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看着那个蹿得极快的身影,也知道自己根本追不上他,低咒了一声,“该死!”
然后没好气地看向来人,“你怎么这时候跑来!”
宁长鸢面色焦急,几大步跨到南歌的面前,“公主你没事吧?”
“你要是再来迟点,有事的会是刚刚那个人。”南歌双手一摊,本来正在气头上,可看到他担忧的神色,语气不自觉就放软了些。
“若是臣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就是北麟王世子?”宁长鸢温和地笑笑,同时也似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许多。
南歌嫌弃地朝胥容跑的方向望了一眼,“是啊,我本来还想问问他到底在抽什么疯,我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到他到底要做什么,索性亲自来问问,我可不相信什么京都传的那些他对我情根深种之类的胡言乱语。”
“此举确实蹊跷。”宁长鸢赞同地说道,“不过一朝之间,这样的传言已经遍布京都,恐是有人故意而为。”
南歌斜靠在墙上,见四周没有人,又接着道:“太师以为呢?”
“臣听闻,北麟王世子今日突然进宫,陛下和太后亲自招待,在他提出求娶公主之意的时候,陛下当场就愣住了。
随后陛下直接以公主近期身体不适,不宜谈论此事为由,将他婉拒了,然而太后却很热情,她一再赞叹世子气度不凡,似有意交好。”
宁长鸢将今日殿中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跟南歌讲了。
南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依你的意思,是说姚氏跟胥容串通好了?”
“这个还没有证据。”宁长鸢没有立刻承认。
“哦。”南歌骤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秋天的风无意闯入这个小巷子,拂乱了南歌的碎发,也拂动了某人的心。
宁长鸢无意识地抬手,想将那几根俏皮贴在女孩儿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却在南歌忽然抬头的瞬间徒然收起了手。
“公主还是随臣出去吧,巷子太深,阳光照不进来,会冷。”宁长鸢将手背到身后,往后退了两步,浅笑着看向南歌。
南歌答应道,“行。”
她凝着对面的人,高耸的墙壁投下一片阴影,宁长鸢站在下面,就算他隐于暗处,依旧还是忽视不了他的存在,男人很高,即使离她几步远,她还是要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而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这么温和有礼,印象里他都没生过几回气,他说话的声音似乎也一直这么温柔,带着灼热的温度,总能无端让人生出暖意。
南歌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耷拉着脑袋,一路无话,脑子里全然都是上一世的情景,有欣喜,有惆怅,偶尔还夹杂着一丝痛苦,揪心地疼。
他们慢慢走着,已经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
“公主。”宁长鸢出声唤道,“到了。”
“啊,哦。”南歌愣了下,然后准备往里走。
还没走几步,后面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丫头。”
白鸿熙刚下轿,就看到宁长鸢送自家外孙女到门口,然后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知道看没看到前面的阶梯。
“外公。”南歌回头,见还是一身朝服装扮的白鸿熙,弯了弯唇。
“老将军。”宁长鸢也朝他打了一声招呼。
“太师将你这丫头回来送回来,也不知道让人家进去坐坐。”白鸿熙盯着南歌,笑着数落道,“一个人闷声往前走,这脚下是有金子吗?”
说完,白鸿熙又对宁长鸢说,“这都已经到午时了,也到了用膳的时辰,太师用完膳再走吧。”
“这……”宁长鸢似有些犹豫。
南歌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打趣道:“有人请客,干嘛不留。”
宁长鸢轻笑了一声,“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南歌进门之后先去换衣服了。
留下宁长鸢和白鸿熙俩人并肩走着,白鸿熙越看身侧的男人越满意,位高权重仍不骄不躁,说话有风度做事有分寸,若是能当他孙女婿,这也是好事啊。
“外公,你看着太师傻笑什么?”南歌往用膳的地方去,结果这俩人走得这么慢,拐角就遇到了,而且她一来还看见这么诡异的画面。
白鸿熙面露不自然,他嗔怪道:“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南歌耸了耸肩,就当她胡说的好了。
这时,柳月茗急匆匆地过来,她为难地说道:“父亲,靳怀回来了,可他刚回来就跟人打了一架,现在还不依不饶地让人去把他带府上来。”
“他何时变得这么不知分寸?”白鸿熙蹙眉,他孙子不像是个冲动的人啊。
南歌问道:“表哥受伤了吗?”
“没有,被那人逃了,就过了几招。”柳月茗回答道。
宁长鸢也是一脸疑惑,“令公子跟谁动的手?”
柳月茗抿了抿唇说道:“好像是那位北麟王世子。”
南歌:“……”
宁长鸢:“……”
第9章 暗涌
“那老夫先去看看,丫头你带着太师先去厅中坐会儿。”白鸿熙就算不用想也知道他那孙子是为了自家妹妹出气,说罢,就带着柳月茗离开了。
“诶……”南歌都没来得及叫住他,白鸿熙就已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南歌本来还想跟着一起去的,无奈之下叹了一声,“外公总还是这个急性子。”
宁长鸢点了点头,“老将军一直都是真性情,若是白公子不好好解释清楚,怕是有的苦头吃,他不想让公主去,可能是怕公主求情,老将军自己招架不了。”
说着,宁长鸢眸中染了笑意,顾盼幽幽,带着令人心漾的醉意。
南歌睨了他一眼,冷哼道:“太师现在倒是惯会取笑人的。”
宁长鸢笑而不语。
“走吧,我先带你去膳厅里等他们。”南歌估摸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回不来,还是进去坐着舒服。
宁长鸢点了点头,“有劳公主了。”
皇城,仪安宫。
姚氏刚用完膳,正阖眼支着头半躺在金线密织的云缎软塌上小憩,一副安详的姿态。
即使妇人容颜不再,但那种尊贵的气质留在了骨子里,纵然大家都知道这位太后娘娘仁慈宽厚,可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在伺候,生怕惹恼了她,陛下怪罪。
“姑姑,姑姑。”姚凌儿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唤着。
“姑娘太后娘娘在休息,您不能进去。”有几个宫女拦在她的面前。
姚凌儿皱眉,一把就将人推到一旁,“你们少唬我,姑姑午睡哪回是这个时辰。”
宫女阻拦不了,姚凌儿便接着往里面闯。
外面闹哄哄的,将刚有了困倦之意的姚氏吵得丝毫没了睡意,她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尽是对小辈的慈爱之色。
“姑姑,我听说,宸国北麟王世子对昭元长公主情深义重,此番来南国,正是奉了父命前来求娶。”姚凌儿雀跃地说道,“不知陛下答应了没有?”
姚氏就知道她来此是为了这件事,状若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如今陛下跟昭元的关系势如水火,为免俩人关系更僵,陛下自然是拒绝了。”
“这样啊。”姚凌儿精致小脸垮了下来,若是南歌就这样嫁到宸国去,就没有人在来碍她眼了。
姚凌儿心有不甘,她伏在姚氏身侧,接着问道:“姑姑,你见过世子,你觉得他为人如何?是不是跟传言一样,是个沾花惹草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
“世子……”姚氏谈到他,不禁惋惜道,“市井间的传言怎可作数,哀家瞧着,倒是个知书识礼又风趣横生的好孩子,昭元如今心结难解,若是能嫁给他,说不定还能情绪舒缓很多。”
姚凌儿唇际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对这套说辞心存疑虑,若是宸国人自己说也就罢了,说不定是有人嫉妒其身份贵重,但全天下对这位世子爷都没什么好评价,这就令人难解了。
不过这些姚凌儿自然不会说出来,她应承道:“姑姑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凌儿也相信这位世子绝非旁人所揣测的那样,还真是可惜了一门好亲事。”
“哀家能有什么办法,昭元如今的模样,是断不会答应下来的。”姚氏拍了拍姚凌儿的手以示安抚。
“可现下这件事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真的就只能这么算了吗?”姚凌儿气结,硬扯出了一个笑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