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瞳眼角抽了一下,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她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向派出所里面走去,接待他们的警官还是上次那位熟人。
秦毅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绕了一圈,他请两个人坐下,给她看整理好的资料:“这些证据足以你把陈杨告上法庭,你真的决定立案?”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许星瞳从文件上抬起头:“?”
察觉到许星瞳的迷惑,他解释道:“你毕竟是个艺人,如果被媒体挖出来,到时候会有人拿这个黑你的吧?”他叹了口气,“这种事我也见过几次,有些女孩子害怕被人知道后冷嘲热讽,愣是不来报警,还有几个各别极端的,都选择了自杀,唉,作孽啊。”
邬辰听到自杀两个字,眼神无意瞟向许星瞳,看到她点了点头,心揪了起来。
许星瞳轻笑:“我是个艺人,但首先我是人,自身的权益受到侵害,总要通过合法途径保护自己,至于其他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又不是我的错。”
秦毅目光飘向远方:“如果那些女孩子像你一样勇敢一些……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发现陈杨和两年前的一桩命案还有关系。”
“是一个叫阿平的姑娘?”她皱着眉疑惑。
秦毅惊讶道:“你知道?”
许星瞳感觉手中拿着的资料有些沉重:“我,听人提起过。”
“这样啊,我们是昨天审讯的时候发现他说话有些奇怪进而发现的,这个人平时就是个二流子,偷鸡摸狗什么都干,阿平出事那天,陈杨因为盗窃被捕入狱,当时谁也没有怀疑他。”
“没想到他今年刚出狱差点又惹出一条人命。其实就算你不立案,我们也会想尽办法搜集他杀害阿平的证据把他告上法庭的,只是可惜了,阿平那么乖一个小丫头,死的时候才刚满十五。”他面容惆怅。
许星瞳舔了舔唇:“如果你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打我电话。秦警官,山上的习俗你们没有管过吗?”
秦毅无奈摆手:“没人听啊!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去给他们讲道理了,人家表面上答应的痛快,背地里该嫁姑娘的还是嫁姑娘,管都管不住,在他们眼里,姑娘家都是赔钱货,早点嫁出去就算尽到责任了,有的连酒席也不办,到底还是地方偏僻,愚昧。”
他嘲讽道。
许星瞳感到心里一股苍凉感,她靠在座椅上沉默不语,平时心里总抱怨自己有多么不如意,可与这些山里的女孩一比,她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家里人对她是真心爱护的。
而这些女孩,她们生下来本该有自己的人生和想去追逐的梦想,本该翱翔在天空,却被人折断羽翼困在名为家庭和婚姻枷锁中挣扎不开。
“你说在这里办个学校,让这些孩子免费去上课,会发生改变吗?”她轻轻吐出这一句话。
邬辰:“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奇迹。”
他想起临走时秦毅八卦好奇的问:“您两位?是在谈恋爱?”
许星瞳直接疑惑的“嗯?”了一声。
邬辰有些失落的和他解释:“不是。”
秦毅略带遗憾的收回眼神:“不是啊……”而且旁边那小孩若有若无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哦~单恋啊。
邬辰没注意到秦毅调笑的眼神,他注意力集中到许星瞳专注的侧脸上,轻勾了下嘴角。
第 51 章
何芳躲在汽车后备箱中蜷着身子浑身发抖,她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什么。
汽车驶过麦田,正在锄地的马宇若有所感的抬起头与坐在副驾驶上的金云文对上视线,是前几天过来的旅游团,昨天他们和一户人家起了争执,有个带头的发狠话说明天就走。
马宇有些不解,大中午的天儿这么热就急着走吗?
马宇收回视线,可他突然又想到什么,飞快瞟了眼已经开出村口的汽车,扔下手中的锄头就往家里跑,他腿脚不便又急着跑回家,刚出了麦田就被一颗小石子绊倒在水泥路上。
这一下摔的结结实实,许星瞳甚至看到他起身时手背上带着明显的血痕,导演没喊停,邬辰就接着演。
马宇额上青筋紧绷,扭过身摸了一下自己的腿,咬着牙努力站起来,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朝家里一瘸一拐的走去。
有个机位对着他的正脸,许星瞳看到他眸子黑沉沉的,仿佛还带着光,他咬紧牙关,直到看到家里没有关好的门,晕倒在院子里的父母,马宇垂放在腿上的手攥紧。
他被门槛绊倒在门外,这次却没能站起来,他几乎是爬着进了屋里,一切都完好如初,可他知道,他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没了,他抓住何芳走之前还在织的毛衣,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马宇紧紧抱住那件未织成的毛衣,他颤动着张开嘴巴,无声嘶喊,眼框里蕴着的泪珠飞速留下。他红着眼突然愤怒的把毛衣扔到极远的地方,握住拳头狠狠砸向自己腿。
可很快,他又哭着爬过去把毛衣抱住,颤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他也只是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气音,他把脸深深埋进那件毛衣中,所有悲伤与不甘的情绪只通过身体的轻微颤动和脖子上的青筋表达出来。
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些工作人员默默抱住自己的胳膊心里竟然无端悲伤起来。
这段戏全程没有一句台词,完全需要演员自身的情绪演绎,正式开拍前杨宁和邬辰讲了无数遍戏,可到底还是害怕他掌握不了马宇的情绪,毕竟到底年龄摆在那里,太复杂的情绪一时半会可能领悟不了,杨宁心里早就准备好多拍几次了。
可没想到,邬辰一次次给了他惊喜,从发现何芳消失后的无措和悲伤,到爱人离开后内心的愤怒绝望,以及最后的不甘和无奈,邬辰都把握的很好。
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见拍的差不多了,杨宁终于喊了停:“邬辰杀青!”
被喊到的青年还是蹲在原地抱着毛衣默默哭泣,杨宁叹道:“这是真入戏了,恐怕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一堆人过去安慰邬辰,他从毛衣中抬起头,目光准确无误的找到许星瞳,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跌跌撞撞跑去抱住许星瞳,他抱的很紧,以一种占有欲十足的姿态把许星瞳圈在怀里。
许星瞳疼的伸手去推他,听到他低哑着声音哭着说:“姐姐,你抱抱我好不好?”原本准备推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许星瞳轻声安慰他:“结束了,不要哭了,都杀青了,开心一点。”
邬辰只是把头埋在她颈窝沉默着不语,许星瞳无奈,只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就站在他俩旁边被当作空气人的杨宁:“……”
直到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燃灭,烟灰烫到他指节上,杨宁才反应过来,他眼角抽动,把周围的人都疏散开,给他俩让出二人空间疏导情绪。
杨宁走之前带上门,沉沉的看向邬辰,叔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过了很久,邬辰道:“姐姐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吗?”
许星瞳被抱的快喘不过气,她奋力推开邬辰,却在触及眼前人表情时顿住。
邬辰居高临下看着她,左眼缓缓流下一滴泪,黯淡温柔的眸中布满脆弱,他轻声说:“我想的如同现在一样,你永远在推开我。”
许星瞳抿唇后退了几步。
邬辰突然笑了一下,蹙着眉看着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对不起,姐姐。你那天晚上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他喜欢许星瞳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弯,杏眸盛满星光,像冬日里第一抹穿破乌云照在雪上的春光,那时她永远看着那个男人笑的开朗。
可现在这双眸子很多时候盛满的更多的是冷漠和悲凉,他头一次产生了想要完全了解一个人的念头。
仿佛所有隐喻的秘密都被赤裸裸剥开暴晒在阳光中,许星瞳感觉全身血液倒流,她僵着身子装作无事一般笑着说:“那又怎样?”
邬辰步步紧逼:“姐姐,每个人心里多少有点问题,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羞愧,不必认为这是你的耻辱。”
许星瞳猛地扭过头看他,她眼里积着泪,仍旧是温温柔柔的问:“可你心里有吗?那些外面站着的人,他们心理难道都有问题吗?你现在想怎样?同情我?还是想烂好心拯救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