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妖精显然不知道这事，委屈巴巴地望了清风道长一眼，便将手上的小小瓶子放到桌面上，自己退回到唐墨身边稍稍往后躲了起来，摇了摇头。
“不想回去的。”
清风道长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从第一眼见到圆圆时，他就知道小家伙这段时间被照顾得很好，失去记忆的她只有小朋友的心智，谁对她好她就喜欢待在谁身边，这太正常不过了。
“人妖殊途，各自都有该去的地方，况且这个地方正气太盛了，其实不适合小妖精修炼。”
“长期待在你身边，圆圆轻则修行缓慢，重则灵根受损，这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
“地方不合适可以搬家，她也不是非得待在我身边。”
“哦？”
“麻烦道长你解释一下狐狸的事情，我不希望下次再见到圆圆时，她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唐墨这话算是戳在了关键点上，清风道长脸上从容淡定的笑容隐去，剩下良久的垂眸沉默。
圆圆没太能听懂两人之间的谈判，在边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可始终不敢离开唐墨身边半步，可见潜意识里对他的依赖远胜于赋予她灵识的清风道长。
“我还是会复活烟倩，但旧时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这事是和圆圆的哥哥达成的协议，因此绝对不会伤害她分毫，你放心吧。”
“你还有个哥哥？”
唐墨倒不怀疑清风的话，毕竟他看起来是目中无人了点，但绝不像是那种会随口胡编乱造的人。
于是偏头向圆圆求证。
“不知道啊…”圆圆一双杏眼圆睁着，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道长你说的是谁？我不记得自己有哥哥的。”
“圆圆，你本名雾圆，你哥哥雾月，太极双生阴阳鱼，一白一黑。”
“想起来了么？”
清风道长耐心地向两人解释着，唐墨不是个好糊弄的，他也不打算隐瞒什么，直接将全盘托出：“一开始筑造灵涧小溪只是为了寻找复活烟倩的契机，双生阴阳鱼便是在那时候培育出来的。”
“什么意思…”
圆圆歪着头，尚未成熟的心智很难理解清风说的这个残忍真相。
“我在这条路上做错的事情太多，已经不配拥有修道之人应有的名誉，所以现在当着唐少爷的面也不会再隐瞒什么。”
“原本我是打算将烟倩的魂魄放入雾圆的躯体里，再使她们融合成一体，以达到复活烟倩的目的。”
“那圆圆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的魂魄。”
霸占躯壳这事本来就很卑鄙，尤其他还一直以狐狸的外貌去引导圆圆化形，虽然不太明白也不想理会他们修仙界的事情，但唐墨听着很还是不舒服。
“会妥善安置在另外一副精心挑拣的躯壳中，不会委屈了她。”
“因为烟倩的魂魄是不稳定的残魂，需要太极黑鱼的灵能才足以修补，实在没了其他办法才会作出这种决定。”
“这种事情需要经过本人同意，而且像你刚刚说的，太极黑鱼的灵能很特别，万一圆圆的魂魄移到别的躯壳中不适应怎么办？”
唐墨总是很容易分析出谈判方话里的漏洞，清风道长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只是把最佳选择留给了自己的心上人，至于圆圆在途中发生什么意外是顾不上的。
听完他的话，清风脸上并没有被人拆穿的恼怒，反而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他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不愧是他选中的宿主。”
唐墨：？
“是的，后来我的计划就被雾月打断了。而我也遭到了报应，擅自离开灵涧小溪导致毕生心血顷刻覆灭。”
“没听出来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唐墨阖眸，语气闲散。
“雾月的能力超出了我的掌控之外，他在圆圆身上施加了禁咒，我没办法再用原来的方法复活烟倩，所以不会再打什么坏主意，一切都是大家协商过最好的解决方式，唐少爷不用担心圆圆的人生安全。”
“你说是就是了？”
“这样吧，僵持下去没个结果，让我和圆圆单独聊聊，之后也由她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时间不多了，唐墨太过难缠，清风道长没有太大说服他的决心，话题一转便想着从圆圆下手。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万一对这孩子用了催眠术或者其他手段我也鉴别不出来。”
“是这样没错，但如果我想强行把她掳走你也是挡不住的，趁着大家还能和平沟通解决问题为什么不呢？”
…
两人争锋相对，气势上不遑多让。
最后还得圆圆出面调解。
她把小手搭在唐墨的膝盖上，仰起头看他，小眼神可爱坚定：“放心吧主人，我不会被催眠的，聊聊看呢。”
“你想回去？”
圆圆摇头。
“我很感谢道长，但已经决定好要永远和主人生活在一起了。”
“主要想问问关于小白…我哥哥的事情。好奇怪呀，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么，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饭吃，会不会被人欺负。”
唐墨：…
“想多了…虽然你们是双生兄妹，但如果连清风都掌控不了小白，那他的能力不会沦落到被人欺负的份上，你还是关心好自己。”
“唔，那…”
“去吧，无论怎么样，尊重你的选择。”
话虽如此，但其实唐墨心里的自信比不安要多出一些，清风已经将自己对圆圆的利用全盘托出，她应该分辨得出来谁对她更好吧。
咳咳，也不是说有多舍不得她，就是养了那么久，总不能把她往坏人手里送。
想到这里，唐墨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摆摆手，示意她去吧。
圆圆点点头，就跟着清风道长往花园里的玻璃花房走去。
…
她走后，客厅里的气氛变得焦灼难耐。
唐墨一开始还能佯装镇定，翻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到后面对着一个不下心打开的儿童网页发了好久的呆都没发觉。
这是保存下来准备让圆圆学着扎头发用的，上次买了好多发绳，他一个大男生不会捣鼓这些只能让小家伙跟着视频学。
…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见圆圆一个人从大门里走了进来。
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唐墨也终于松了口气，可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站在原地面露委屈和悲戚的圆圆却先开了口。
“主人，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短小，明天争取肥章感谢在2021-01-0622:35:06~2021-01-0820:3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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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唐墨：？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收住了原本打算站起来往她走去的动作，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这个反应是下意识的，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
“去哪？”
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两个字没有经过思考,在一片混沌的情绪里冒了出来。
“很远的地方…”
圆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抬起小手抹了抹即将下坠的金豆子,有些哽咽地说道：“那个地方不能告诉主人呢,但…但我还是会回来的。”
连去哪儿都不能说，还指望能回来？
唐墨叹了口气，清冷的桃花眼里多了些说清道不明的情绪，他闭眼，有股莫名的恼怒窜上心头。
随后自嘲地一笑，说话的语气有种刻意的淡然。
“道长说得对,找个适合你生存的地方更重要。”
“和人类短短半年的相处时光，不过是你漫长妖生里走马观灯的一瞬,说不定睡个觉起来过个几十年就忘了,既然都想好了那就走吧，以后也不需要回来。”
是啊,人妖殊途。
小妖精本来就是一次偶然机会临时收养的,现在人家要走，回到应该在的地方去,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
何况‘人间百年一世远,青丘有狐尚年少。’
说什么还会回来，但人类和妖精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这场约定没有意义。
唐墨觉得自己想开了,所以最终也没有怎么挽留她。
那天之后，圆圆便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再没了丝毫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