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她的一阵尖叫声,刘翠屏一听就知道,她妈的衣裳又被老鼠咬了。
李春秀十分生气,有些无处发泄,又拿女儿撒气,“没事不知道把我的衣服拿出去晒晒!”
刘翠屏沉默了几秒钟,反驳道:“妈,我没有你箱子的钥匙。”
李春秀骂人就是为了解气,哪里还管是不是有道理,“没有你不会要?”
刘德庆帮女儿说话,“要了你就给?你那箱子跟个宝贝似的,谁敢碰你的!翠屏整天闲着了?谁家跟她这么大的孩子干活有她多?人家都是当妈的干,你全部推给她。”
李春秀立刻把炮火对准了刘德庆,“好啊,我为了你离开了那么好的家庭,你这样对我……”
刘德庆见她不再骂女儿,低头吃饭,随便她骂。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他真不想和李春秀一起过了。他从前以为李春秀是因为受不了前夫是个哑巴才离开的,现在他渐渐觉得,她可能还在幻想小时候的大小姐生活吧。
李春秀生了一天的气,那两件衣服还是破了,她只能扔给了刘翠屏。刘翠屏还小,哪里会改衣服。
刘德庆看在眼里,下工后去找了自己的兄弟媳妇,请她帮忙给改小了给女儿穿。
两条裤子加一件上衣,刘翠屏去年那件上衣还能穿,正好凑两套,这个夏天能顺利度过去了。
刚有了夏天穿的衣裳,过了几天,刘翠屏一早起来,忽然在床上发现了三根油果子。
她吓了一跳,立刻趁李春秀没发现赶紧藏起来。
等李春秀出去窜门子的时候,刘翠屏把三根油果子给了刘德庆。
刘德庆有些怔楞,“他给的?”
刘翠屏点头。
这回刘德庆自己先吃了一口,等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正常之后,递了一根给刘翠屏,“你快些吃。”
刘翠屏看着他,“爸,你也吃,有三根呢。”
刘德庆只吃了半根,等小儿子秋生回来时,偷偷给他一根,剩下的半根,他思虑再三给了夏生。
夏生一边吃一边问,“爸,你那里来的钱买这个啊?”
刘德庆看着他,“你管我怎么来的钱。”
夏生立刻嘿嘿笑,“爸,我妈说家里快没盐吃了。”
刘德庆斜睨他一眼,“那你去告诉你妈,我偷偷买油果子吃。”
夏生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表忠心,“爸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妈的。”还是吃到嘴的实惠,他说了,他妈有钱又不会给他买吃的。
刘德庆揉了揉胃部,“已经进你的肚子了,你说了我也不承认,看你妈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你敢说一个字,以后再也没你的份了。”
刘德庆心里清楚,要是被李春秀知道了,以后再也捂不住。她有钱了又不会花在家里,她只会自己扯布做衣裳。
刘德庆看着李春秀的那口箱子,那是她的陪嫁。李春秀说她的衣裳都是她的陪嫁,但刘德庆知道,这些年她没少把家里粮食偷卖了去扯布。
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刘德庆不计较以前的事情。但现在家里艰难,他要把粮食看紧一些。
千里之外的张福年却正在操心一件事情,他姐姐妹妹也该读书识字了。
张福年利用暑假机会,强烈要求张福秀和张福芝跟着他学认字。张福秀刚开始不肯,她白天要干活,晚上学浪费灯油。再说了,那纸笔不要钱?再说了,她之前上过两年学,多少认几个字,够用了就行。弟弟读书都不容易,她再跟着读,家里怎么吃得消。
张福年一再苦劝,“姐,光认几个字怎么够啊。以后你出去了,容易上当受骗。”
张福秀还是不肯,“我又不出去,再说了,家里不是有你在。”
张福年只能下猛药,“姐,你看那外头不认字的姑娘,到了婆家总是任人摆布。要是识文断字,大家都对你另眼相看。姐,我不希望你只会做饭洗衣服干活。读的书越多,懂得道理越多,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能保护自己。”
张福秀听见弟弟说婆家二字,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正想呵斥弟弟,又听见他后面的话,顿时不做声了。
张福年三劝,“姐,不费事的。你要是觉得浪费本子,我们在地上写也行。你学会了,还可以教福芝呢。”
张福秀点点头,“我学的慢,福年你到时候别生气。”
张福年笑道,“怎么会。”
说完,他摸摸张福芝的头,“你也跟着学。”
张福芝痛快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到底该说早上好呢还是说晚上好呢,哈哈哈哈,每个人一天的开始时间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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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逆袭任务之三05
张福年的这个暑假过的比较快乐,家里不缺吃喝,他带着金宝去了陈永康家里两次,和陈永康的关系愈加密切。他的捡破烂事业也扩大了范围,从周边几个村扩散到了全公社。
有时候他会把陈永康一起带着,张福林本来也想去,张守金不让他去。张守金说张福年靠着卖破烂买油买盐,自己家还过得去,就不要去和他抢了。张福年有时候买了好吃的,也会悄悄给张福林兄弟留两口。
马金花投桃报李,偶尔家里做了什么好的,也打发儿子来送点过来。
除此之外,张福秀跟着弟弟又多学了许多东西。张福年也给刘翠屏送了好几次吃的,还悄悄买了两根皮筋送给她。刘翠屏已经留了两条小辫,头皮好了之后,她每天把自己的两条小辫梳头得整整齐齐。
但是秋天要到了,学生们都该开学了。
就在张福年正在想办法让刘翠屏去读书时,张湾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福永的爸张守树死了!
这消息一传开,除了张福年,所有人都炸开了锅。张守树年纪不大,最大的儿子张福让才十五岁,他怎么就忽然死了?
而且,他死的是真快啊。本来他正蹲在院子里干活呢,一边干活一边和人家说闲话。他说他进屋拿个东西,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站直之后立刻脸色就变了。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咣当一声就砸到地上。
旁边那个和他一起说话的人傻眼了,几乎就是一瞬间,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等老董从厨房跑出来扑到他身边时,张守树已经气绝身亡。
老董顿时哭天抢地起来,她质问旁边的人对他做了什么,那人极力解释,老董还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周围的族人都惊动了,大家纷纷涌进张守树家里,见到他直挺挺地躺在院子里。有人说送到公社去看看,但是伸手一摸,张守树已经断气。
张守金很快来了,见到猝死的张守树,他二话没说,立刻开始张罗张守树的丧事。
张守树才三十多岁,算是横死了,不能在家里久留。老董再次要扑到张守树身上去哭,族里的妇人一起拦住了他。按照规矩,活人的眼泪不能流到死人身上,不然会有大凶之事,死人会变成白毛尸,回来吃掉所有舍不得他的亲人。
老董自此再也没看到她丈夫一眼。
族里人忙忙碌碌的,买棺材,扯孝布,发丧,在张守金和马金花的安排下,丧事虽然急,也有条不紊地办了起来。
全族人都来帮忙,张福秀在家里有些焦急。
她和弟弟商议,“福年,咱们要去帮忙吗?”
张福年正在练字,闻言顿了下笔,“姐,我不太想去。”
张福秀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去,上回闹成那样,我想想他们家干的事情,就不想去。”
张福年倒不在意张福永害自己的事儿,反正每次张福永都吃亏,自己还能得到奖励,但是这回去了,就表示自己认输了,那岂不是以后人人都能来欺负我们?
张福年继续写字,“姐,你别急。张守树横死,现在大家肯定都同情他们家,咱们也不能硬来。我想好了,回头咱们托人送个礼,这两天的饭就不去吃了。等他上山那天,我去送一送,也戴些白。”
张福秀点头,“也行,咱妈上山的时候,福让兄弟几个都来了的。”
葬礼头一天,就是安置,然后请了人唱道消经。张守树这种横死的,非得多念几遍经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