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夫妇二人连忙赶了过去。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这贱种就是个祸害,打断了腿关在后院里,我看她还怎么作妖!”
他们赶到时,老夫人正举着沉香木拐杖,要打跪在地上的傅锦言,好在一众丫环把人给拉住了。
“娘,您这是做什么,您就不看在锦言也是你的孙女,也想想大哥,他就这一点血脉,给她留条生路吧。”傅老爷上前夺下拐杖,跪地求情道。
“我那可怜的祯儿啊,不是这个天煞孤星,哪能就那么去了。”提起大儿子傅祯,老夫人又是一阵悲切地哀嚎。
“儿子不该说这些让娘伤心,也求娘不要再和锦言置气了。”傅老爷磕了个头,转头看向躲在老夫人身后的傅瑶琴,“瑶琴你也不小了,姐妹之间斗气的小事,以后就不要来烦祖母了,别仗着她老人家疼你,就任性妄为!”
其实不用傅老爷说,她早就已经后悔了。
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到老夫人跟前煽风点火,让旁人看了,不正好说明她沉不住气,对自己没信心吗?还毁了她在傅锦言面前竖立起来的好妹妹形象。
“爹,瑶琴知错了,我只是给祖母将姑母寿宴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句,不是故意告姐姐的状的。”她乖乖地低头认错,满是无辜。
“你不要怪她,是我让她跟我说的。你认她这个侄女,她日后未必念着你这个叔父,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心,今后都不许她再踏出傅家的大门一步,以免再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
老夫人拉过傅瑶琴,冲傅老爷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到此为止。
傅老爷不敢违抗,只得摆手让傅锦言跟着他出去。
“委屈你了,你祖母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瑶琴也被你婶婶给惯坏了,看在她比你小的份上,你莫要往心里去,日后相处的久了就好了。”一家子都对他护着傅锦言有意见,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很好,叔父不必费心。”无论如何,对傅老爷她都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那就好,我整日里公事繁忙,有什么事你尽管找你婶婶去,不要见外才是。”看着她手上的烫伤,他欲言又止,含糊地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面上他是一家之主,可也挡不住夫人娘家势大,又是他的倚仗,哪里真敢说一不二。
“姐姐,我方才真不是有心的,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回到住处,傅瑶琴扯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都是误会,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不要怕,等过些时日,我会去帮你向祖母求情的!”
得了她的话,傅瑶琴立即心安理得了。
“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姐姐知道我是个藏不住话的,我就是随口问问,姐姐你可别生气。”
与她并肩坐了,她眉头一蹙,做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妹妹尽管说。”
傅锦言右眼忽然跳了一下。
“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让五殿下不待见我了,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和姐姐说些什么,若是有,还望姐姐告诉我。”
傅瑶琴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就是不防备撞到了殿下,并没有说什么,妹妹是怕我在殿下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敢对天发誓——”
“姐姐误会了,我怎么会不信姐姐的为人,我就是觉得殿下今天太怪了。”
“妹妹不要胡思乱想,殿下待你的情义是有目共睹的,她日你当面问个明白就是了,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嗯,姐姐说的也是,我也不信殿下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她这么直白地撇清关系,傅瑶琴也不好再追究,继而想起宋熙之前讨好她的种种,终于恢复了几分自信。
刚巧这个时候丫环进来,说是宁王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她当即转忧为喜,当着傅锦言的面,让丫环把东西拿了上来。
打开锦盒,最上面是一张请帖,宋熙邀人明日去皇家避暑山庄芙蓉园赏荷。
“姐姐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殿下要我明日去赏荷花呢!”
傅瑶琴得意地将请帖递给她,顺手去看锦盒里的另外一样东西。
打开一看,是三条宫制式样的素锦手帕,帕子里还包着一个巴掌大的青瓷瓶子。
她正在探究里面装着什么,送东西进来的丫环开口了:“小姐,王府的人说这份东西是宁王专门送给锦言姑娘的,帕子是赔礼,里面瓷瓶里装的是治烫伤的膏药。”
丫环发现傅瑶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畏缩地咽下了后面的话,往角落里站了站。
傅瑶琴的手微微颤抖,恨不得把药瓶摔得粉碎,可顾忌到傅锦言在场,只能尽力地克制住。
尴尬的气氛静静地蔓延着。
傅锦言的脸色并不比傅瑶琴好看多少,她的脑海里努力地回想着,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宋熙,让他这么把自己往死地里逼。
“愣在那里做什么!既是给姐姐的,还不给姐姐送过去!”
将手里的东西缓缓放回锦盒内,傅瑶琴狠狠地剜了丫环一眼,怒声道。
丫环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硬着头皮上前,将东西放到傅锦言手边的桌子上。
“笨手笨脚的,还连个话都传不清楚!”傅瑶琴将目光从帕子上收回,“宁王还有没有别的交待?”
“有……”丫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来人说……说请帖是送给小姐和锦言姑娘两个人的。”
“知道了,下去!”
看着丫环匆忙退下的身影,傅瑶琴眯起眼睛,琢磨着把她卖到哪里去,她绝对不想明天还看到人在府里。
“祖母有命,我也不能违背,明日就不去凑热闹了,想必妹妹也乏了,我先下去了。”
不等傅瑶琴回话,她识趣地逃了出来,听见身后茶盏落地的声音,更是加快了脚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攀上宁王的消息便在下人之间传开了。
“姐姐,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吗?”
晚上,绮兰偷偷跑到她这里来,眼神里充满八卦的光芒。
“我没有。”
对她,傅锦言总是多一份耐心。
“嗯,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那就是宁王看上姐姐了?”
“瞎说!”
“听说宁王送了膏药给姐姐,怎么不见姐姐用,那可是太医开的方子呢。”
“无功不受禄。”
“嘿嘿,幸亏我没把东西扔了。”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一坨黑漆漆的东西。是她从花园的水池里挖出来的淤泥,听人说水底的泥寒性大,能去热毒,化炎症。
傅锦言不知道她打哪里听来的这些,虽觉荒唐,见她认真地帮她涂抹,也就由她去了。
不管有没有用,最起码这一刻,她的心里不是那么孤单了。
但愿宋熙明日别再抽风了,毕竟她之前对他的印象也不坏,那么清秀单纯的一个人,要真是中了邪,倒是挺可惜的。
第3章 吃醋
人人都道宁王宋熙好命。
身为皇家幼子,虽然资质平庸,但上有帝后宠爱,下有同胞兄长太子护着,注定是一个富贵闲王。
哪知包括太子在内的三位皇子接连殒命,仅剩的一位皇兄执意将他推上了皇位,君临天下。
皇兄贤德、朝政安稳、宠妃恩爱,连他也信了自己好命。
可惜才五年的时间,他就为先前的好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来人!”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隔着厚厚的帷帐,急促地喊道。
黑暗和沉寂放大了他声音中的不安,他往前探出身子,一手死死抓着床沿,一手沉沉地拨开帷帐。
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断地告诉自己,没有遭遇背叛,没有中毒身亡,更没有身败名裂、江山易主,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门被轻缓地推开,陈公公身影微驼,端着一盏圆纱灯走了进来了。
“殿下,又做噩梦了?”
陈公公见他额头上一层密汗,神情异常,猜到又是被惊醒的,语气更加温和了,完全还把他当做七八岁的孩童看待,“别害怕,有老奴在门口守着呢,保管连只蚊子都进不来。”
宋熙看着他,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殿下?您是不是受惊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