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责怪的问母亲。在我眼里,如果这种事早告诉我了,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而我也却没想过早些告诉我,我的工作早就不保了。
母亲一言不发,我们母子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不久,我听楼下没了声音,悄悄地下了楼,却见父亲在小床上仰天而睡,酣声如雷,仿佛从来没发生过这些事情一样。我又上了楼,安顿母亲睡去吧,我便合衣躺在了楼上的沙发上,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这时的我,好想沉睡不醒,就不会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自己。关于明天我从来想都不敢想。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午夜时分睡去,而我却忘了,我的父母,没有一个人问及我为什么会回来,我回来工作怎么办?
合衣睡了3个小时,便醒了,北方的冬天,天亮得很晚。我看了看手机,才5点10分,我蹑手蹑脚地下了楼,空荡荡、静悄悄的屋子里,我知道他们还都在熟睡,想着工作已经不保,我必须得把车趁早还回去。这我小心地开了门,一股寒气打进我的骨头里。坐在了驾驶室,摸着方向盘,看着每天让我擦的锃亮干净整洁的车子,第一辆我开过的车子里最值钱的SUV,我是那么喜欢它。心里不知什么感觉翻江倒海,原来我也有对工作的热爱和不舍,可是这样的我,这样的家庭,配拥有这一切吗?
我无奈地看了看前方,启动了车子……
我把车钥匙放在了老板家门口24小时都开门的超市,每天我都要从这里买些纸抽、矿泉水,早已对我是熟得不能在熟。他们依旧打趣问我怎么来的这么早,平时我们都要开玩笑一番在走,而今天我只交代了把钥匙交给老板,我还有事,就匆匆地头也不敢回地走了。工资是上几天发的,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和老板交接一下,我也不想在跟老板去解释什么。而我也不能在这里等候,老板平时出门的时候是8点,而昨天的聚会后迎来的是假期,我不知道老板几时会用车,更或者是不出门。我想了这么多,才发现这一切在这一刻已经和我无关。而现在要做的是:我也一定要赶在父母都没起床的时候赶回家,我不知道我离开了会出什么事,只会哭哭啼啼的母亲怎么放心她与父亲在家。我打了一辆出租车,第一时间赶回了家。
面无表情的我一进门就看见刚刚醒来的父亲,看样子睡的大好,看我进了屋,一往常态地对我说:“哎呀,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他完全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冷笑了一声,就上了楼。此刻的我,是不想跟他说一句话的。母亲拿着收拾好了的行李要下楼,阳光晃进来才看清母亲眼睛还有充血,颧骨的部分有点肿。我拦下了她,一股怒气不知从何而起。“你要干什么去?”我大声责问道,软弱无知只会哭哭啼啼的母亲又掉出了眼泪:“我要走,我不能在跟他过了,他现在什么事都干,我……”母亲一直抽泣着。
“走,你是不是也得把话说明白了再走!”我抢过母亲的行李一把扔到了床上,母亲呆滞地看着我。
“你们要干什么?”这时父亲沉稳而大声地冲着楼上吼道。看样子他对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我给母亲一个眼神示意她跟我下楼找父亲理论,我们便逐个的下了楼。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我就问问你咋想的?”我开门见山地问他。此时的天才蒙蒙亮,能看见个别人家的炊烟渺渺,而我家却是硝烟未去。
“什么怎么想的?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他一边大言不惭地说道,一边又开始摆弄他的手机!
我怒不可遏地对他吼道:“你别以为你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你说你欠的那些钱用什么还?因为你,我工作都丢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种家庭早就没有了什么父子之间的尊重,不论身份地位,坏的时候骂娘,好的时候拧成一团,这就是我的家庭氛围。
“哼,我欠的钱不用你们还,你们也别管我!”他似乎对我没了工作一点没有自责,也不想插手,一心替自己辩解。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的争吵,他都是这么说。家里的负债累累,我已经不知道都欠了多少钱了,上次的事情钱还没还完,这次听说他又欠了几百万。他总是含糊其辞地跟我们说赌博的钱最后不还也行,却又没有放弃赌博的心,这次又染指了毒品,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么!面对这样的父亲,我那颗对他滚热的心突然一瞬间如同死水。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我跟我妈再也不管你了!”我愤怒地说道,走上了楼,决心跟母亲一起走。
第八章 绝望
没有人能理解我此刻压抑又绝望的心情,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一点人性与感情都没有,面对我跟母亲的离开,没有一点悔恨与愧对之情,而关于我因为他丢了工作的事也是漠不关心;母亲什么都没说,怯怯地拿着行李往出走,她怕父亲的一个嘴巴在扇过来,看都不敢看向他,而我面对父亲的面无表情,看得出他的手依然不停地从手机通讯录上选来选去。我愤怒地开了门:“妈,咱们走!”而父亲熟视无睹。
此时冬天的天才开始大亮,小镇的早上渺无人烟,我看了眼隔壁的莹莹家,她家四门紧闭,还没有起床的样子。还来不及跟她说句早安,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已回来,还来不及好多事情……可是我不得不跟母亲一起走,一起离开这个所谓的家,镇子中心最早出没的只有来来往往去市里的出租车,我叫了辆出租车,跟母亲一并去了市里火车站。
8点,我们上了火车。这期间我跟母亲并无言语,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母亲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妇女,她没有太自立自强的性格,看着母亲这几年的奔波与跟父亲操心的憔悴,瞬间衰老了不少。母亲常说,“你父亲固然不好,可是这几年也没让咱们生活富足。别人没有的,我和你都有”。这也是母亲打死不离婚不离开的原因吧。这次可能真的让她伤心了,我知道让她离开需要下很大的勇气。
“妈,你说我爸,会不会死?”与其痛恨父亲,我更在意他的身体。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你看跟他混的那几个小子不都是嘛,也没见哪个说死就死了。”母亲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她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我低头没在说话,车上人多,我知道这件事还是避讳点人好。
掏出了手机,百度索引……想着那天看见的……
“症状复杂多样,精神错乱、幻听、多疑、情感冲动、暴力倾向、磨牙,心律不齐……”
“对大脑机能严重受损,出现狂躁,自杀和自毁倾向……”我合上了手机,想着这些症状还真是完全吻合,我什么都不想想了,闭了眼想静一静。
母亲看我半晌也没有说话,只听见铁轨“咕隆隆”的声音。我们都没想以后的生活,这次的离开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对父亲的躲避,还是恨他入骨,还是真的再也不回来。母亲碰了碰我,
“你给你大姨打个电话,就说咱们来溜达一阵子。”我转身去了卫生间。大姨显得很惊讶地和我寒暄了几句,告诉我们到站的时候来接我们。而我们家因为上次的父亲的事情欠大姨家的钱,还没有还完。这么多年来,母亲很少出门走动,姥姥去世的早,更没什么亲人,而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有家,各自忙自己的。更多的是,这几年越发的看不上我父亲,跟我们也很少联系。
“前方到站,长春火车站。”广播响起,我跟母亲起身,拿起了行李,向一节车厢的尽头走去。
长春的冬天,比我们家那里要暖和很多,十几岁的时候我和母亲来过这里。大姨很热情的招待我们,她家有个比我小5岁的弟弟,我们在一起像亲兄弟一样,想起上次来就是为了串亲戚,而现在……
远远地我就看见大姨在出站口向我们摆手,母亲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仿佛一切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我拎着行李快步向大姨走去。
大姨和姨夫热情的看着我们,他们在小区附近承包了个菜市场。每天给菜市场送货,只有下午这个时刻才有时间休息,我们谈笑着上了姨夫的面包车,一路并没有让大姨看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