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四洲心下好笑,可看着小姑娘为自己着急搔头的模样,又心暖得很。其实他并不甚在意这些,大男儿身在乱世,受些委屈磋磨也是一种历炼。这时候有这么一个小人儿,处处为你的处境担心,为你的心情担忧,被人这么挂念着,便是再多的苦楚,也是值得的。
他想,再给自己和小姑娘五年时间,一定要拼出个……足让韩家、王家都不能拒绝的身份地位,才能堂堂正正去提亲。
韩倾倾捧着小脸叹气,“是呀,咱们打下的江山,怎么能让这种好吃懒做的家伙截了胡去。咱们得想想法子,从这困局里脱出去呀?”
阿宝道,“其实,营里的兄弟都听四哥的,只要四哥一声令,都愿意跟四哥走。谁还管那郭胖子。”
小璃提醒,“哥,没有朝廷的授封,回头粮草辎重,还有兵源,都是问题。”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郭长怀是好吃懒做的主儿,可家底硬实。眼下的大魏朝早就名存实亡了,粮饷什么的根本没法及时送到。郭长怀的队伍有一半粮草都是郭家人自己出的,是矣郭长怀要离开西州时,刘辅明也着实没得法子。可以啊,人留给你,你养得起吗?
西州府本来就贫瘠,粮饷本就不够,招兵一季比一季难。
听到此,韩倾倾喃喃道,“哎,难怪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可真是个烧钱的事儿啊难怪,那些起事的人全是地方豪强,世袭的贵族,有的是家底子打这个仗。”
她抬起头,“看来,咱们还是一群穷逼了。”
阿宝,“哎,穷啊!”
小璃,“……”
咕噜一声响,不知道是谁的肚子空鸣。
下一秒,三人又笑出声来。
阿宝这方发现卫四洲站在门口半晌了,忙起身去迎,说去拿些奶糕子来当夜宵。
“倾倾,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卫四洲坐下,小姑娘的脑袋就歪靠过来。
小璃朝旁边挪了挪。
韩倾倾叹了小口气,“人家睡不着,好想拍他们几锅底子。”
旁边的几案上,正放着那只小奶锅,已经被拍变形了。
卫四洲心下好笑,想把人哄回床上去。
韩倾倾仍嘀咕着钱的事儿,待阿宝端了一盘夜宵来,吃了几口,突然叫起来。
“四哥,我想到了,你们……现在不是乱世嘛?出了西州,应该也会有不少山贼啊土匪什么的,要不你们继续黑吃黑。这回除了钱粮,顺便把那些土匪都收编了。”
这个情节,她在不少穿越小说里都看到过的说。
阿宝大眼也是一亮,“这个办法好。只是土匪大多自己也难,人要一多,恐怕不好养,还容易闹腾……”
韩倾倾问,“盐铁茶的生意,能插手吗?”
阿宝摇头,“不行。这是朝廷的命脉,护得紧得很。都是几大世袭贵族笼断了,旁的人根本动不得。就单说盐务,还牵扯到漕帮的利益。咱们的人面儿还没大到那份儿上……”
卫四洲道,“倾倾,别想了。这是我们男人该琢磨的事儿,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准备你的中考。”
韩倾倾不高兴了,“人家偏要琢磨,怎么滴?”
哟呵,这姑娘大了,脾气还横起来了。
三人嘿嘿嘿地陪笑,不敢发表异议。
“盐铁茶都不行,还有什么呢?不对,应该是盐铁、矿。还有矿啊!”小姑娘一下眉眼舒展,盯着三人,激动地拍起了桌子,“我们有矿啊!”
“什,什么矿?”阿宝不明白。
“阿宝,你们学了地理的,上面有讲这片大陆上有非常丰富的矿藏呀!你忘啦?我敢说,现在好多矿都还没被发现。”
大魏才多少人口?!目前,整个中原还处于地广人稀的状态,可谓遍地都是资源啊,刚好大家还不知道。
阿宝浑身一怔,仿佛任督二脉突然打通,起身跟兔子似地串了出去,很快就从自己帐中抱来几叠书,那都是小仙女儿给他们买的学习教材,新编版,更大更新全彩图版。
书一摊开,姑娘开始指点江山,“你们看西州这个地方,据说矿藏就很丰富。这里有铜矿,这里有锡矿。往东走,这一片的铁矿特别丰富,简直就是聚宝盆啊!哦,现在你们的东原城在哪里呀?”
卫四洲指了处。
“呀,这里,在你们头上不远,就有好多好多的煤矿啊!还有,哎,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没吃过海盐?就是长在河边,一片白花花的那个东西,只要经过加工蒸馏,就和陆上的井盐一样可以吃的。”
三只摇头,却没了初时的茫然,觉得眼前似乎又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顿时一个个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四哥,咱们……咱们有钱了!哎,不对,咱们有矿!”
小璃突然道,“我记得,咱们吊脚楼那后山腰上,都是黑色的石头,还能打出火花儿。那个,不会是什么矿石吧?”
阿宝忙说他身边留了一块当火引子,又去帐里拿了来。
韩倾倾看了半晌,也不懂,决定拿回现代去找高手勘验。
卫四洲已经把整个地质地图收进了脑子里,一掌拍下,“行。现在战乱频出,要包块荒地,咱们还有那个能耐的。到时候挖出什么,别人也管不着。”
阿宝埋头不起,喃喃着,“哎,不是有金矿吗?要是能挖上一点点,咱们……咱们自己去捐个官,也都成啊!”
捐官?!
这么简单的事儿,怎么他们现在才想到?
说来说去,还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像力啊!
现代,卧室。
小姑娘终于乖乖躺床上了。
卫四洲再送上一小杯热好的奶,道,“快睡,我必须看着你睡着了,否则又给我乱跑!”
突然跑出来,心脏都要被她吓停好几次。他就怕……
“洲洲哥……”
躺在被窝里的小姑娘,这会儿从钢大将的女汉子,变成了软萌小白兔,一出声儿就能把男人所有的防御打成齑粉。
“怎么?睡不着,要我帮你数小绵羊?”想到之前贺妈妈说的,女孩子在生理期时,体内什么素分泌变化,会影响情绪,变得易感易激动啥的,最好体贴地顺着点儿,哄着点儿。
“你闭上眼,我就给你数。”
唔?
韩倾倾心下小小一惊。
哇,噢,耶!
她闭上了眼,唇角掩不住地往上翘,心里开始冒着酸酸甜甜的彩虹泡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的眼里,有多可爱,多漂亮,多么让人放心不下。
“一只喜洋洋,两只懒洋洋,三只笨洋洋,四只美洋洋,还有一只老山羊,后面跟着只大灰狼,嗷呜——”
他举起双手,张开五指,做了个吓人的动作。
她闭着眼儿,咯咯地笑起来。
他伸手抚抚她的头,叹息着,“一只小白兔,两只小白兔,三只小白兔……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砰的一枪倒下去,烧肉架上香喷喷,大汤锅里热腾腾,吃进嘴里滑嫩嫩。”
她笑着睁开了眼,“讨厌,你故意的。”
他伸手抚下她的眼睛,“行了,哥的脑水都被你挤干了,再不睡,我可走了。”
“洲洲哥……”
她从被子里伸出小手,他忙在身上蹭了蹭,握上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以后……我不会再说那种傻话了。”
“傻瓜,快睡。”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考上举人小娘子的。我也要帮你们,治富!”
“好,咱们一起治富。”
这一夜,卫四洲再不觉得委屈,有这么一只小可爱时时心疼他,为他筹谋各种,夫复何求?一生足矣。
小仙女终于睡着了,他悄悄地在她额心印下一吻,轻轻合上门,离开。
就像过去几年一样,他义无反顾地奔赴他的战场,和他们共同的未来。
……
西州军营深夜大闹的事,很快传到了卢永昌耳中。
卢永昌料觉事情不妥,当即做了行动调整。
“恐怕韩家和西州军已经联合在一起,咱们得提前行动。”
“是。”
“你且带着银票和人,去码头袭击他们的仓库和商船,即时,把那两接头的线人给……再将银票留下,如此便可……”
另一边,薛璨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阿福担忧,“哎,这一闹,韩、卫两家不就成仇了,他们还怎么合作,帮咱们夺回金子啊?少爷,咱们要不要帮卫校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