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都有过这样的想法,怀一此刻又在脑袋里重复。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但直觉就是这个人。
下辈子要当一盏路灯,你路过的时候,我可以努力变得更亮,然后你就可以注意到我,停下来拥抱我。
不行的话,我也可以抱你。
柏习见怀一放开自己的手指后拦到了一辆车,准备把人抱进车里。
可怀中人的手却一点都不老实,趁着他双臂抱着他腾不出来,就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那双手热热和和的,一路从胸前爬到脊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抱得很用力。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操着一口带着东北味儿的重庆话,边开车边说话。
“哟,小兄弟。接女朋友回家买,不是喝多啊噻,隔哈儿莫吐我车上哈。”
怀一突然变得很黏人,柏习衣服敞着,就一直不停地蹭那块白衬衣,东一块西一块,红的白的黑的到处都是。
柏习任由他,回司机话:“没,他生病了。不过麻烦开慢一点,他有点晕车。”
“好嘞。”司机见柏习没有多大聊天欲望,打开车载音乐,放慢了速度,哼起小曲儿。
到家后第一件事是给怀一吃药,但两个人都还没吃晚饭,柏习把人放到床上,找到自家父亲上次出门前在家里留下的两袋速食粥泡上,接到了怀一父亲的电话。
“对,怀一在我家。”柏习听见怀父在那头一下放松的声音,没告诉他怀一生病的事情。
“不用谢,好,再见。”
柏习挂了电话,才发现没看见怀一的手机放在了哪里。
手忙脚乱的几个小时,接到电话,跟母亲说好,回重庆,看到消息却联系不上人,找到温青要到祁蕙联系方式,才把人找到。
猫咖里人来人往,他却一眼见看见那个趴在角落里的人。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或许就像是,看见了小时候长发怀一的放大版。
是看不见正脸的,第一眼只看见了凌乱头发遮不住的那节突出颈骨。然后是他见过也想象过无数遍的圆润鼻尖,鼻翼因为呼吸微微颤动,睫毛安稳停住,盖住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皮和眼尾都沾着亮片似的东西,嘴巴也亮晶晶的。
是漂亮的。柏习觉得。那裙摆,让他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那样天真的美感,他没在任何其他人身上见过。
只有怀一,这样好看。
柏习没意识到自己又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把粥端过来。
“怀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又没那么烫了。
柏习把被子拉了拉:“吃点东西,然后吃药。”
怀一睫毛轻颤,亮出黑黑的眼瞳,鼻腔里发出不情不愿的闷哼。
柏习印象里怀一从没发过烧,也难得一见他这个样子,手指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怀一摇头躲开。
“吃完药我把我爸上次买的糖找出来,要不要?”
柏习难得哄人,他只会哄怀一,因为怀一最好骗了。
柏习爸爸上次买的糖不知道是从哪里出差带回来的,早就吃完了。不过他记得刚才看见了几颗大白兔。
怀一肯定是分不出来的,毕竟大白兔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
一碗粥下肚,要等一会儿才能吃药。
柏习收到了祁蕙的信息。
“对了对了,忘了提醒你。”
“怀一今天化了妆的(很好看对不对),记得让他把妆卸掉,不然他忘记了的话对皮肤不好。”
“本来我打算和他一起卸的,他袋子里装了小瓶卸妆水和洗面奶,还有一点补水的,记得看字哈,先是卸妆巾卸妆水再是洗面奶,最后擦点补水的。”
“那个一次性橡筋是用来绑怀一刘海的,也别忘了!”
“好的,谢谢。”
柏习回完消息,发现怀一大概是太热了,偷偷掀开了被子。
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很像一个,小福娃。
柏习打量了一下这条裙子,看不出来哪里有袋子。他把被子再掀开一点,露出福娃本娃整个,才看见右手边斜挎着的一个小袋子,毛茸茸的,带着点红色,所以没能及时发现。
怀一这样躺着取不下来袋子,得让他坐起来。
柏习凑近福娃的脸,鼻尖相对,蹭了蹭他,再忍不住,又不太好意思,于是亲了亲嘴角。
是草莓味的。
——是祁蕙特地准备的草莓味唇膏。
草莓有些上火,柏习觉着自己的脸也有些烫,打开口袋,看见怀一的手机,还有祁蕙说的东西。
药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吃,柏习只能架着怀一,垫上毛巾,让他坐上洗漱台。
好不容易取下来假发,柏习拿起那根橡筋。他手掌大,手指也长,那根小橡筋在他手里显得颤颤巍巍,最后勉勉强强立起来一个小揪揪。
怀一半睁着眼睛,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天线”,陷入了呆滞。
“眼睛闭上。”柏习咳嗽一声,放轻力气给那张脸擦一点水,又照祁蕙说的看那几个小瓶子。
到洗脸这一步只能叫醒怀一,半梦半醒地洗了把脸,毛毛糙糙地擦一点爽肤水,洗漱完,最后躺上床。
怀一已经要撑不住睡过去,被柏习撑着吃药,最后都忘了那颗原本应该到嘴的糖。
搞定完所有,柏习躺在另一边,想起有次怀一说的话,说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其实怀一才是吧。
不管是什么样子,穿着裙子或者什么,被说成像个女孩,又或者是因为不能说话而被排挤。
他眼里永远有星星,穿裙子他也能一眼认出来,是个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不能说话也没有关系。
柏习拉住怀一的手,挤进他的指缝。
怀一下意识用力捏了捏,转过头朝向柏习。
就这样吧,和怀一在一起,不能再好了。
趁着呆瓜睡觉就知道偷亲
年纪轻轻老夫老夫
这大概就是竹马竹马吧(ФωФ)
第25章 贴贴
发了烧的人夜里很容易不自觉掀开被子。
于是昨天夜里柏习最开始保持的那一点距离到后来因为怀一一次又一次的蹬被子行为功亏一篑。
再于是乎,睡得太久而乏了的某人眼皮还没抬起来,自然而然地蹭了蹭身旁的温热物体,又因为空间被挤占而无情无义地将那温热一掌推开。
“怀一,别闹了,睡觉。”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把怀一惊得一下坐起,也把还想再睡一会儿的人成功从睡梦里拉出来。
柏习因为被打扰了睡眠而皱起双眉,伸手挡了挡眼前的光,半睁开眼睛,迷蒙地看向身边的人。
怀一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句话里,盯住柏习白色T恤领口没能遮住的那一点锁骨,摸到自己身上还没换下的裙子,想起来自己昨天借着那一点体温做的胆大妄为的一系列事情,然后,咽了咽口水。
而眼下,美色当前,更是妄图做出符合自己昨日行动的更加胆大妄为的事情——
他轻轻挪动自己的屁股,摸了摸被子里面,精准抓住了被子下柏习的左手,一把拉下那只还挡在前面的右手,凑近柏习的嘴巴,猛地往上一撞。
然后,趁着柏习还没回过神,捂着嘴巴往厕所溜之大吉。
妈呀,我还没刷牙!
美好的一天就是这样开始的。
一个在厕所刷牙的人刷着刷着傻笑起来。
一个坐在床上神游的人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也傻笑了起来。
怀一在厕所呆了半天没有出来。
倒不是因为刚才做的坏事,而是因为——没有可以穿的衣服。
怀一摸了摸裙子,低着头,想起昨晚在柏习背上的时候,以及半梦半醒时,环在腰间的那双手臂……
柏习从床上下来,看见昨晚因为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避嫌心态而没有给怀一换上的那套衣服,拿起来走向厕所。
“怀一,你要换衣服吗?”
“裤子是上次你留在我家的,衣服是我去年买的,应该合适。”
厕所里没有动静。
柏习拿着衣服站在厕所门口,直到厕所门被打开,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大拇指朝向他,弯了两下。
是谢谢的意思。
“不用谢。”
那只手抓住衣服,一溜烟消失在了视野里,独留柏习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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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很快就要到了呢。
哪怕怀一继母再怎么劝说,怀父都没有离开医院,于是买年货的任务落到了怀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