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见小白在他的药碗边探头探脑,故意沾了一指,点在它的鼻子上。
这馋嘴的小东西,许以为这是么么好东西吧。
白倾倾斜了他一眼,举起爪子抹掉,一扭头跳下来自己溜达去了。
哼,幼稚鬼。
等夜深该睡时,到处溜达完的白倾倾跑了回来,一下跳上柔软的大龙床,趴在了顾崇的身边看他。
白倾倾早瞧上他这张柔软龙榻了,只不过没有洗白白前,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爬床,觉得蹭脏了不太好。
这会她香香的,就躺在顾崇的枕边,身下褥子可软了,她有一瞬间都想打滚,还好克制住了自己。
而顾崇果真没有不允许的意思,反而眼中闪过惊讶,摸着她道:“小白,朕还当你不乐意。”
白倾倾歪头蹭了蹭,大床呢,这有么么不乐意的。
床铺柔软,掌心温暖,白狐觉得舒服极了,像是被揉成了一滩白色的雪水,身子都舒展了开来,还眯着眼睛翻动了一下。
顾崇侧躺着,抵拳支着脑袋,一边揉起了小白肚子上的毛茸茸。
白倾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懊恼自己竟然被身子的本能占了上风,狐脑放了空都无法思考了。
就算她成狐狸了,那也不是能随便摸肚皮的,这不是占她便宜么!
白倾倾突然起身躲开,背对着顾崇躺下,不搭理他了。
顾崇:“?”
小东西刚还挺高兴的,怎么一眨眼就翻脸了?
狐心难测。
难懂的白狐实际并不用怎么哄,睡一觉起来就差不多没脾气了。
顾崇说等他下了朝,就带她出去逛逛皇宫。
白倾倾醒后,被小太监伺候着吃了个饱,又溜达了一下,顾崇就回来了。她扒着他龙袍,轻轻一跃跳上了他的肩头。
顾崇也不介意,摸了摸小白的下巴,便带着它出去了。
顾崇带着小白在附近转了一圈,又去了御花园。小东西坐在他肩上,东张西望,一双狐狸眼亮如明珠,讨喜极了。
而宫中四处的禁卫奴婢们,也都见到了陛下身边的这只宝贝狐狸。陛下都许它坐在肩上了,看来是当真宠得厉害。
白倾倾想出去瞧瞧,也不是为了看风景。虽然思绪易受干扰,但她谨记着自己是音修白倾倾,不是狐狸,哪能真埋头吃喝过一生。
如今她身在宫中,不管有没有用,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何况昨日洗了澡又睡得好,这会微风一拂,脑袋也清楚了许多。
她发现整个皇宫都透着一股肃冷之气,特别是顾崇所到之处,骤然冷沉的气氛更为明显了。
下人们都收敛神色,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引皇上注意。
总之和顾崇寝殿里的那种温和自在很不一样。
顾崇这皇位坐稳不易,本就很具威严,毒发之后性情转变的又太慑人了,尽管他最近好了许多,可宫人们还是感到万分畏惧。
白倾倾歪着脑袋想,光瞧这宫里的氛围,确实挺有暴君风范的。误解和惊惧扩散开来,也易被有心人利用啊。
就在这时,白倾倾看见对面小径上,忽然走出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没料到会在御花园看见顾崇,诧异地过来行礼:“常宁见过皇上。”
白倾倾看着她,又在脑海里的信息中一翻,想起这人原来是常宁公主,顾崇的妹妹。
虽然是亲妹妹,但对顾崇来说,就跟那母妃一样,都只是有血缘没么么情谊的人罢了。
他登基之后,也没给她加封,之所以还留在宫里,不过是用来吊着母族和太后的一颗子。
这是顾崇心中的一记谋算,没谁知道,白倾倾就是占了点秘境机缘的便宜。
白狐自傲地甩了下尾巴。
白倾倾在打量她,常宁也在打量这只大胆坐在皇兄肩上的狐狸。
这就是那只很得皇兄宠爱的白狐啊,确实很漂亮。以皇兄的冷戾,竟会允许一只狐狸坐他的肩膀,也太稀奇了。
如今的皇上性情难测,常宁不想招惹他,就笑着夸了句白狐。
但顾崇没给她多余眼色,他不喜欢常宁盯着他的小白看。
他抬手顺了顺小白的毛毛,随意说了一二,便让张全推他离开去别处。
顾崇一转身,常宁就收了笑。心道一只小畜生,至于这么宝贝?
这么漂亮,其实做成狐皮围脖才不浪费呢。
白倾倾察觉到身后目光中的不善,转头冲她龇了龇牙。
反正挺狐假虎威的架势。
常宁一时都愣了。畜生都能如此嚣张。
白倾倾没再搭理她,她轻轻跳进顾崇怀里,又跟着逛了几个地方,才回去。
一回来,例行来把脉的太医已然候着了。
这人白倾倾都认识了,一把年纪,垂着大白胡子,是太医署的太医令。
太医令把过脉,送上新制的药丸后,却并没有直接退下,一副有事要禀的神色。
顾崇让他直言,太医令便道,他手下有一名弟子,擅长家中传下的推拿按矫之术,虽不是治根之法,但应当可以舒解一些皇上的头疼与躁郁。
白倾倾原本盘成团窝在顾崇手边的,听到这时一下想起来么么,抖着耳朵尖抬起了头。
太医令说的这弟子,是太医署的一名医女。不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要晚些大概在傍晚感谢各位的营养液:zoewan50瓶;浅仓鸭、馬耳東風10瓶;322070753瓶;佳琦宝贝2瓶;想养熊猫的钱宝宝1瓶;
第26章
白倾倾晃了下自己这狐性思维的小脑袋,回想起了当时涌入脑中的那些男女主的事。
宋遥儿是太医署的医女,几年前被太医令看中,收作弟子召入宫中。
眼下这个时候,若是没有白倾倾在,顾崇依旧整日处在心闷躁怒,思绪不宁和暴戾无常中。
而宋遥儿来到御前,一手推穴揉按的本事,如同久旱落甘霖,虽无法解毒,却大大纾解了顾崇的不适。
宋遥儿也因此被皇帝留在了身边。
宋遥儿医者仁心,也是个温柔细心的姑娘。在皇上身边待了些时日后,也了解到他深受毒性影响,十分不易。
心中对年轻帝王的畏惧,逐渐被怜悯所替代,只能多替他按穴舒缓,减轻他体内反复翻腾的毒素折磨。
宋遥儿的手法确实有效,而她性子如水,也总是轻声细语的,是皇帝心底的暴虐叫嚣时,难得能够躲避的一方安宁。
皇上对宋遥儿的依赖与日俱增。
然而他体内的毒性,在压制了大半年后竟陡然加深,浸没入骨髓。
皇帝体内每寸筋骨都在疼痛着,一日连半刻都不消停。而他也戾气暴增,愈发难以克制自己。
有时受了影响神识恍惚,一回神都不知自己做了何事下过何令。就连宋遥儿,也难以再减轻他的苦痛了。
但不论出于何种心思,顾崇还是留她在近前。能听她轻轻软软陪他说两句话,心中慰藉也聊胜于无。
皇帝日渐暴戾的性情举止,加上外头对他毒发,恐怕将不久于世的猜测,有心人对他的攻诘和谋算便一波接着一波。
各地的封王也在蠢蠢欲动。
而端王在打探到宫中实情之后,也未落于人后。
当初他比不过顾崇这个皇兄,所以安心当他的清闲王爷。可顾崇若是无药可医,或者变得一直这般残暴不仁,动摇国体。那么皇位与其落在别人手上,还不如由他来。
顾崇被毒性所累后,一日难有几个时辰的清明。面对各怀心思的诸方,他的镇压更为强势,手段作风更为凌厉。
能够近身的宋遥儿,也因此成了各方人等的目标。
端王在一次设计中私下见了宋遥儿一面,二人都因此暗生了情愫。
其间又发生了诸多的纠葛,最终彼此也表明了心迹。
而端王认为顾崇被毒性所挟已无清醒,下了决断。又因一个误会,让宋遥儿赴险,要她在顾崇病痛松懈之时刺杀他。
当宋遥儿的长针停在顾崇致命穴位时,一时心有不忍,下不了手。
而一直闭着眼的顾崇,疲倦地睁开眼握住了她的手。
顾崇心如明镜。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也许能一直撑下去,撑到能调配出解毒方的那一日,但却无法保证自己不受毒性影响,真正沦为一个残暴无仁的暴君。
所有人包括端王的谋算,他并非毫不知晓,也知道宋遥儿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