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宋池鱼飞快应答。
毕竟小孩忘事快，现在说要买，等玩疯了她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趁着顾盼心思终于落到别的地方时，宋池鱼果断用力摆开了顾渊的手，眼眸含着怒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顾渊嘴角噙着笑意，见她如此也没怒，只是眼神示意了一边的顾盼，暗示她不要随便摘戒指。
宋池鱼有些想笑。
之前结婚的时候，因为戒指小了一号，她曾经问过顾渊要不要再去买一对，可顾渊对此置之不理。一开始是推脱工作忙，后来就是完全忽视，任她带着不合手指的戒指带了五年。
从故作不知到卑微袒护。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摆脱过去。
可现在又是怎样？
快要离婚了的施舍？
扭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里，她只看见了玻璃上倒映着的，一双灰暗的眼神。
她不会回头的。
-
汽车在广场前停下。
李燃把他们送到就自己先回去了。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带上了凉意，呼啸而过的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男人站在她旁边，见状手便直接伸了出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刚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开，露出一张默然的脸庞，就换来了女人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我自己会弄。”
她低声说。
顾渊眸子沉了沉，手却没有收回去，依旧勾着她顺滑的发丝。
顾盼昂着脑袋站在二人中间，一手牵一个，脚尖在地上掂了掂，目光在不远处的小摊面前停留了几秒，随后便轻轻扯了扯顾渊的手指。
“爸爸，你还饿吗？”
小孩的动作让他不得不放开了那人，低头问道：“不饿，怎么了？”
“不饿啊……”顾盼小声嘟囔，“可盼盼想吃饼了……”
宋池鱼看着一边顾渊一脸的不知所云，只能无奈地出声解释道：“前面路口那个卖手抓饼的，盼盼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去吃。”
顾渊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
他经常不在家，一年来也从未送过顾盼去幼儿园，怎么可能会知道顾盼喜欢吃什么？
眸光有些黯淡，顾渊自知是自己的问题，半晌，他蹲下身子，晃了晃顾盼的小手，问：“那爸爸带盼盼去买？”
顾盼点点头，连忙笑着应声：“好呀！”
可宋池鱼不想去。
她勾起耳边的碎发，伸手指了指一边的长椅，轻声商量：“那就盼盼和爸爸去买吧，妈妈有点累了，在那里等你们好不好？”
顾盼撅了噘嘴，几秒后还是无奈应了。
“那妈妈你记得要乖乖的，别乱跑哦！不然我和爸爸就找不到你了。”临要走了，她认真地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宋池鱼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去吧，妈妈在那等你。”
招手和顾盼说了再见，宋池鱼就立刻转身往一边的长椅走去了。
顾渊站在旁边，牵住顾盼的小手。
也不知为何，关于刚刚宋池鱼的再见，他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恐慌的感觉。
似乎那句话并非对顾盼所说，而是对他所说。
“爸爸。”顾盼轻声叫他，“我们走吧。”
他慢慢收回追过去的目光，低头摸了摸顾盼的脑袋，笑着开口：“好。”
长椅边。
宋池鱼看着那两人远去。
从包里掏出手机，她翻出那份接收到的电子版文件，最上面的标题黑体加粗，立在正中央。
离婚协议书
从开头看到末尾，最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协议里面的财产条款都删掉，除了顾盼，其他的东西我都不要。”
对面不解：“宋小姐你这……”
“让你删你就删，我只要顾盼。”
第19章 019 还在闹脾气？
烟雾缭绕。
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摊车后，身上穿着厚厚的加棉外套，衣服上沾了些经年累月积下来的油污，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污渍。双眼浑浊，脸上的皱纹因为上扬的嘴角堆到一起。
他似乎认识面前的小姑娘。
“小孙女今天是跟爸爸来的？”
老人笑着问顾盼。
顾盼用力地点点头，白嫩嫩的脸庞上全是笑意。
“那孙女今天想吃点什么啊？”
顾盼手指顶了顶下巴，噘着嘴思考了一会说，“要吃香肠，还要吃鸡蛋，还要……”
“吃这么多你等下还想不想吃K记了？”顾渊笑着出声打断她，随后无奈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是像谁，这么爱吃……”
“像妈妈啊！”顾盼连忙开口，眼角弯弯道：“外婆都说了，我和妈妈小时候特别像，又爱笑又爱吃。爸爸你说是不是？”
一边说着，她还故意把脸凑过去，笑意盈盈地昂着脑袋看顾渊：“爸爸你看看，盼盼像不像妈妈？”
顾渊低着眼，闻声瞳孔微闪，随后点点头，面庞柔和，道：“像。”
特别像。
最后顾盼只要了香肠和鸡蛋，点完之后才回过神是要给顾渊买，立马狗腿地扯着他的袖口，甜甜地问：“爸爸你想吃什么？”
顾渊扫了一眼摊上的牌子，随后低眸问：“妈妈喜欢吃什么？”
“妈妈？”
“嗯，之前你不都是跟妈妈一起来的吗？那妈妈喜欢吃什么你肯定记得吧！”
“妈妈……”顾盼垂眸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道：“炸土豆？”
顾渊点点头，继续问：“生菜呢？”
“生菜……要！”
“那酱呢？”
“……妈妈不要沙拉酱，要番茄酱！”
顾渊伸手摸摸她脑袋：“都答对了，真棒。”
他转头面向摊后的老人：“土豆加生菜加鸡蛋，不要沙拉酱要番茄酱，做两个。”
“两个？”顾盼疑惑：“爸爸你刚还说盼盼爱吃……”
“给妈妈买的。”顾渊无奈叹气。
这女人，明明脾气都变了不少，吃东西的口味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该说长情还是恋旧了。
“妈妈早上也没吃饭。”他解释。
毕竟是气饱了。
等顾渊两人回去的时候，宋池鱼正坐在长椅上，身子靠着椅背，双手插着风衣口袋，表情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风车。
身影萧条，在冷风呼啸中更显落寞。
顾盼瞬间丢下顾渊的手就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了她的小腿，笑着叫了一句：“妈妈！”
宋池鱼这才恍然回神，连忙扶起腿上的小姑娘，给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柔声道：“脏不脏啊你，怎么直接跪地上了。”
“我想妈妈嘛！”
小姑娘黏人的紧，抓着她衣领说。
宋池鱼无奈：“你买的饼呢？”
“在这！”她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塑料袋子。
紧跟着又补充道：“爸爸给妈妈也买了。”
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从后面走过来，表情淡然，辨不出什么悲喜。
他走到她身前，举起白色纸质袋子包着的手抓饼递到她面前，“趁热吃。”
宋池鱼抬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顾渊眸色暗下来，轻声问：“还在闹脾气？”
女人闻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微微上扬，依旧没有说话。
瞧着女人无动于衷的表现，顾渊脸色微变，咬着牙低声在她耳畔说：“盼盼在这。”
“所以呢？”
她伸手摸了摸正在乖巧吃饼的小姑娘脑袋，轻笑一声道：“如果你只是为了故意在盼盼面前营造出一副父母恩爱的假象，那么大可不必。”
顾渊表情有些难看。
半晌，他才冷声开口道：“早上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没有吃饭，这个，算是道歉。”
语气僵硬还有点别扭。
宋池鱼表情有一瞬间的愣神，抬眸又看了他几眼。
顾渊见她如此，嘴角垮的更严重了，“还不行？”
坐在中间安心吃饼的小姑娘这下终于被顾渊的声响吸引，转头看向他俩，“爸爸妈妈……”
“没事。”宋池鱼摸摸她脑袋，低声哄了几句，随后便转头接过顾渊手里的袋子。
她不想当着顾盼的面和他吵。
饼还是热的，熟悉的番茄酱味道在嘴角迸裂，她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很快恢复如常。
“等下想去哪玩？”
顾渊伸手勾了勾顾盼的手指。
顾盼昂着个脑袋，垂眸想了想，最后伸出手指慢慢数了起来：“先去商场，再去K记，最后去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