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都还没看到他的小呆瓜平安地离开这个世界啊。
她那么傻，那么笨，要是没有他在，她会不会又被人欺负啊……
明明是想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连藏住自己最后的身份都没做到啊……
他明明只是想，只是想像从前那样千百次可以把人护在身后，正大光明地保护她而已啊……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一点体面也不肯给他……
纪岑笑了一声，满身疮痍。
再没机会了吧……
真可惜啊……
还以为，能一直陪着她的……
而现在，从她面前消失，大概，才能挽回他最后的一点点体面吧……
时空门一点一点打开，黍离的表情也逐渐崩溃。
“纪岑！不要走！不要！”
刺眼的鲜红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血路，黍离看着那道蹒跚的身影，往昔的记忆全部争先恐后地往她脑中涌现。
那总是对她无底线般的宠溺，在遇到危险时的习惯性保护，无论是生气还是得意时的小孩子脾性……
她知道，她都知道啊……
“黍稷——”
黍离几近嘶吼着喊出了这个名字，她看着纪岑，满脸泪痕。
纪岑的身躯陡然僵住。
“庄武……连致……夏昱驰……”
“是你，全都是你……这些我全都知道的啊！！”
黍离大吼着，眼泪不停地从眼中流出，她颤抖着缓缓站起，即便痛到极致，她还是努力地想让自己笑起来。
“别走了好不好？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的吗？”
“变回去吧。黍稷也好，纪岑也罢，是谁都没关系的，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
“我相信你。”
“所以，变回去好不好？”
黍离颤抖着，声音哽咽。
“纪岑……我害怕……你别走好不好？”
像是无边黑夜突然划过流星，他伸手抓住，这才发现，流星变成了太阳，将全部的黑暗驱散，给予他所以的光明。
纪岑跪倒在地，身后的时空门一点点破碎。
几乎被鲜血浸染的五官开始发生变化，原来高瘦挺拔的个子也渐渐缩小。
“好。”
他回应。
大串大串的泪珠顺着两侧不停流下，黍离哭着，最后却是笑出了声。
这一次的世界，不会再让你只出席一半了。
纪岑……
第54章 纪岑变傻了
雪白的小花铺满在纪岑的身上, 黍离静静坐在他的旁边，即便身上满是鲜红，心神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但她还是没有就此倒下, 她轻轻握住纪岑的手, 慢慢靠在了他的胸口。
“束妙！束妙！”毕梁跟他的队友们从不远处快速跑来, 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束妙, 以及浑身鲜血不知是死是活的纪岑。
毕梁将束妙抱在怀里, 双眼发红地看向黍离。
“老大……”其中一个队员犹豫着喊了一声。
毕梁声音嘶哑, 目光紧紧盯着黍离：“发生了什么？”
黍离闭着眼, 没有回应他。她现在好累，只想好好休息。
“我再问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毕梁的手中出现火蛇, 他眼眶通红，异能直指黍离。
“009, 买传送符，我们走。”
【嘀——】
【传送符使用中——】
面前两人的身影开始模糊, 毕梁瞳孔放大，随即火蛇窜出。
“老大, 她, 她跑了……”
“嘭！”
火球爆炸的声音骤然在耳边炸开，几个队员纷纷闭上了嘴。
毕梁拳头紧攥，额上青筋暴起。
他会再找到他们的。
…
这是一座城中心已经无人居住的高楼空房内。
十几层的高楼, 每一层都有丧尸在走廊游走，而高楼底下，更是大批大批成群结队的丧尸漫无目的地挪动着。
可以说，出了这个房间, 就是丧尸的乐园。
要不怎么说传送符坑呢。
但黍离也不想计较这些了，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她实在的太累了，真的扛不住了。
房间内，浑身是血的两人紧紧依偎着。
房间外，人的血气一丝丝穿过两道门，于空气中慢慢飘散，引来走廊上丧尸们的激动咆哮。
它们用力嗅着，认认真真寻找着这血气来源。
黍离最后是被外面那不停的撞门声给吵醒的，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门外的噪声却是更加大了。
烦躁地睁开眼，她满脸煞气。
【宿主，你终于醒了啊，你再不醒，外面的丧尸就要冲进来了】
009疲惫无比的声音响起，黍离听着都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你怎么听起来比我还累？”
伸手探了探纪岑的额头。
没有发热，嘴里也不再吐血，安安静静地睡着，除了脸色似乎有些过于苍白，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
于是她站起身来，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导致腿麻，她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出去。
扶住旁边的墙稳住身子，黍离缓了一会儿，然后便打开卧室小门往外走去。
客厅外，丧尸们正用力地撞着那快要不堪重负的防盗门。
黍离伸出手，大片的水自门缝处快速渗透到外面，随后化为利剑穿透门外的丧尸。
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因为血气弥漫的很微弱，所以只有这一层的丧尸聚集了过来。
将麻烦解决，黍离又回到了卧室。她走到浴室，里面有一个大浴缸，因为很久没用过所以里面积上了一层薄灰。
黍离用水把浴缸冲洗干净，然后往里面注满灵泉水。她到外面把纪岑抱进来，然后撕掉他身上被血浸润后都干涸了的衣物。
然后看了眼他的裤子。
【哇，宿主，你要把他脱光光吗】
“……”
黍离直接把人放进浴缸里。
009发出一声叹息声。
黍离突然就想弄死它。
白色的小花漂浮在水面，有的正一点点枯萎。
确保人不会滑进水里，黍离就往卧室外面走。
刚刚好像是有看到这个房子还有另一个浴室的。
找到另一个浴室，把自己洗涮干净，黍离一身清爽地走出，她蹲在浴缸旁，看着纪岑眉眼温顺地静静躺在那里。
【宿主，我好累啊】
黍离一顿，“……你累什么？”
【不知道，就是感觉特别疲惫，好像整个系统都被抽干了一样】
“……”黍离对它那奇奇怪怪的形容词感到没话说，然后又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问：“是受到精神海压迫后的后遗症吗？”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原因，我只知道在你和束妙同一辆车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信号波前所未有的活跃，甚至都快控制不住了。结果在纪岑把你拉回去之后，那种兴奋感就消失了，然后就觉得快被抽干一样，真的好累啊】
黍离闻言眉头皱起。
“信号波活跃，是只有在跟束妙一起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吗？”
【好像是诶，而且，宿主，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着那个束妙的话来气你的，我那个时候就感觉自己突然一冲动，但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那种想法的】
009的声音有点委屈还有笃定。
【我觉得那个束妙真的有蛊惑系统的能力！】
黍离沉默了。
她不是没想过009的反常，而当时她也的确怀疑是束妙做的，只是没有想到，除了蛊惑系统的能力，束妙似乎还做了其它什么。
想到纪岑才把自己拉回车上就开始吐血，再结合009刚刚所说的。
所以，他又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她解决了什么吗？
浴缸里的人安静地躺着，黍离看着他，最后气不过地捏了捏他的脸。
然后就把人捏醒了。
黍离：……
“怎么了？很难受吗？”见纪岑似乎连动一下都很疼的样子，黍离连忙把人轻轻扶住。
纪岑张了张嘴，却发现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大脑也像是被绞碎般疼痛无比。
他苍白着脸，连带着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黍离有点慌了，她能感受到纪岑现在有多难受，她甚至不敢想象，之前在地狱级任务里连眼都不眨一下的人，现在该是承受着多大的伤痛才会变成这样。
黍离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生怕稍微乱动一下浴缸里的人就会承受莫大的痛苦。
纪岑有些无力地握住她的手，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