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儿?”
“权贵当街殴打举人了啊!”
“举人?”朱敬守耻笑,“也就是个举人了。”
朝廷若是录用了这般自己无用,只会怨天怨地的人,那才是真的“不公”!
“你!”
“待我等进殿面圣,定禀告你今日之言行!”
沐青天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那些人害怕朱敬守的拳头,立刻把矛头对准看起来无害的沐青天。
“难道你也是举人,想从唐寅手中买考卷?”
“好啊,又被我们抓到一个!”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站起来往沐青天那边聚拢,说要把他扭送去官府。
朱敬守怎么可能让别人的脏手碰到沐青天,瞬间扭断了其中一人的手腕。沐青天不赞同地看着朱敬守,不让他插手这件事。
小朱憋屈.jpg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马上超出控制,楼上的一声“庆王殿下”,瞬间让整个酒楼安静下来。
沐青□□朱敬守挤挤眼睛。
庆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庆王?
谁是庆王?
大堂中的人惶惶不安地左看看右看看。
“庆王殿下。”
苏大学士从二楼走下,由小厮搀着,恭敬地跪在朱敬守面前。
“嗬。”
沐青天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大学士免礼,本王今日只是微服出访,不必多礼。”
“谢王爷。”
苏大学士站起来后,又对着沐青天拱手行礼道:“沐大人好。”
沐青天回礼。
放眼全国,姓沐的寥寥无几,而在顺天府的,更是只有一位。
六部掌案使沐青天!!
“苏大学士怎会来此处?”
“呵呵。”苏大人和善地笑着,“不过是闲逛。”
赶考的举人自然知道,苏大学士就是今年春闱的主考官。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闲逛”这么简单。
先前与朱敬守争执、对沐青天不敬的几个举人早就付钱灰溜溜地逃了,剩下的人也纷纷噤声,继续吃自己的。
“若王爷与大人不嫌弃,不如去楼上雅间一叙。”
“也好。”沐青天点点头。
他们聊着刚刚发生的事,自然也没跳过举人反复提到的“唐寅舞弊”。
沐青天记得,历史上唐寅并未入仕,正是被徐经科考舞弊案牵连。
“不瞒大人,消息已经传进了贡院。”
他害怕谣言并非空穴来风,所以才特地出门来了解情况。
“我与唐寅算是朋友,苏大人稍安勿躁,待我去问问他。”
“如此就太谢谢沐大人了。”
送走苏大学士,朱敬守点了几道沐青天喜欢吃的菜,继续陪他等着。
“卿卿为何如此在意唐寅?”
沐青天抬眼,问:“怎么,吃醋啦?”
“不敢,我信卿卿的。”朱敬守赶紧表忠心。
沐青天捂着嘴偷笑,对他说:“别那么紧张,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
朱敬守一听,松了一口气。
搓衣板没白跪。
“你相信天命吗?”沐青天突然抓住朱敬守的手。
“若上天把卿卿送来我身边是天命,那我信。”朱敬守露出帅气迷人的笑容,反握住沐青天的手。
“嘴贫。”沐青天凑过去亲了说出甜言蜜语的嘴一口。
“我只是感觉,唐寅是个有才华的人。”
从早晨等到晌午,沐青天终于等来了唐寅——和两个衣着亮丽的女子。
怪不得掌柜的不喜欢唐寅。谁能忍受客官把青楼女子带进店里面来?
唐寅和徐经喝得烂醉如泥,脸色酡红,站都站不直。
沐青天摇摇头,说:“我们回去吧。”
“好。”
临走前沐青天写了张纸条交给掌柜的,让他转交给唐寅。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掌柜的捧着金子,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唐寅清醒后,听说沐青天和庆王来找过他,登时后悔得不行。徐经问询过来,艳羡地看着唐寅。
“你还真是好运气,认识沐大人,中举还不是轻而易举。”
“别乱说。”唐寅烦躁地挥挥手。
徐经心中本就有着嫉妒,见唐寅态度骤变,语气也不好起来。
“是,唐解元要金榜题名了,自然看不上我这等人物。”
“你这是何意?”
“唐解元怎么想,我就是什么意思。”
两人不欢而散,晚上唐寅也没再去青楼。
沐青天如愿以偿见到了唐寅,却感觉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前几日,我在青楼门口瞧见了你。”
唐寅笑着说:“原来大人也去了,怎么不叫住在下,一同欢乐?”
朱敬守火冒三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
“慎言。”
“草民知错,请王爷恕罪。”
沐青天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唐伯虎收敛一点,可对面的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来是本官多管闲事了。”饶是沐青天这样好脾气的人,被人一次次无视,也不可能不生气。
“打扰了,告辞。”
朱敬守拉起锦毛披风给沐青天穿上,从头到尾没看唐寅一眼。
“诶!沐大人!”
唐寅只能看着客栈木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路上,朱敬守还有些愤愤不平。
“这样的人,不值得卿卿反复规劝。”
沐青天叹了口气。
“或许吧。”
会试结束,有人举报考官程敏政收受贿赂,泄题给徐经与唐寅两个举人。
朱祐樘非常震惊,下令彻查此事。
轰轰烈烈的“徐经科场舞弊案”拉开了帷幕。大理寺查明,徐经与唐寅都曾用金币向程敏政“乞书”,而程敏政也没有拒绝他们。
但是,徐唐两人所作之文书,都不算出彩,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程敏政泄露了考题。
最终,朝廷认定科举并无舞弊,只是程敏政私受贿赂,行为不妥。徐经和唐寅则被夺了进士称号,贬为小吏。
朱敬守抱着沐青天,给他喂葡萄。
“证据不足,我可以去求情。”
只要卿卿一句话,他能保唐寅的官位。
“算了,都是定数。”沐青天拒绝道。
朱敬守蹙眉。
“就算是定数,我也能扭转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不喜欢“定数”这个词,就好像,沐青天会因“定数”离他而去……
沐青天扭头亲亲朱敬守的嘴角,又舔去上面残留的葡萄汁水。
“庆王殿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
弘治十三年,书卉与戚康余大婚,规格以郡主礼为标准。
小壹坐在房梁上喝了整整一晚的酒。
顾帆寻得柳归舟的师妹,将人扭送至官府。为此,柳归舟和他大吵一架,几近决裂。
“小舟,我知道你恨她。”顾帆尽力冷静下来,锢住柳归舟,不让他离开。
“我也恨她入骨,也恨自己。”
柳归舟发狠地咬住顾帆的手,很快尝到了血腥味儿。
顾帆忍着疼痛,并没有放开。
“她不值得脏了你的手,小舟。”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全天下,只有柳归舟知道是他师妹杀了他们的师父,别人不知,也没有证据。
若柳归舟杀人,必定要被斩首。
“我对不起小影。”
顾帆因为杀人,被剥夺了爵位,只剩下“镇远将军”的名号,柳断也因此不能袭爵。
柳归舟挣扎的幅度小了些。
“她的尸体在哪儿。”
“我带你去。”
弘治十五年,钱多多出府自立门户,成了顺天府有名的富商。有庆王在背后保驾护航,他的成衣店办得风风火火。不久,他便用十台聘礼,迎娶何阙珠。
“父亲,孩儿想去杭州府一趟。”
新婚没几天,钱多多就带着何阙珠上了门。
沐青天瞧着水灵灵又害羞腼腆的何阙珠,捶胸顿足。
十台嫁妆便宜钱多多了!!他女儿怎么也得值二十台!!
真义子钱多多:?
“回去吧,别忘了写信回来报平安。”朱敬守说。
“谢父亲体谅。”
钱多多没忘记何阙珠的祖宅,他赚够了钱,从朱敬守手中赎回房契和地契。这次去杭州府,就是想让何阙珠安心。
六月,庆王力排众议,与六部掌案使沐青天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