时候的经历,她老是会忍不住想哭,但从与姬玉泫重逢,再想到以前,她就想笑。
乐小义提起自己七岁,左云琴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这是她不知道的乐小义。
乐小义将养母过世,姬家收养自己,她和姬玉泫因此结下缘分,那时候姬玉泫还是一个单纯的富家小姐,除了爱逗她之外,没什么坏心思。
“后来姬府变故,我和小泫分开十年……”乐小义一声叹息。
除去那些暧昧不清的内容,乐小义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和姬玉泫重逢后的相处,一起经历了大大小小一些事,在自己亲娘面前努力塑造一个正面的姬玉泫的形象。
“这两年,我一直受到小泫的照顾,上次铸剑大典,还有这一回组织人手去尉迟府救您,如果没有小泫,恐怕难以成事。”乐小义真情实感地喟叹,“小泫她太优秀了,不仅实力出众,长得还漂亮,只可惜天下人都只认她的出身,却少有人知她本身是个怎样的人。”
左云琴看着自己女儿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感情,心里升起疑惑,但随即,她又自行把疑惑压下,将乐小义的惆怅解释成对朋友遭到世人中伤不解和怀疑的愤懑。
曾经乐君皓也是这样。
左云琴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她对乐君皓和乐小义对姬玉泫怎么能一样?
“只要你自己把她当朋友,认可她的为人,行得端,做得正,就不必顾惜外人的看法。”左云琴言语中满是叹息,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左氏强行擒回去,被尉迟氏以左氏存亡为由逼迫她联姻,也许她早就去陪乐君皓了。
也不必在尉迟府煎熬那么多年。
虽然这样想似乎有些对不起乐小义,但如果能重回二十几年前,她一定还是会选择和乐君皓离开。
世人都在中伤乐君皓,一夜之间,天下人都口诛笔伐,这样的境况下,若连她都不站在乐君皓身边,乐君皓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所以对于外界的说法,左云琴是不在意的,正如她所说,她相信乐小义口中描绘的那个姬玉泫。
乐小义听到这番话却愣住了,半晌,她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娘,您说得对!”
第233章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左诗萱已经先走了, 姬玉泫在乐小义的书房百无聊赖地等着,半天没等来想等到人,就提笔练字。
乐小义走到书桌前, 看着姬玉泫落下最后一笔, 宣纸上一个“义”字苍劲有力, 少有女子有她这样的笔力。
“怎么样?”姬玉泫停笔朝乐小义笑。
“好字!”乐小义不吝惜夸奖, “字好看, 写字的人更好看!”
被夸奖的人立时笑了开来,撑着桌子倾身过去,赏了乐小义一枚香吻:“眼光不错!”
一触即走, 红唇在乐小义颊边留下一道浅浅的柔红唇印, 像初夏时的樱桃,饱满丰腴, 惹人遐思。
乐小义呀了声,捂着被亲吻的一侧脸颊朝后退了一步, 腮边飞起两团粉嫩的红霞。
她像做贼似的朝门口瞅了一眼,书房的门没关, 现在承义轩人来人往的,怕一个不注意就给人看见, 然后传到左云琴的耳朵里。
“看什么呢?”姬玉泫言笑晏晏, 笑容明媚纯粹, 好像一点都不明白乐小义在担心什么。
乐小义嗔了姬玉泫一眼,小泫就爱逗她。
她小跑着过去将房门关上,这才回来拉住姬玉泫的手, 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诚恳道:“等我娘身体好一些了,我再找机会和她说。”
对外藏着掖着就已经很委屈了,回来面对父母亲人却还要隐瞒,她怕姬玉泫因此觉得憋屈,不高兴。
姬玉泫原在把玩乐小义的手,拇指轻轻揉手背上凸起的指骨,听乐小义这句话,她抬起头来,食指点住乐小义的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什么都不要说。”
“啊?”乐小义愣。
姬玉泫见她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心里软成一滩水,她当然明白乐小义急着想向左云琴坦白是为了谁,可她与乐小义玩闹归玩闹,没想乐小义这个傻姑娘要把玩笑话当真。
真的提及向父母公开关系,姬玉泫还是非常理智的。
“现在还不到时候。”她比谁都更想公开她和乐小义之间的关系,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乐小义是属于她的,但她不能。
左云琴是乐小义的生母,尽管过去二十几年她都没有承认乐小义的身份,但乐小义对左云琴而言,意义非比寻常。
现在左云琴刚刚脱离尉迟氏的魔爪,正要开始新的生活,乐小义凑上去坦白自己和一个魔教妖女超乎寻常友谊的亲密关系,对左云琴的打击难以估量。
姬玉泫自己倒是无所谓,最多就是在自己五花八门的谣言中再添一笔,但她不能不考虑乐小义,她们还没有与整个世界对抗的实力,便要依靠眼下短暂的安稳尽可能多的努力,为未来谋求一片立足之地。
不管多久她的愿意等,只要乐小义少受一点伤,每天能过得开开心心,就是她最大的愿望。
姬玉泫依偎在乐小义怀里,同乐小义小声分析利弊,最后揉着乐小义的耳朵做了总结:“所以,不急于一时,我们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不是吗?”
乐小义将脑袋轻轻倚靠在姬玉泫肩上,闻言小声回答:“嗯……但我不想委屈你,在外面已经受到很多不公的待遇,回来还要继续隐瞒……嘶!疼疼疼,小泫,轻一点!”
乐小义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姬玉泫牵住耳朵,这次姬玉泫下手用力,疼得乐小义眼泪花都出来了。
“这么突然……”乐小义眼眶红红的,又不敢拨开姬玉泫的手,只能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狗,眼巴巴地瞅着姬玉泫。
姬玉泫松了手,看乐小义这幅样子,不忍心,然后动作放轻揉了揉乐小义的耳根。
她捧起乐小义的脸,认真地看着乐小义的眼睛:“小义,我从来不觉得委屈。”
说完,像是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表达还不够准确,于是指尖点了点乐小义的鼻子,字字清晰地说:“我有你,就不委屈。”
她有乐小义,有一段心心相印,刻骨铭心的感情,她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爱,一点也不委屈。
“我知道了。”乐小义明白姬玉泫的意思,若再说下去,姬玉泫肯定要生气。
她无奈地抱紧姬玉泫,心里想的却是,她只有更努力更努力地修炼,争取早日独当一面。
不论祁剑心还是姬玉泫,他们能护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只有她自己爬到山顶上,才能与姬玉泫携手,再无惧风浪。
她们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乐小义抱了姬玉泫一会儿,想起上次的行动,还有许多问题没来得及问,一直拖到现在:“你上回去济州救人,忝州那边的事情耽搁了,现在怎么样了?”
“忝州堂口的消息是我故意卖给秦家的,是有些损失,但还能承受。”姬玉泫不怎么在意地回答,“心腹都提前转移了,基本上留下来的都是姬玉楼那个蠢货安插在忝州的棋子。”
“姬玉楼?”乐小义从姬玉泫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个可疑的名字。
姬玉泫提起这个名字的兴致显然不高,她嗯了声,简单解释:“是姬千城的义子,其父早年是姬千城的近侍,后来为姬千城挡刀死了,留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姬玉楼。”
在姬玉泫去玄天宫之前,姬玉楼一直以为自己能传承姬千城的衣钵,成为下一任玄天宫的宫主,岂料姬千城失踪几十年,回玄天宫就带回一个女娃娃,直接封为少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