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点点头，脸色没多大变化。招手让闻屿先去安排餐厅包间，自己转头就去牵一边女人的手。
意料之中地被躲过去了。
宋池鱼表情冷静，伸手取下脖子处的围巾，拨了拨散乱的长发，递给那还没离开的闻屿。顾渊垂眸站在一旁，目睹她一系列的动作，脸色黑了几度。
餐厅在五楼，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方桌两侧一边坐着逢时和林嘉，一边坐着顾渊和宋池鱼。
顾盼一个人坐在旁边，拿着个小勺子自给自足。
午餐过半。
宋池鱼盯着碗里不断堆起来的食物，又看了看一边男人不停的筷子，表情不是特别好。
“我不是没吃过饭。”她轻声道。
顾渊手臂顿了顿，半晌继续给她夹菜，“你最近瘦了很多，补一补。”
语气温和，倒像是关心妻子身体的普通丈夫一般。
“呵。”宋池鱼微勾嘴角轻笑。
她抬眸看向斜对面的逢时，问：“吃饱了吗？”
逢时怔愣地抬起头。
宋池鱼说：“吃饱了，可以帮我带盼盼出去消消食吗？她今天吃的挺多的。”
逢时表情愣了愣，似乎没理解。半晌直接被林嘉给拽了起来，拍了拍肩膀：“走。”
两人带着顾盼，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包间门口。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宋池鱼转头看他，“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顾渊脸色瞬间变化，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愠怒：“所以你觉得我做这些都是在演戏？”
宋池鱼挑衅道：“难道不是吗？”
“那天你的‘临终表白’，我一个字都没有信。”
“我不是只能在你怀里扑腾的小鸟，顾渊，你也不再是我需要飞往的天地了。”
“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宋池鱼笑着问他，话语落到顾渊耳里，却变成了另一种嘲讽。
他在原地没动弹，半晌轻声一笑：“就一点信任都不给我？”
“不然呢？”宋池鱼浅笑，歪着脑袋看他。说完伸手拂了拂衣角，起身离开座位，低头问他：“庭审你会来吧？”
男人面色暗沉，一言不发。
宋池鱼语气嘲讽：
“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赢。”
-
回到迦南公寓是在下午。
逢时心情不错，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哼两句，明显是被哄开心了。一旁的林嘉无奈地看着他，手上的戒指闪亮，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差不多。
汽车在公寓前停下。
逢时下车，“我们陪你上去？顺便看看小姨。”
宋池鱼摇摇头，“不用了，这个点她估计跟楼下阿姨一起去公园了。再说你刚不接电话说公司有事吗？我这边一个人也可以的。”
“那行。”逢时应声，“反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直接跟你哥我说。”
宋池鱼笑着点头：“知道了。”说完低头拍了拍顾盼的肩膀：“跟舅舅舅妈说再见。”
顾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理解干妈突然变成了舅妈，但最后还是乖巧地摆摆手说了再见。
逢时在一边笑得花枝招展，然后就被林嘉无情地拍了一掌，直接呛了嗓子咳个不停。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上车离去。
寒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火红的落叶。
宋池鱼牵起顾盼的手指，往公寓门口走去。
走了不过两步，眼前就蹦出了个熟悉的人。
“姐。”魏诚然身上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十八岁的少年个子长得飞快，笑意盈盈地蹦到她面前，露出了两颗干净的小虎牙。
自那天晚上在甜品店碰上面之后，搬来这一周，魏诚然就在她面前出现了不下八次。每一次都是猝不及防，恨不得直接把她心脏病给吓出来。
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据逢时所说，和宋澜离婚之后，宋康对魏诚然就更加没什么掩饰了，什么宴会都把他带过去，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了个儿子。
垃圾玩意。
宋池鱼对此嗤之以鼻。
而对魏诚然，她也同样没办法保持足够的善良。唯一的感觉，大抵就是奇怪。
之前几年，魏诚然对她冷嘲热讽是常态。每次见面，不是对顾渊阴阳怪气，就是对她一败涂地的婚姻关系骂骂咧咧。
还说的自己作为她家人，有多关心她一样。
现在她离婚了，和宋康那边也近似等于断绝关系了，他反而更加活跃了，恨不得每天都在她面前晃几趟。
至于顾盼，她原本是怕他的。
被人送了几次蛋糕之后，就直接转换态度了。
只爱吃的小笨蛋。
宋池鱼无奈腹诽。
午间的阳光热烈，在地上映出了层层叠叠的树影。
她抬眼，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少年，眸色沉了沉，不想和他说话，绕过他就要往公寓里走。
魏诚然却果断伸手拦住她，笑得人畜无害。
“姐姐，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池鱼无奈扶额，压低语调道：“你是宋康的私生子，我是宋康前妻的女儿，你来找我难道自己都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魏诚然勾唇笑着问，弯下腰，白净俊秀的面庞抵在她眼前，“我是你弟弟，你是我姐姐，想找你聊天不可以吗？”
宋池鱼身子后退，冷漠道：“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很多啊！”魏诚然也没恼，依旧弯腰看她：“比如今天天气不错，比如最近经济不景气，比如……”
他顿了顿，延长语调：“…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和那人提了离婚。”
宋池鱼对他阴阳怪气的态度已经习惯，“我的婚姻状况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一个小屁孩来发表什么看法。”
魏诚然脸色微变，直起身子，似乎是很讨厌人提起他的年纪，语气有些愠怒：“我成年了。”
宋池鱼不以为意：“你十七岁生日上个月才过，成什么年？”她并没有想要记他的生日，但因为每年宋康表现太过分，弄得她被迫记得了。
魏诚然表情顿时愣了两秒，眸色暗了下去，眼神飘向她身后，低声道：“那确实。”
“还没成年。”
宋池鱼懒得再和他废话，牵着顾盼就径直绕过他，结果却被那人伸手拽住。
她回头，表情冷漠。
魏诚然扬着嘴角，眼神里却是化不开的浓雾：“姐姐，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饭。”
“所以呢？”她冷声问他，“饿了就去找宋康，再不济，去找你那个亲生母亲，找我算什么事？”
“姐姐……”他还在叫她，语气哀求。
宋池鱼不想再听，伸手甩开他，“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和宋康扯上任何瓜葛。”
她转身离开，背影决绝，一点都没留恋。
魏诚然站在原地，漆黑的眸中没有一丝亮光，修长的身影萧瑟，衬的人更加悲凄。
“都不要我吗？”
他垂着脑袋低声念叨。
目光落到街上的车流，“那还不如死了呢。”
第33章 033 熊孩子
会议结束是在傍晚。
窗外落霞满天, 顾渊伸出手指按了按紧锁的眉心，回了办公室就直接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闻屿站在一边，轻声念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桌上的手机轻响, 闻屿立刻停下。
他面色微僵, 扶额坐起，伸手按下接听, 对面传来了律师沉稳的嗓音。
“顾先生, 开庭时间已经定下，安排在下周三，不知道您是否需要前往现场？”
中央空调吹出温热的风, 男人手指微微收紧, 垂着眸半晌没有应答。
对面没听到声音, 沉默着等了半分钟后才重新开口叫他：“顾先生？”
顾渊低眸转了转尾指上的戒指。
“我会去。”他冷淡应声。
“好。”律师轻轻应声：“那我这边会派人着手安排, 到时候提前发一份文件给顾先生。”
顾渊：“麻烦了。”
“顾先生您太客气了。”
挂掉电话, 他的脸色依旧是一片阴沉, 几秒后抬起头看着闻屿，张口问：“房子买了吗？”
闻屿连忙回答：“买好了, 就在夫人对门。”
说完立刻从桌边的文件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双手递给顾渊, “这里面装的是房产证以及房卡。”
一周前他突然就被安排了去迦南公寓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