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瞳怔怔看着他,惊讶的忘了继续哭:“你,你怎么亲我?”
季青临好笑:“我不能这样做的吗?”
“可,”许星瞳委屈的盯着他,“可我正在哭呀?你……”
她话音未落,唇上又是一软。许星瞳后知后觉的红了脸,恼羞成怒的狠狠剜了他一眼。
“吃饭了没有?”季青临揉揉她的头发,将人拥进怀里柔声问。
许星瞳正处于气头上,懒洋洋的对着他哼了一声。
于是季青临就懂了,他捏着姑娘的手把玩,思索着说:“玉米粥好吗?”
又是一声哼。这就是可以的意思的了,季青临敛眸浅笑。
那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姑娘,和许星瞳也仅差了两岁的年龄。她很年轻,可这不是为她辩解的理由。
她是紧张着的,紧张中又带着对谁的不屑与敌视。
许星瞳握着季青临的手注视着对桌这个姑娘,她十分不解:“这是你自愿的吗?”
杨思羽手心沁出点汗,她将握紧的拳头松开小幅度的在裤腿上蹭了蹭,嘴里似乎也变得干涸起来,她小声的咽下口唾沫,却被自己吞咽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大声?她疑惑又不安的想。
她对不起她吗?可她们并不认识,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她这个人。她们有仇吗?如果和她的偶像说话也是一种错的话。可其实是没有的,她干干净净。相反,两个人中,一直在招惹事非的人,是她自己。
她诽谤她,侮辱她,跟踪她,给她寄恐吓信,以及动物尸体。
此时她问她,你是自愿这么做的吗?
是的吗?刚开始是不情愿的,因为她怕许星瞳报警。她也确实是报了的。
可她欠的钱太多了,多到她不得不答应那些人疯狂的要求,只为了偿还那些由自己疯狂欠下来的账单。
可眼前这个人做错了什么?杨思羽蟠然醒悟:“……对不起。”可我不得不这样做,对不起。
许星瞳若有所思的移开眼,指腹被轻轻捏住,她回头看向季青临,他的表情很淡,始终没说一句话。然而许星瞳还是看出他在对她说什么。
做你想做的,不要担心其他。
许星瞳低下头,再抬眼时眼底没了笑意,她看向杨思羽身边的中年女人和民警:“抱歉,我不同意调和。”
杨思羽眼皮跳了跳。
“你以一句对不起就想得来我的原谅?抱歉,我想你并不清楚你近日来的这些行为对我带来了怎样的困扰。”
“小姑娘!”杨母皱着眉头,“这些东西都是小孩子闹着玩,你就当是我女儿不懂事不就好了?你又没有受什么伤,我姑娘还小!你不同意调和她不就留下案底了?”
“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姑娘马上就高三了,这事就算了吧,不就几封信?她也没把你怎么的?这事就算了吧。”
季青临蹙眉,为这话感到压抑,他身体后仰,轻轻的拍着姑娘的肩膀给她安慰。
难道我没有受到伤害吗?许星瞳感到致郁,为什么要这样说?她还年轻,可我也一样啊?为什么要我原谅她?凭什么要我原谅她?
后背被轻拍着,许星瞳收紧握着的他的手:“阿姨,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给你女儿送恐吓信,威胁你们一家人的生命与安全,给你们送血淋淋的动物尸·体,那么你们会原谅我吗?“
“我只是要一个公平,你为什么又不能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呢?难道仅仅因为坐在这里的是你的女儿,所以不论对错,你都要包庇她?“
女人见聊不通,在一帮人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扑通一声跪下,她哭得声嘶力竭,感人涕零:“求求你了,姑娘,我家女儿年纪还小,你就放过她吧,求求你了……”
许星瞳猝不及防,季青临很快反应过来,和一边的民警将女人拉起。
身边的椅子被推翻,季青临心慢了一拍,他侧目,看到姑娘把自己缩成一团捂住耳朵躲在角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自言自语着什么,而后却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为什么你们就见不得我好!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餐厅所有人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到,很快有服务员来包厢中询问发生了什么,门开着,门外站着好事的人群。
他们看笑话似的,将这一幕拍下。
季青临心乱的很,他再顾不上其他,连忙蹲下来安慰这个将自己缩进壳子里的姑娘,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而那是一切的根。
“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病的,你让他们走好不好?”
她躲进黑暗中,不敢看向任何人,那些目光如同利刃般割在她的心口,如同她六岁那年。
那个保姆跪下来同她求情,她怯怯的躲在季青临身后。而那些人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他们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对她进行审判。
可她错了吗?
哭累的姑娘把自己埋进爱人怀里:“我错了吗?哥哥?”
季青临闭着眼睛,掩住通红的眼眶:“没有,你做的很对。”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低声如梦靥般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不会离开你的。”季青临咬紧牙关,他深呼吸一大口气重复道,“不会离开的。”
我知道,因为是哥哥,所以不会离开的。可我好怕,好怕你有一天会厌烦,这么恶心又不堪的我。
对不起,一直都这么让你为难。
真的很抱歉啊,哥哥。
第 42 章
这次发病来的猝不及防,又在意料之中。
眼前的孩子缩成小小一团,她似乎很难受,秀气的眉毛蹙起,整个人都是苍白的。
郑玉将接好的热水递到她手上。那孩子抬起眼,隔着玻璃杯上的雾气看向远方,从她被送过来后就是这副样子,黑雾雾的,犹如幽魂。
她想到门外站着的那个男人,一样的毫无生机……
“喝点热水暖暖手吧。”她柔声道。
许星曈没有说话,她把脸埋进自己臂弯,那双黑雾雾的眼睛毫无波澜的注视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玻璃杯。
郑玉敛眸,将注意力劲可能的从这个孩子身上移开。她没有开口讲话,转移视线耐心的等待,她知道那个孩子盯着的不是那个玻璃杯,或许是她,亦或许是现在这件房间。她在找寻令她安心的感觉。
雾气在慢慢消散,她也同样在慢慢消散,这里她来过很多次,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不是因为这里的原因。是她啊,她想要放弃自己。
可为什么她要放弃自己?
许星曈皱了皱眉,记忆变得混乱起来,可她还是在那样混沌的画面中看到了黑暗……
郑玉看见这个孩子动了一下,可很快,她捂住脸颊。一开始郑玉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随着时间流逝,悲伤压抑的呜咽从这个孩子喉间溢出。
郑玉听着,眼圈也跟着慢慢发红,太苦了,这个孩子……
不是所有苦难都是一瞬间发生,它是慢慢的,犹如蛀虫侵蚀着你的生理和心理……
终有一天,悲哀降临。
——
季青临严肃而又沉默的整理好许星瞳撩起的袖子,他紧盯着对面那个一脸无所谓的姑娘,轻叹一声,他道:“星瞳,这件事很过分,哪怕是我也这样觉得。你需要的是安慰与帮助,而不是独自舔舐伤口。”
许星瞳低垂着脑袋咬紧嘴唇,想到那天交谈之后发生的事情,她鼻头一酸,扣着大腿逼迫自己不能掉出眼泪。
她不需要安慰,从前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
不是每个人都具有明辨事非的能力。我们相信我们眼睛所看到的,相信耳朵所听到的,我们天生正义,可如果,你所见所闻皆为虚假……
视频中,少女眼带泪花,旁边年迈的女人声嘶力竭的作势将要跪下,而她们对面,只余下一个表情冷漠的女孩,女人跪下,旁边人似乎动了一下要来拉她,可视频却戛然而止。
[这也太过分了吧?!那个阿姨看起来年龄也挺大了,什么事还要人跪下来说?!]
[艹!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都文明社会了,怎么还有人做事这么霸道野蛮?家里有矿啊这么狂!那个小姑娘和阿姨做了什么?她们委屈可怜成那样,对面的女孩还是一脸冷漠的模样?她以为她是谁啊!这种人太恶心了吧?连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她肯本就不配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