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等不得,傅家就剩庆儿这一点香火了,他出门我也不放心,依我看,就辛苦你一趟吧,谁让我们有求于人家呢,那丫头性子倔,去的人分量轻了,她定不理睬,你是她的婶娘,于情于理,她不能不应下,只是委屈你了。”
老夫人看了看傅夫人,下定了决心。
“我?”
虽然早就做好了什么都愿意去做的打算,可听到真要她去,傅夫人还是一脸的抗拒,她进退不得地看了傅大人一眼。
“既想要好处,必然要付出代价,这也是替你自己铺后路的事。”
老夫人不再看她,声音越发冷静。
“儿媳知道了,我命人收拾收拾,选个日子便上路。”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看了看他们夫妇,终究没有出口,让丫环扶着她,站起来要回去,“我老了,想事情不周全了,余下的事便都靠你们去安排了。”
“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地把锦言给接回来。”
老夫人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了一句,“那丫头在府里时,有个小丫环不是同她挺亲近了,若是还在府里,就一起带上,总是份人情。”
傅夫人恭敬地应下了,只是看着老夫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老夫人人虽老的厉害,看来这府里没有任何事情是瞒得过她的。
这么一想,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夫君,突然心里一阵柔软,这些年若不是有他护着,她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恐怕也落不着什么好。
“你若不愿去,我再想别的办法。”
感觉到她的视线,见她目光柔和,还以为她是感到委屈,傅大人叹息了一声安慰道。
连他也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整个傅家的命运还都要交在傅锦言那个丫头的手里。
见他这般替自己着想,傅夫人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依偎在他的身前,柔柔地说道:“别多想,我去,为了琴儿,为了你我,为了傅家,我都值得去。”
“委屈你了。”
傅大人揽着她的肩膀,良久,说了一句。
第78章 偷听
一向沉寂的恭王府,现如今炙手可热。
“梳来梳去就这几个发式,一群废物,前几日让你们去请的师傅怎么还没有过来?”
赶着赴宴的恭王妃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即将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回王妃,请过好几回了,梳头师傅都在瑞王府里走动,不得空过来。”
身旁的丫环小声回答。
“啪!”
她将手中的一只珍珠钗扔在妆台上,瞪了回话的丫环一眼,吓得丫环把头压得更低了。
她心里虽然不愤,但终究忍住了。
倒不是她大度,而是她觉得不值得。
以现在的形式,瑞王还能蹦跶几天?
以前她凡事要强,是因为知道自己注定和那个最尊荣的位置无缘,现如今,却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她争了,她的心自然也宽了。
她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追究,继续催着人帮她收拾。
即便没有最新的发式又怎样,她什么也不做,就能眼红死那一群没福气的!
“王爷这会出去了没有?”
“回王妃,王爷一大清早便出去了。”
“知道去哪了吗?”
“奴……奴婢不知。”
“嗯。”
她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真想知道什么。
自从裕王、瑞王相继出事,皇上病种,五皇子宋熙又远在陇西督军,京城中就只剩下恭王了,每日里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
满京城没有人不知道这皇储的身份多半就是恭王的,只有恭王自己不这么觉得,比往日更加谨小慎微。
她可不管这些,她就是要张狂,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恭王宠着她,敬着她,无论她做什么都可以,尤其要让道观里的那个贱人知道!
一想到那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她就恨得牙痒痒,好在苍天有眼,她不仅帮了大忙,还沦落到那种地步。
不过……
她腹中的野种,始终是她的心病。
她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换过一旁侍候的心腹陈妈妈,附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了一句,陈妈妈应了声是出去了。
自从家里出了事,傅承庆倒是更自在了,每日里在外面寻欢闲逛,和家里的愁云惨雾相比,笑得格外灿烂。
“看公子这么洒脱,想必外面那些传言是不实的了?”
坐在他腿上的歌姬一面将吃了半杯的酒递到他的唇边,一面娇笑着打趣道。
“实不实有什么打紧,既不是我弄出来的,也不是我能摆平的,咱们且乐呵咱们的,操那份闲心做什么!”
傅承庆一手搂上歌姬柔软的腰肢,一手抢过酒杯,仰起头喝了个底朝天。
“也是,傅兄命好,我等羡慕都羡慕不来!”
突然三哥纨绔踏进花厅,听着他的话,不怀好意地嘲讽道。
“就是,虽然令妹没有当王妃的命,可若真生出个小王爷来,也够傅兄指望着吃一辈子的花酒了。”
“就是就是,我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妹妹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挤眉弄眼地笑成一团。
傅承庆刚开始还只当没有听见,可当听到他们嘲讽傅瑶琴时,脸上的笑意突然冻结、消散了,他一把推开腿上的歌姬,冷着脸向笑得正张狂的三个人走去。
“你、你做什么?”
见他神情不对,三人中的一个戒备地道。
“你也特胆小了,怕他做什么,一个疯子而已。”
他的话刚说完,傅承庆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咳咳……”
“傅承庆你个混账,你想干什么!”
其他两人见情形不对,连忙上前想拉开他。
也不知道他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掐着那个人的脖子,两人拉扯的又不得章法,人没拉开,被掐住脖子的人脸已经都憋红了。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都是来找乐子的,傅公子您高抬贵手,和气生财。”
听到动静,乐馆的主人也赶了过来,在一旁劝解。
傅承庆看了看周围一脸惊惶的人,又看了看被自己捏的像个小鸡仔似的人,环顾四周,眼睛突然定格在一样东西上,他冲方才陪他的那个歌姬招了招手,歌姬愣了片刻,犹犹豫豫地迈着小步挪了过去。
“把你脚上的袜子脱了给我。”
傅承庆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惊魂未定的脸,目光移到她的脚上。
歌姬面上一阵羞红,往后退了一步,但最终没有抵挡得过傅承庆的要求,含羞带怕地当众就袜子脱了下来。
傅承庆拿过她脱下来的袜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手中掐着的男子一眼,“张开嘴,看你这么会说话,大爷我赏你点好东西!”
说完不待对方反抗,强行将袜子塞到了对方的嘴里,惊得周围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一向畏畏缩缩、没心没肺地他今天抽的是那阵风,竟然连京兆尹的公子都敢这般羞辱。
傅承庆也没有心情理会他们,见对方连怒带吓得几乎要憋过气去,便松了手。
“你们怎么说我无所谓,再让我听到有人乱嚼我妹妹的舌根,别怪我玩命!”他扫视了一圈众人,说完拿一个歌姬的帕子擦了擦手,缓缓地往门外走去,“一个个当初是怎么死皮赖脸缠着我妹妹的,我呸!”
他虽然自小混账,可身为兄长,对妹妹却是特别的爱护,虽然后来他疯病一场,傅瑶琴也变了性情不待见他,可他终究是要护着她。
刚闯了祸,怕不需要太久,京兆尹就会联合监察御史将状告到他父亲那里,他不想回家,又一时想不出要去哪,在茶馆酒肆外面转了几个来回,最后打定了主意。
既然方才提到了妹妹,那就去看看她吧。
傅瑶琴现如今住在城南的道观中,他一个男子并不容易进去,不过只要他想做的事,就怎么也难不住他。
骑马不一会就来到了道观门前,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马栓在树上,沿着道观转了大半圈,最后捡一处里面皆靠墙生着树的地方,悄悄爬了进去。
眼下正值中午,用过餐的道姑都在歇息,观里并没有什么人走动。
他也不怎么怕,东走走,西瞧瞧,不像是在寻人,倒像是游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