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丝毫没觉得成婚有压力,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反正她这么美,穿上新娘子喜服后,宾客们都只会看着她,旁的准备都是多余的。
“我们去看戏吧,家里有爹娘忙着呢!”
“好。”
风车县的戏园子会提前一日公布明日要演什么戏剧。今日是《孟姜女哭倒长城》,凄凄凉凉的新婚妻子不辞万里来到长城,可在长城劳役的可怜丈夫已经被埋在长城下了,她哭得昏天黑地,是悲剧。
戏园子也没啥人。
纪婳婳和君跻随便挑了两个座位坐下,有婢女送来热茶。
纪婳婳蹙眉:“既然没什么人,可不可以换另一个戏剧,我想看武松打虎,还想看祝英台,王婆卖瓜也行。”
婢女微微一笑:“纪小姐,这恐怕不行了,不如您明日再来吧,今日是我们戏园园长亡夫的忌日。她曾是长安某大户人家出生的世家女,为了丈夫跟家人闹翻了,从此不再来往。本来小夫妻创戏园,日子刚开始好过,可丈夫又病重撒手人寰了。我们园长丈夫的忌日都会上演一场《孟姜女哭倒长城》。”
戏台上的孟姜女正在去长城的路途中,她孤身一人行走在茫茫草原上,遇到强盗流寇,正在跟他们斗智斗勇。
纪婳婳知道聪明美丽的孟姜女会把强盗流寇耍得团团转,并且毫不畏惧继续往前走。可她到长城才发现,丈夫的尸骨许在她脚踩的长城下。
纪婳婳很心塞:“我们下次再来看吧。”
她拽了拽君跻的雪花袖,对方看着戏台上的孟姜女,她眯了眯眼睛,磨了磨牙:“她比我好看么?”
不等君跻反应过来,婢女“咯咯”笑道:“纪小姐真爱开玩笑,风车县哪里有比您美的女子。”
纪婳婳满意的抬起下巴:“我这么美,你怎么看别人。”
君跻态度良好,全心全意看着纪婳婳:“我只是看她为何那么丑,想学学她的妆容,以后带你出门,把你弄丑一点,省的别人跟我争。”
他一眼逼退婢女,笑道:“婳婳,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纪婳婳戳了戳他的脑袋:“饶你一次。但你不许学那么丑的妆容,我要美美的,无时无刻。”
“好,都听婳婳的。”
两人走出戏园,孟姜女的凄惨哭音还远远传来。
纪婳婳看见路边有手工艺人捏陶土,兴奋要上去,见君跻没跟上了,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怎么了?”
“婳婳,我能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吗?”君跻一步步走向她,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她的手。
“你问吧,我没那么小气。”
“婳婳,你喜欢我什么。”
纪婳婳仰天看了看太阳,再低头看了看鞋面,最后踮起脚尖在他下巴轻啄了一口:“喜欢你的全部。”
君跻听到“全部”这个词勾起唇角,秋水眸光芒大盛:“我也喜欢婳婳,在我眼中的婳婳,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是美美的,没有一丝的缺点。”
纪婳婳骄傲地抬起下巴,弯了弯眼睛:“你很有眼光,等你五十岁的时候,你还会这么认为的,因为这个世界就不存在比我美的,哪怕我五十岁,在一众老太婆中也会脱颖而出的,从头发丝美到脚趾。”
吃罢午饭后,君跻和纪婳婳回纪府,大的匾牌挂着喜庆的红凌,丫鬟们提着扫帚勤快扫地,再往地上铺满红艳的地毯。
主子们回府,下人们自动排成两列,恭恭敬敬等二位经过,比起往昔的严肃,今日每人眼里都藏了笑意。
庭院内的树木也挂满了红凌,剪裁漂亮的大红喜字和喜画挂满窗棂和墙壁,漂亮的花朵浇上水,鲜艳活泼。
“小姐姑爷,夫人唤二位过去呢!”仆妇慈祥看着准新人,嘴角忍不住咧开,差点勾到耳后根了。
“嬷嬷可知道是何事?”纪婳婳挽上君跻的胳膊,温声细语的。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穿着漂亮的襦裙,好像一朵花儿。年纪越大的,越喜欢鲜活的小姑娘,仆妇笑道:“喜服做了一点修改,让小姐和姑爷再试试,明天就是大婚了,半点儿也不能马虎。”
“谢谢嬷嬷。”
纪婳婳加快步伐,一进门就扑到纪夫人怀里撒娇:“娘,我的喜服好看吗,要是不看好,我可得再改。”
“改改改,”纪夫人纵容道:“一辈子的大喜事,一点儿不合适都不允许。”她让绣娘把新改好的漂亮喜服呈上了,笑着跟君跻说:“贤婿也换上试试。”
君跻乖乖点头,若非他曾经的凶残历历在目,纪夫人还真觉得他本就是个乖巧的孩子。
纪婳婳接过喜服塞给他:“走,我们俩一起换。”
君跻含笑道:“好。”
在旁边当背景的纪圣哲一口茶水喷出来,正要阻拦,两人已经欢欢喜喜出门了。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夫人:“就让他们这么一起去换衣服。”
目睹完早上的事情,纪夫人接受良好:“那你们去把他们叫回来,盯着他们分开换去。”
纪圣哲还真想那么干,但终归只是想想,反正女儿出嫁也在家里住,他怕啥。
“儿大不由爹啊!”养了几年的乖女儿,一下子便宜了别人,说不难受是假的。
更衣室内置了两个屏风,一人在一旁换。君跻很快就换好了,反正丫鬟们都在门外等候,他大摇大摆钻进纪婳婳的屏风,看她套上襦裙。
“婳婳,你真美。”他嗓音甜腻腻的,盯着纪婳婳身体的眼珠子却像一头饿狼,被香味吸引,不受控制往她所在的方向挪动。
他圈住她的腰肢,送上吻。
“别闹,爹娘还在外面等着呢!”纪婳婳笑着推开他。
君跻一脸受伤道:“婳婳,你不能始乱终弃。”他摇了摇她的袖子,在她抬头的瞬间吻住她的唇,轻轻碾压。
“婳婳,你真美。”
纪婳婳弯了弯眼睛,制止他乱动的手:“这是明天大婚要穿的嫁衣,你不能随便弄坏了。我这辈子就穿一次,穿完得收起来,留给我们的女儿穿,好不好。”
君跻嘴角勾起,藏起内心的苦涩:“婳婳的女儿,定是极美。”
“那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我都想好了,等她十八岁就搞个抛绣球活动,选个好看又漂亮的美男子,要是长得不美的,就取消比赛资格。”
君跻哑然失笑:“婳婳说了算。”
两人穿戴整齐,一起出现在纪家二老面前。二老满意点头,连连说好。
纪婳婳转了一个圈,轻纱做的裙摆翩然起舞,裙摆上的金丝牡丹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君跻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纪圣哲给纪夫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看向被女儿迷倒了的女婿,十分欣慰。
“婳婳,我们给爹娘磕个头吧。”君跻牵着纪婳婳在纪圣哲夫妇面前下跪,二老忙扶起他们。
君跻说:“爹娘是婳婳的,从今日开始也是我的。”
纪婳婳颔首,父母对她恩重如山,确实该拜。
两个年轻人很坚持,纪家二老老实地坐好,等他们给自己结结实实地磕了头。君跻的手放在纪婳婳肩膀上,两人面对面,他内心的渴望让他舌头都打了结,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沉静下来,说:“婳婳,我们演练一下明日的夫妻对拜吧,我紧张。”
“放心,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在宾客面前出丑的。”人生第一次成婚,难免会紧张,而且他娶的是风车县最美的女子,纪婳婳笑道:“现在我们演练一遍。”
准新人互相拜了拜。
婚宴前的准备事宜诸多,但都由纪家二老包办了。纪婳婳和君跻试穿完喜服,逛在后花园上,丫鬟们纷纷捧上果茶和话本子,打算跟小姐一块儿聊新听来的八卦。
“婳婳,我想跟你呆一日,不许有她们,行么。”君跻搂住纪婳婳的腰,在耳旁吹出温热的风,纪婳婳耳朵红红的,勾唇答应下来。
樱桃不舍地拉着小姐的手,差点就哭了:“姑爷和小姐明日就大婚了,你们天天腻歪在一起,出嫁前就不能陪陪我们么。”
其余丫鬟频频点头,依着姑爷的霸道性子,没有名分时就恨不得用眼刀子割她们的肉,若是有了名分,还不得把她们通通发配到浣纱房去洗衣衫。
“婳婳,你答应要好好陪我的。”君跻在纪婳婳面前态度乖巧,把对丫鬟们的恼怒压在心底,想着日后得好好收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