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一抱着柏习变成了柏习抱着怀一。
柏习的头偶尔在怀一的颈侧,偶尔又压着他的脑袋。
过年放了不到半个月的假,还好两个人的生日挤在其中,没被补课挤掉。
怀一坐在舞台下的角落里看乐队的演出。
柏习坐在舞台最后面,在昏黄灯光里一个剪影。
怀一想,过了今天他就是个成年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不过还是能听见身边有人提到柏习的名字。
柏——习——
怀一在心里默念,和台下所有观众一样。
台上的主唱喝了口水,说:“还有不到一分钟就到了明天,是我们乐队鼓手——柏习的生日。”
“最后一首歌,是属于他的。”
“《示播列》”
这是乐队第一次在舞台上演奏后摇。
灯光挪到柏习身上,能看见他投向舞台下的目光。
经由一年的时间,这首歌远比去年这个时候要成熟。
怀一目光紧紧贴在这个人身上,想: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好。
凌晨两点的一场雨。
还有沾了雨水气息的,迟到的情书。
雨水因体温而变得温热,情书落在书桌一角。
怀一仰着头,亲上柏习的喉结。喉结不自觉滑动,他就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想这么干很久了。
成了年的怀一,比以前要大胆。
隔膜褪尽,肌肤紧贴,汗水交融。
怀一躺在阴影下,眼睛清凌凌的,眼尾被柏习因为拿惯鼓棒而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大片大片的红,晕开如同夕阳画布、盛开玫瑰。
呼吸因为交缠而紊乱,面红耳赤,却还咬着牙叫不出声,蝴蝶骨振翅欲飞。
怀一听见柏习的喘息在耳侧回荡,整个人却陷入失神。
他在半空中想起自己看见的“示播列”的解释。
“一种只能在特定语言中以特定方式讲述的秘密语式。”
柏习撑起身体,看见怀一失神的明亮双眼和潮红的一张脸。
那封情书很简单。
柏习紧紧看着怀一,怀疑自己或许是有皮肤饥渴症,撬开他的唇齿,要他整个人属于他。
“致怀一”
“怀一,从出生那天算起,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八年。”
“如果过分一点地算,那我喜欢你,或许也是从那天开始。”
“所以这是我喜欢你的第十八年。”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度过余生的很多个十八年。”
“现在才敢说喜欢你的柏习”
柏习能感觉到怀一的牙齿嵌进了肩膀,听见怀一因为疼痛而过重的呼吸声,以及由于无法正常发声而带出的一点撕裂的哼声。
还有心跳的声音。
怀一的,还有自己的。
重合在一起。
怀一,你几乎没有怎么叫过我的名字,可是我知道,你叫我名字时候,该是怎样的神情。
我的声音,也是你的声音。
我们不需要言语,每一次心脏跳动,都是我爱你的秘语。
就限一限,以示敬意(ФωФ)
第32章 完结 一生好运
高中三年的最后一个夏天,热得出奇。
怀一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的水平,卡在中间,进也难退也难,在最后一个学期竟然难得有些放松。
按部就班地上课,做作业,背书,吃饭,放学。
周末到了某个时间,校园空空荡荡没几个人。
怀一单肩背着书包,走过操场旁边的走道,看见操场上有几个男生顶着大太阳在踢球。
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柏习。
校服白衬衣被风鼓起,太阳和风的味道,还有他耷拉下来的眼皮。
似乎每走到一个地方,都能看见柏习的身影。
和自己一起。
怀一掏出手机,镜头随便卡过角落。
校园门口附近有颗很大很大的老树,整棵树向操场生长。
他突然有点后悔,没能和柏习一起在校园里留下几张照片。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柏习来帮怀一搬东西回家。
这是他们在这个校园里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书箱放在脚下,背后操场的伸缩门折射着夕阳的光,老树窸窸窣窣地落下几片叶子,操场里传出来的欢呼声回荡在这片天空下。
而他们站在这颗树下,一个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一个嘴角微微抿着。脸贴着脸,光影尚好,一生难忘。
高考结束那天,手腕有些酸痛。
走出考场学校就看见柏习戴着帽子,手里拿着一瓶水。
怀一握拳砸在他的胸膛,吐出一口气。
——结束啦!
那天怀一继母做了一桌子菜,怀满一边流口水一边咿咿呀呀地叫着,怀爸开了瓶山城啤酒,笑得很开心。
通知书姗姗来迟,意料之中。
怀一报了本地的大学,柏习替他抱着怀满,他拆开通知书拿给怀满看。怀满只知道抓住就啃,眼睛挤成个小月牙。
大学开学那天,柏习帮怀一拉着行李箱。怀满从沙发晃晃悠悠地跑过来,抱住怀一的裤腿儿不放,嘴里嘟囔着听不清楚的话。
怀一蹲下来,看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隐隐约约地听出来他嘴里不停念叨的是那两个字——
“哥哥。”
怀一高兴地亲了他一口,兴奋地看柏习。
怀一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长大了。
不是这一刻的成长,而是过往这么多年,慢慢走过来,才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一间寝室四个人,除了他另外几个都是外地学生。
有个陕西的同学喝着冰可乐感慨。
“重庆可真不愧是山城,我过来玩儿了好久,坐车的时候看见全是山。”
军训时间将近一个月,怀一瘫在床上的时候和柏习视频。
也不说话,就看他在练习室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重庆确实好多好多山,比如他们的秘密基地所在,又比如他们高中学校的无数个上坡下坡。
每一寸都是柏习。
·
大二上期,怀一发现柏习他们乐队已经有了不少粉丝,签在了柏习妈妈的公司。
过年的那天,柏习妈妈来得很突然,把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惊得一下分开。
尽管知道未来婆婆对自己没什么大的意见,怀一还是惴惴不安。
未来婆婆没吃午饭,提着包看了看他们的小屋子,点了个头转身就回了香港。
生日那天,怀一收到了来自未来公婆的两份礼物。
晚上怀一带着柏习回了自己家,是他很久之前就有的打算。
最后放在二十岁这天,郑重地告诉怀爸。
怀爸被啤酒呛了很久,一双眼睛瞪着怀一,最后叹了口气,两个人回到家之后,怀一喝了好几罐山城啤酒。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会觉得对柏习有些不公平。
柏习把他抱住,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哭得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柏习给他念情书。
还是十八岁那封,不过把“十八”换成了“二十”。
怀一第二天爬起来眼睛肿得像个烂桃子,柏习抱着他给他洗脸。
怀一闭着眼睛,想到那天乐队主唱唱的歌,他只记住了一句歌词。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吼出柏习的名字,说到后来却回归平静。
柏——习——。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大四那年,乐队终于打算出一张全新专辑。
柏习眼底黑眼圈消不下去,夜里忙得着不了床。
熬了不知道多少天,专辑搞定,人也差点被搞定。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又是坐在最后一排。
怀一摸到他发烫的额头,让他靠着自己。
柏习没说话,很自觉地把他抱住,脑袋埋进他的衣服里蹭个不停。
怀一修炼了几年的厨艺虽然不比柏习,但是也还过得去。
柏习躺在床上,锁骨发红,指节扣在领口,乖乖地由着怀一喂饭。
收拾好碗筷,怀一收到了来自怀爸的久违的消息。
“今年过年,带他回来吃饭。”
怀一一下子冲到卧室,手机怼到柏习面前,也不知道柏习看没看明白。
柏习难得生一场病,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怀一不放,凑近了蹭蹭他的下巴和脖颈,又捏捏脸,捏捏鼻尖,还有手指头。
他像抱着抱枕一样抱住怀一,心满意足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