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妃忙道:“对对,都是亲手足,是该放心上。”
众人面色有些诡异,几名知道些许内情的妃嫔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成太妃。
后者脸上僵了僵,硬是扯出抹笑,仿佛毫不知情般。
不管如何,有了这一番对话,宴席的氛围确实好了许多,直至宴席结束,一众都是相谈甚欢。
除了遭遇冷落的周贵太妃,以及完全没搭上一句话的成太妃。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一回到临华宫,成太妃便摔了她平日最爱的粉彩薄胎梅花茶盏。
“小贱人!不愧是……看上的人。”她气得手指都在颤抖,“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笑到什么时候!!”
“来人,备纸笔。”
这对贱人松懈了,她可以让人给燊(shen)儿递个信了。
***
“接下来该如何进行?”
此时正值饭点,酒楼里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二楼一处临街厢房里,两位华服青年正对坐而酌。
方才开口的是身着松柏绿薄袍的年轻人。他看着对面把玩着指环的蓝袍青年,又问,“他不会还不知道吧?”
“不可能。”蓝袍青年摇头,“这一年来他弄下去多少人,每个背后都有点事,他的消息渠道肯定很多。”
“那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绿袍年轻人有些着急,“二哥,咱们这招是不是不好使啊?”
蓝袍青年转了转指环,否道:“不可能,他上位上得不光彩,肯定会对此事讳莫如深,岂能不使劲压着?”
“那……”
“再等等。”蓝袍青年沉稳道,“或许他还不知道,又或许是他还在想办法,总之,我们不能乱。”
绿袍年轻人怒了:“还等,还等!咱都等了快一年了!”他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再这么等下去,等到他势力起来了,咱们还能做什么?”
“四弟。”蓝袍青年微微皱眉,“就算不等,以我们如今的力量,也斗不过他。”
绿袍年轻人哑然,忿忿落座:“那不然呢,就光坐着等?”他顿了顿,“要不,咱们加把火?”
蓝袍青年不认同:“不能太急躁,若是因为急躁出了疏漏,被抓住把柄,以他性格,我们俩都讨不了好。”
绿袍年轻人不忿:“他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若是传言是真的,父皇是他所弑……那,再杀两名兄弟,也不是什么大事。”
绿袍年轻人:……
“再等等吧,我猜他忍不了多久的,届时,我们再根据他的应对,思考下一步对策。”
绿袍年轻人皱眉想了半天,终于点头:“行,我在等一段日子。”
蓝袍青年轻舒了口气:“那就好。”他站起来,“既然无他事,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绿袍年轻人摆摆手,“这会儿都到饭点了,我可要吃了再走。”
“嗯。”蓝袍青年点头,“我就不留下来陪你了,省得被那家伙抓住,又是一顿申饬。”
“知道了知道了。”
蓝袍青年便离开了。
看到一辆无木牌、灯笼的低调马车驶离客栈,站在窗边的绿袍年轻人吐了口唾沫。
“胆小鬼!”
大马金刀坐回座位,他眼神阴鸷,“吃顿饭还得躲躲闪闪……老子何曾受过这种憋屈气?”
近侍忙好声安抚:“王爷,今时不比往日,咱们暂且忍一忍吧。”
没错,这位绿袍青年,正是当今皇上的四弟,庸亲王赫连燊。
方才低调离开的,则是和亲王赫连煊。按照排名 ,当今皇上得称他为二哥。
近侍这一句腾地将庸亲王的怒火点了起来:“忍忍忍!老子忍了多少年了?父皇还在你们就叫我忍,父皇走了,皇位都落到别人手里了,你们还叫我忍!二哥这人畏缩胆小,你们也跟着没胆吗?”
“如今连母妃也在宫里受苦,让我如何忍得?”他伸臂一扫,桌上杯盏尽数落地。
瓷器碎裂声中,他的声音格外阴冷。
“老子不忍了!”
“让人去通知钱方,做好准备,随时起事!”
第068章 自己想
帝后大婚之前, 偌大后宫无主事者,许多事情,都是徐嬷嬷、长富几人去商量着做。
可长福、长富还得负责主子宫里宫外的各种消息渠道, 许多事情也兼顾不上, 宫里的事情便大都压在徐嬷嬷身上。
不说东西后宫的日常用度,光是先帝后妃的晋升和迁宫, 就已经让徐嬷嬷忙得焦头烂额——虽然她是皇上乳母, 可不管怎么说, 她只是个奴婢,得罪了哪位主子,她都不讨好。
于是, 许多事情便推进缓慢,甚至搁置。
加上年前那场刺杀, 承嘉帝懒得跟这起子牛鬼蛇神较劲,直接让人封了西六宫。
这下好了,从庆feng帝薨逝后的封宫起,西六宫诸位妃嫔真真是一年没见过外人。
除此之外, 因着承乾帝上位后的清理,后宫少了许多人手——至于怎么少的, 张莹琇也不敢细究。加上先帝后妃搬迁带走了许多宫侍,东六宫便有许多地方人手不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的情况如何,聪明人一猜便能猜着。
人手不够, 最快的方式, 肯定是招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皇后也是一朝侍。新帝新后上位,人手不足, 照惯例都是小选招人。
故而,所有人都等着,等着看新任皇后开小选——他们便能顺理成章地往宫里安插人手。
张莹琇也不负众望,领了金册后便开始接受宫务。
第一件事,是将西六宫诸位长辈们的合理需求逐一满足。比如人手不足的,比如屋子需要修葺的,还有些无儿无女的贵人想要出宫养老的。
西六宫忙活着,东六宫也没漏下。
张莹琇花了几天功夫,将东六宫全部巡查一遍后,直接让人清扫各处宫殿,然后,除了几处景致好的、适合摆宴的,剩下宫殿,全锁了。
没错,全锁了。
除了让人每旬进去打扫一次,别的时候,这些宫殿全都锁着。
如此一来,干活的人竟然还有富余。
张莹琇也没让他们闲着,有些年纪的嬷嬷、太监组成巡逻队,每日巡视各处;宫女被扔去针线房,年轻太监被归到造办处。
尤其是后两者,除了日常的活儿,还得按着梢云宫发下来的图纸做些新鲜玩意。
外人自然不得知,只知等了许久,这位皇后娘娘不光没有开小选,甚至还开始摆宴了。
虽只是宗亲、后妃们的宴席,好歹是让外人见着宫里的长辈亲人了。
尤其是皇后娘娘在宴席上的那些话。
于是,众人便明白了——后宫已经收拾妥当了,各位该干嘛干嘛了。
如是,各家便纷纷往宫里递牌子。
打那天起,不光皇后娘娘所在的梢云宫热闹,连西六宫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浑水好摸鱼。
热闹之下,暗潮汹涌。
徐嬷嬷、长富等人紧张万分,赫连煜跟张莹琇却好整以暇,甚至还能抽空逛逛御花园、品个下午茶。
张莹琇顺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赫连煜抿了口茶,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听说你把好些宫殿都锁了?”
张莹琇理直气壮:“反正用不上,为何不能锁?怎么,你要往里塞人?”
既然不住人,当然是锁了好,省了人力物力不说,还不会给那些浑水摸鱼的人留地儿。这些人没了隐蔽地儿,做什么都在别人眼皮下,有什么事都不敢乱来了。
她希望能好好整治整治宫里那些乌糟糟的风气。
没想到,倒是让这丫抓了话头。
故而,她虽然理直气壮,架不住脸皮薄,脸上都冒红晕了。
赫连煜勾起唇角,看向长富,问:“去厨房问问,哪个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味儿都飘到这儿来了。”
长富轻咳一声:“回皇上,厨房离这儿远着呢。”
张莹琇才不理他的调侃,拍着桌子道:“别扯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这法子行不行嘛。”
赫连煜没法,问:“宫里缺钱了吗?”
“那倒没有。”内务府里积攒几代帝皇的财富,富余得很呢。
“那为何要做?”
张莹琇不服:“谁还嫌钱少的?多赚点不好吗?”
赫连煜哂然:“这种能赚多少?”
“蚊子再少也是肉。你就说给不给嘛!”张莹琇耍无赖,“早先不是说好了,以后都随我心意做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