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铠甲紧贴上后背,甄真不由打了个寒颤。
“冷了?”魏勉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低沉,有如情人呢喃。
说话间,他已经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将她裹住。
甄真感到一股作呕之意,却一声未吭,任由他施为。
禁军的人马跟着魏勉的马一同撤退,不多时便离开了云水山庄。到了山脚下,禁军便分散开来,只剩下一名副将跟着魏勉。
甄真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神色一紧:“你要带我去哪里?”
魏勉沉声道:“回府。”
她一愣,几乎不能信自己所听到的:“你疯了……”
他竟然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把她带去汾阳候府。
魏勉没有说话,马鞭一抽,突然加快了速度。颠簸加剧,一时间天旋地转,甄真便不能再出声。
一刻多钟后,马在侯府大门前停下。
魏勉下马,伸手要扶甄真。
甄真避开了他的手,自己跳下了马。
魏勉不以为意,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反抗,牵着人就往里去。
“你忘记我是什么身份了,敢把我带进去,汾阳候是不想安生了么?”
魏勉看着她,温声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甄真一噎,登时不做声了。
不过魏勉也并非全不在意,他一路拉着她,抄小道而入,并没有走正门主路。
这个时辰,侯府屋外没有什么人在,寥寥几个下人也都低着头站在一边,没有人敢擅自抬头乱看。
甄真想挣脱他,却实在力量悬殊,难以脱开,唯有一路给他牵着向前。
行经侯府花园时,却有一人不巧在那儿,看到魏勉带人过来,连忙低头行礼:“妾身见过侯爷……”
这女眷面戴面纱,正是府中宠妾柔锦。
魏勉没料到会在此处撞见她,脸色有些阴沉。
甄真自知不能给人看到自己的样貌,飞快背过身,只露出一个背影。
魏勉加快脚步,拉着甄真大步往前,根本没有为柔锦做片刻的停留,连一声问候都没有。
柔锦脸色一僵,顿感蹊跷,蓦然抬头望过去,正好一眼瞥见魏勉身旁女子转回身时的侧脸,猛然一惊,竟往后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前把人扶住:“姨娘当心……”
“我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柔锦慢慢地摇头,情不自禁地后退,满眼不可置信之色。
张府。
金世荣给张老夫人看过伤,处理好伤口,从里屋出来,向张学林道:“大人,老夫人的伤口不深,毒未及内里,与性命无忧。”
张学林面色一缓:“多谢。”
“只不过毒性还有残余,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禁不起元气损耗,最好是服用雪参,清净余毒,否则日后怕有隐患。”
张学林凝眸:“雪参?”
金世荣点头:“雪参名贵,只生在雪山穹顶,据下臣所知,宫中有两支,但是是太后御用,恐怕难以得到,大人不妨问问叶尚书,下臣记得,叶家也有一支。”
张学林颔首:“多谢了。”
金世荣见张学林脸色不好,不想多加叨扰,立马就告退去侧间看药了。
元宝此时从外面回来,快步上前禀报道:“大人,云水山庄出事了,黑骑的传书,有人马强攻云水山庄,还放火烧了梅花阵。”
张学林的神色骤然一冷:“人呢?”
“山庄里的黑骑都被杀了,只有老邓还活着,不过……他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一概记不起,连对方是什么人都说不出来,”元宝道,“传书的黑骑兵在现场勘察,发现有一支残箭,看箭上的标志,恐怕这批人是……”
“什么?”张学林拧眉。
元宝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道:“恐怕是禁军。”
张学林闭上眼,沉默须臾,缓缓睁开了眼睛:“是魏勉。”
元宝一惊:“汾阳候?”
他打量张学林神色,仿佛明白了什么:“大人的意思是,老夫人的事并非意外,而是……”
张学林点头,目光冷淡:“这是汾阳候最为擅长的招数,刀上有剧毒,其余人伤的皆非要害,只黄圩珉一人被抹了脖子,可见他绝不无辜。”
元宝眼珠子来回一转,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这个黄圩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他和汾阳候里应外合害的老夫人!莫非……莫非流芳也是……”
张学林摇头:“她的失踪应该另有蹊跷。”
元宝点头,想到什么不禁又问道:“可是大人,汾阳候费这么大的劲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黑骑都给他杀了,为何还要留老邓一命?”
张学林望向远处,目光深寒,幽幽开口道:“原本,他是冲着秦家四公子去的,可现在又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60章 妖孽
侯府后院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女人,自然是瞒不住的。
魏勉纳新宠,对汾阳候府而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回,这位新宠却给魏勉护得死死的,人竟住在书房之中,且自她入住以来,书房内外就有重兵把守,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
别说是做规矩,秦柔这侯夫人,想见上一面都难。
那日魏勉带人去云水山庄的事,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和秦苏知情,却不知为何,魏勉这趟回来,没把秦覃带回来,却待了一个女人回来。
秦柔想找魏勉问个清楚,魏勉却一直在书房与那女子一同,对她竟避而不见。
“夫人,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了,也不知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侯爷竟护得这样死?”旁边嬷嬷道。
秦柔冷哼:“他这副做派,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难道我还能吃了那小蹄子不成?”
“说的是啊,老奴从未见侯爷这样,侯爷平素风流,却也不至于如此荒唐,且咱们素来最重规矩,先前那几个进来的,哪一个不是服服帖帖、规规矩矩的,就连那柔锦也得将样子装好了,真不知书房里那女人是什么来历……”
秦柔听着这话,心火更旺,一把就将丫鬟给她捶腿的手推开了去:“都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下人禀报道:“夫人,柔夫人求见。”
秦柔一愣,皱眉道:“她来做什么?”
她本不想见柔锦,却听那下人道:“柔夫人说是有要事要禀报给夫人。”
秦柔神色狐疑:“这倒真是稀奇。”
不多时,柔锦便孤身进了屋:“妾身见过夫人,夫人金安。”
秦柔见她连下人都不带在身边,不由更加疑惑:“你到底有什么事?”
柔锦看了看秦柔,并不出声。
秦柔目光微转,便吩咐底下人关上门都退出去。
“什么事?”
“夫人,妾身知道书房里那位是什么来历。”柔锦道。
秦柔一听,当即直起了身子,却很是半信半疑:“你知道?”
“不错,”柔锦道,“昨日侯爷带人进府时,妾身就在后花园,碰巧看见了那女子。”
秦柔的手微微一紧:“她是什么人?”
柔锦抬眸,与她四目相望:“夫人还记不记得当初侯爷藏在书房的那幅画像?”
秦柔一怔:“当然记得,可这件事……和那副画有什么关系?”
柔锦垂眸:“侯爷对那副画珍重非常,夫人当时以为上面画的人……是妾身,所以才会对妾身百般不喜。”
秦柔心里的那根刺突然被她这么挑明,当下便神色一沉:“你胆子不小。”
柔锦俯首:“其实夫人和妾身都弄错了,那画中女子,并非是妾身,只是她的眼睛与妾身有几分神似罢了。”
秦柔不语,只等着她往下说。
柔锦忽然抬起头来,直视她道:“夫人可还记得,侯爷多年前还有一个未婚妻?”
秦柔闻言,目光微变。
她当然知道魏勉当年与甄家的婚约,可是这事是侯府的禁忌,谁都不能提。
“画中女子,就是当年的甄家三小姐——”
啪的一声,秦柔情急之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住嘴!乱臣贼子,你也敢随口乱提,就不怕掉了脑袋!”
柔锦却丝毫没有慌乱,反而镇定自若:“妾身亲眼看到了那副画,画中人,与那位甄三小姐一模一样。”
秦柔盯着她不说话。
柔锦接着道:“当时妾身才明白,侯爷为何会对妾身青睐有加,原来不过是把妾身当成了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