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灭祖(33)

这段时日里,凤珩收的礼物并不少了,但同时也给他送了赔罪礼的人,除却容鹤洲,便唯有洛迦。

不过好在有个先例在,这次凤珩也没等凤鸢开口,便乖巧地收下了:“谢谢师祖,阿珩知道师祖是忙于宗门事务,并非不想来看我,阿珩没有怪师祖。”

凤鸢闻言,顿时欣慰,这么多天下来,自家小白团子果然更加开朗可爱了。

正欣慰着,她便见着洛迦又取出了一件......不,一只灵兽。

师尊要送阿珩灵兽?

凤鸢仔细一看那雪白的小团子,竟然是只獓方?!

她不太敢确定,因为獓方并不是灵兽,而是活在修真界传说里的上古仙兽,从没人见过,据说獓方出自仙界,最是喜善厌恶,若是遇见心性极恶之人,便会极其暴戾,甚至会凶狠到直接撕碎那极恶之人。

师尊送这样一只上古仙兽给阿珩做什么?

当仙宠吗?毕竟听说獓方的战斗力是极其强悍的。

不过如果这真是獓方,也太可爱了!

雪白的一小只,也就比巴掌还大一些,安安静静地团在师尊的掌心,若不是头上长着两只长长的角,简直就像是无害的猫。

尤其是再仔细看看后,她竟然突然觉得獓方和小白团子还挺配的,师尊真是太会选礼物了吧!

凤珩也看见了那只极其温顺的獓方,便在洛迦说过这也是送给他的之后就乖巧地笑着去抱在洛迦手心里的獓方。

眼看着獓方就要被凤珩捧在手里,然而变故也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本是温顺得不像话的獓方,在凤珩触碰到它的那一刻却是骤然瞪着与凤珩对视了一瞬,伴随一声愤怒至极的嘶吼,而后便猛然扑向了凤珩。

几乎是下意识的,凤珩在獓方扑过来的同一时间便极快地遏制住了它的咽喉。

凤珩的动作极快,极准,更是极为狠辣,不过眨眼之间,竟然是锁住了獓方的咽喉。

可也是此刻,獓方尖利的牙齿便刺破了凤珩的肌肤,不痛,只是鲜红的血色却深深地映入了凤珩眼里。

顷刻间,凤珩脸上仍旧是乖巧天真的笑,可眼里却已尽数化为深不见底的暴戾森然,不顾獓方已经逐渐微弱下来、宛如孩童的呜咽声,锁着獓方咽喉的手毫不犹豫地收紧,冷酷无情得好似他手里锁着的不过是一个物件。

但就在此时,他却蓦然撞入了一双如见佛门慈悲的眼里。

即便是在这时,那双眼里依旧是温柔悲悯,眉目低垂间如佛像俯视人间,宽容仁慈却又洞悉世事。

第26章 取决于他是否犯错 犯了多大的错。

在沧山魔窟那些年, 凤珩曾无数次身陷险境,甚至有好些次险些丧命,因此到后来他磨练出了极高的警惕和极强的耐性, 也学会了即使被折辱, 也能忍下来, 然后蛰伏着,静待今后借机报复。

而这只獓方扑过来时,他最本能的想法的确就是杀了它, 可因着凤鸢和洛迦在, 他本是想克制住自己的想法, 但对上獓方的目光那一刻,他却像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一般, 全然只能凭着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行事。

毫无疑问, 这只獓方有异!

电光火石之间,凤珩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一闪而逝,可又是很突兀的, 他竟蓦然地想起了那日晚霞里坠落的凤凰木花和那双温柔蛊惑的眼睛。

而这个人此刻就站在他身后。

有那么一瞬间, 凤珩掐着獓方的手略松, 而本是骤然暴戾的识海, 也因着再次对上洛迦的目光而平静。

但旋即,他又立即强迫自己清醒。

而后,他遏制住獓方咽喉的手再无片刻迟疑的收紧, 直至那呜咽越来越微弱,最后断了气, 他也未曾有半分怜悯与后悔,甚至脸上依然是天真无邪的笑意,唯独眼里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残暴血腥。

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 若非凤珩手中还有那只已经咽了气的獓方,凤鸢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见着往日里乖巧听话得不像话,完全无害的小白团子在眨眼之间就毫不迟疑地掐死了一只獓方,甚至就是此刻,方才她还感叹极为可爱、和自家小白团子很是相配的獓方就安静地被凤珩掐着。

软软糯糯的小白团子捧着一只同样软糯的毛茸茸,小白团子脸上都是乖巧的笑意,那獓方也像是睡着了般安静漂亮。

分明该是能萌到让人心都化了的画面,凤鸢却是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久久回不过神来,就连对上了凤珩那依然澄澈,却又交织了暴戾、畏惧、绝望种种纷杂情绪的眼睛,前些时日还心疼得不能自已的她都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并非是她不心疼了,而是她已经震惊到不知该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片刻间,也许是很久,直到洛迦的灵息涌入她的体内,她方才感觉自己冰冻冷寒的身体渐渐和缓,意识也随之缓缓归了位。

然后她便发现,在自己震惊着的这些时间里,小白团子手上被獓方咬的伤早已消失不见,可小白团子却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甚至连掐着獓方咽喉的动作都没变一分一毫,残暴嗜血至极,却又天真无邪至极。

蓦然间,怜惜之下,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陡然自心间升腾而起。

可在她看向凤珩的脸时,便又对上了那双眼睛。

那双澄澈之下,却还交织着绝望、恐惧、希望种种情绪的眼睛。

眼前的一幕再次与那日暗牢里,无数魔兽啃咬着八岁孩子的身体,那孩子却只能绝望承受的画面重合。

暗牢大门打开,她便是在那一刻对上了凤珩的眼睛。

光亮骤然闯入不见天日的暗牢,属于孩子的眼睛里,深埋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恐惧苦痛,可畏惧之下却又随着光亮的蔓延而生出了微弱的渴求,是人骨子里,本能的对生的渴求,然而那绝望与渴求之下,埋得更深的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是早知道不可能逃得掉的绝望。

又仿佛很是突兀的,凤鸢眼前浮现出了那张与凤珩容貌相似、却恣意张扬的少年面容,那张纵使魂飞魄散前依然含着笑的面容。

凤鸢阖了阖眼,遮住满眼纷杂情绪,掌心却控制不住的握紧,她一直知晓阿珩心中有恨、有怨,毕竟被那样对待过,纵然是还年幼的孩子,又如何能不恨不怨?

但自她养他以来,他最开始虽是不善言辞,也不愿意接近她,可却也是极为听话的。

而到最近,阿珩都已经变得开朗,也黏她了,她以为这是有所好转了,却忘了考虑经历过那样折磨的阿珩会不会可能养成嗜杀的性子。

是她疏忽了对他的关怀。

良久之后,她阖着眼,在凤珩眉心轻轻一点,本还僵硬站着的孩子便倒了下去,她到底是在他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可心底却还是不无茫然,只是看见了面前那抹雨过天青色的身影,她下意识地便拽住了他:“师尊,阿珩他怎么会......”

“他在骗你。”洛迦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闻之便教人连识海都是一片宁静。

凤鸢的心绪因此稍稍平复了些,可却还是不明白:“师尊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始终不明白师尊为何仿若什么都能看清一般,当初能看清小师妹的心思,如今不过见了阿珩一面,便看出了阿珩的异常,直接就用獓方试探阿珩。

本是被阿珩掐得断了气的獓方却是在从阿珩手中掉落时便活了过来,若是这般她还看不出师尊是有意用獓方试探阿珩,她也便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凤鸢因着沉入思绪里,拽着洛迦衣袍的手越收越紧,洛迦却是至始至终都神色淡然,也并未制止她:“凤珩若是自出生后不久便被抓去了沧山魔窟,本性初开时所能接触的皆为世间之恶,而无人与他为善,耳濡目染之下,他不辩善恶、生性暴戾本为寻常,我不过推测而已。”

师尊是这般推测出的吗?

她初见阿珩时便生了怜惜之情,后来阿珩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生人勿近的畏惧,以致于她甚至完全没有往师尊所说的方向去想:“那......您这般试探阿珩是?”

除却凤珩的暴戾是凤鸢没有预料到的之外,洛迦如此直接的试探也是她意料之外的。

方才獓方突起伤人,洛迦却没有阻拦,凤鸢整个人都是懵的。

似是听出了凤鸢话里的意思,洛迦这才微垂下了视线,清淡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没受伤,你的所见所闻皆是獓方由凤珩心中所想而幻化出的景象,獓方只是和他对视了,扑向他是幻境,咬伤他也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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