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渔人,都冻得生了疮。那手还可以戴着手套儿。面上却是只能蒙个布巾子,御不了寒不说,稍微动作大些,还会掉下来。”
“姐姐那帽儿若是叫他们学了去,定是会派上大用场……堂……”
付堂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望书一瞧,随意的摆了摆手,“能有用可真是太好了,我就是随便捣鼓着。不过,我这是用皮子做的,兴许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上,得想想用便宜些的东西来做才是。”
付堂点了点头,欢喜起来,“有姐姐这句话就够了。那堂便先回去了。”
陈望书轻轻的应了声,目送着付堂同付夫人上了马车,方才转身,同颜玦一道儿家去。
“怎么回事?你一早就知晓姜邺辰有心借科举舞弊案扬名立万,同时拉你下水么?”
颜玦点了点头,“并非一早知晓,而是看着人把那十三太保的名册,交给了他。不过下手的人,并非是我,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接下来,用不着咱们苦苦相逼,自然有人痛打落水狗,趁着姜邺辰病,要他命,怕是他要沉寂一段时日,失去圣心了。”
陈望书沉思了片刻,灵光一闪,“是八皇子同小高妃所为。”
“没错,年节之事,虽然高沐澄被狠狠责罚,关了禁闭。可姜邺辰所谋之事,到底成了。官家待八皇子冷淡了许多,毕竟那渐冻之症,不可治愈。”
“谁也不想,新官家早朝的时候,突然石化了……”
陈望书想了想颜玦说的那个场景,颇为无语,那底下的大臣,要吓出心理阴影来!
“官家的态度,便是高家的风向。高家内部有许多人,都倒戈到了七皇子那边。八皇子虽然有高家血脉,日后继承大统,高家就是官家的母族。”
“可不光是有那病症,八皇子小孩儿心性,本就远比旁人来得艰难些。七皇子若是登基,那高家也能捞个后族做做。”
这权贵之家,最是重利,擅长见风使舵,做的那是豪赌夺嫡,一劳永逸的买卖。
陈望书点了点头,“小高妃纵横后宫这么多年,被姜邺辰给算计了,定是心中不服气。高家只有一个,皇子确实有两个。”
“她利用了姜邺辰想要趁热打铁,一举得到高家支持的迫切心理,将一个天大的功劳,直接放到了姜邺辰面前。”
“若当真有科举舞弊的存在,那姜邺辰化名柳缨参加科举之事,便可以美化成潜伏查案。虽然存在非议,但能将功补过,最后会怎样?”
“今后所有通过科举考出来的学子,都将对姜邺辰有一分好感……而且,他一个皇子,凭借自己的真本事,考到了第三名……这简直就是莫大的加分。”
陈望书说着,在心中对系统做起了鄙视的手势。
活该了!什么便宜都想占,一步就想登天,也不怕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颜玦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将陈望书的乱发挽在耳后。
她先前戴了那古怪的狗钻洞的帽子,虽然进宫之前,在马车上重新梳了头,但到底仓促,有不少碎发,都掉落了下来。
陈望书被他弄得痒痒的,伸出手来,用力的拨了拨头发。
“所以方傲天是八皇子的人?不然的话,怎么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帮他。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姜邺辰未必就再无出头之人。”
“等他翻了身,方傲天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颜玦摇了摇头,“与其说是八皇子的人,不如说是我的朋友。”
陈望书有些吃惊的看了过去,她还是头一回听颜玦说他有朋友。
就是总裁秦太子,那也只有影帝那么一个关系亲近之人。
“方傲天这个人,很讲义气。他比我们几个都年长,以前我做纨绔的时候,多半都是同他还有八皇子,以及另外几个人,混在一处的。”
“两年前,方傲天遇到了一件难事,是八皇子撒泼打滚,拉了他一把,为此还遭了一顿棍棒。这事儿因为很糗,有些上不得台面,除了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人知晓。”
“小高妃令自己的心腹,假意投靠七皇子,那所谓的十三太保名单,便是他给的。这个人在朝中位高权重,更是今年恩科的阅卷人之一。”
陈望书伸出手指头来,“今年恩科一共有五位相关的官员,临安府尹张筠年,张筠年乃是中立派,只效忠皇帝,从来不站队;这事儿涉及到了曹衡的侄儿曹关,是以也不是他。”
“还有三位阅卷的大儒,那陈齐是我叔祖,为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今儿个没有跳起来骂人,已经算是吃斋念佛初见成效了。”
“就只剩两位,宋仿舟同欧阳离了。”
第220章 局中之局
“是宋仿舟”,颜玦并没有卖关子。
“宋仿舟德高望重,又是五位考官之一,是以,姜邺辰方才深信不疑。为了让他自信过头,小高妃又要八皇子,去找了方傲天。”
“七皇子口中的曹关拍卖,方傲天以五万两买了去,都是千真万确发生了的事情。小高妃安排他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只不过是为了佐证宋仿舟说的舞弊之事,乃是真的。”
“看过了眼,却是没有留下证据。唯一的证据,还是早就注定要反水的方傲天,以及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宋仿舟。”
陈望书心中大叹,这能在宫中活得好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机深沉的。
七皇子不敢胡乱攀咬宋仿舟。
为何?他从宋仿舟身上所图之事,那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难不成,还要对官家说,宋仿舟说我日后是要做皇帝的,拿了恩科舞弊案,作为投名状,希望得个从龙之功?
那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太长了啊!
颜玦说着,笑了笑,“方傲天有侠气,绝对不会知恩不报。八皇子挟恩登门,他亦是心情复杂得很,这皇室中人,有几个是心思单纯的?”
“他怕小高妃同八皇子挖了坑,等着他往下头跳,到时候就脱不了身了。于是方才透露于我知,毕竟我的名字,也在那十三太保里,乃是局中人。”
颜玦举起了大拇指同食指,轻轻的搓了搓,“为夫心地善良,给他出了一点点小小的主意,便有了今日的局面。”
陈望书无语的举起了自己的拇指,去点了点颜玦的大拇指,“夫君日后多出些,这种小小的主意。”
颜玦笑了出声,“方傲天是个好人,别看他不向学,可以前颜玦是个纨绔的时候,身边那么些人,只有方傲天,是真的在劝学。”
陈望书一下子好奇了,“他怎么劝的?”
颜玦脸色一正,清了清嗓子,学了那方傲天说话的语气。
“颜玦,不是我说你。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老子于天下人是个英雄不假,可于你而言,就是个狗熊!”
“别看你如今人五人六的,再这般下去,日后连清粥白菜都吃不起了!你家那二弟,阴恻恻的,一看就不是个好货,还有她娘那个老妖婆,搁背后撺掇,不知道啥时候,就要了你的小命。”
“再看你那三弟,小小年纪,那脑子里全装的是马屁啊,要不然怎么获了你老子的欢心?人家要啥有啥,上下嘴皮子一碰,爵位就是别人的。”
“也就是你缺心眼子,还当自己个跟我一样,宝石多得抠不完,交子搁在家里要生虫,就是那姑娘,拿个大屋装着,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那也是看不完的。”
“照我说,不管是文是武,好歹学着点。省得到时候,你被人扫地出门了……啧啧,瞅瞅你这小脸儿,小爷可不想去小倌馆里赎回你!”
陈望书一听,哈哈笑了出声,“字字珠玑,掏心掏肺!”
“只不过说错了一条!”
颜玦无奈的揉了揉陈望书的脑袋,“说错了哪一条?”
“就算你什么都不学,那也不会去做小倌的!那时候,你就是本大王的头号宠妃了!”
颜玦脸一红,眨了眨眼睛,“大王……我文不成,武不就……”
陈望书鼻子一热,顿时傻眼了!
不是,好端端的,你装什么无辜,卖什么萌!还眨巴你的大眼睛,还眨,还眨!
陈望书脑子嗡嗡的,她伸出手来,就朝着颜玦的衣襟抓去。
那手还没有伸到呢,就被颜玦的大手给抵住了,他拿着一张帕子,红着脸,笑着捂了过来,“娘子,你留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