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又如何?我淡淡的笑,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后来我们公司来了一个学妹,我们无意间聊天的时候她还提到你那本《花间错》呢。我告诉她那是我同寝室的女孩写的,她崇拜得要死直想认识你呢!”我脸上的疏淡梅子丝毫没有看出来,一如她在大学四年间都没有看出来我不喜欢她一样。
我没有回答,仍然淡淡的笑。
梅子终于发现了我的冷淡,夸下脸问道:“语侬,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因为我抢走了秦坚,你生气是吗?”
秦坚就是我大三时期无疾而终爱恋的男主角。我早已连他的相貌都记不清了,当初,愿意让他牵我的手不过是因为我要写《花间错》所以想要感受一下那种身体被电流穿过的感觉。奈何我给了这个学生会主席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却连一丁点弱流电也没有给过我。说拜拜,自是理所当然的。后来我想,我是不是一辈子不会恋爱,不然为什么这个当时风靡学校的风流人物牵起我的手揽住我的腰甚至亲吻我的唇时,我怎么会仿佛置身之外。遇到秋鹏,我才知道,不是我不会爱,而是没有碰到对的人。
可是。天,我的爱既是如此难以点燃,为什么要让我在错误的时间碰到对的人?
“语侬,其实毕业后秦坚就不知去向了。我一直在想,或许毕业前他只为了多看你几眼才会牵我的手。”她的脸暗淡下来,颊上那抹因为急促讲话而浮起的嫣红此刻渐寻不见。
“都过去了。”面对她的难过,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啊,都过去了。”梅子很快从情绪的低潮中恢复过来,伸出左手。“看,我结婚了。”那是一款镶嵌式的钻戒,明晃晃的炫耀着主人的幸福。
“恭喜你。”这三个字我是由衷的。
“语侬。”她拿出一张名片塞给我,“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还没有合适的工作就来找我。公司现在正在招聘编辑,以你的条件一定行的。”我看着她保养的很好的纤细手指将那张名片热情地塞进我的口袋,似乎,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语侬,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也没变。我却变成老女人了。”她望着我怅然。
“怎么没变呢?心境苍老了一百年。”
“哪有!”她夸张得大叫:“你几乎一点也没有变呢!”
还不等她夸张的表情结束,我的手臂就传来一阵紧窒的疼痛。
“唯一,你做什么?”我的脸痛的皱在一起,对着眼前看不到眼眸的家伙大叫。我多久没有如此不顾场合不顾礼仪大喊大叫过了?今日,全为了他破例。
唯一却对我温柔的笑,转而对梅子说:“不管你是谁,现在我要带她走。”说完强拉着不停挣脱的我走出茶舍。
拉扯间,我听到梅子对我说:“怪不得你不肯工作呆在这里,语侬,这男人简直是极品。”
我哭笑不得,身子踉踉跄跄的跟着唯一前行。他的身子紧绷的僵硬,似乎隐隐按压着体内的怒气。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宣泄不满?我的心越来越冰冷,望着他比例完美的宽阔背脊嗤笑。
他的步伐渐渐急促起来,拉着我风一般奔跑。
又来了!自从认识唯一,我总是不停的奔跑,直到筋疲力竭。
古镇上正是热闹时分,我们不知撞翻了多少摊子,闪过了多少因诧异而呆若木鸡的游人,穿越了多少座美丽的石桥。我气喘吁吁,心情却仿佛被万缕光芒照拂,轻透起来。汗水湿透了我的全身,额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打湿了我的睫毛。
是不是,身体的水分通过汗腺流干了,就没有多余的分给泪腺了?
第9章 第九赏
终于,我们体力不支,脚步缓缓放慢蹒跚走着,眼前有一处碧绿耀眼的草坝,我们使尽最后一丝力气轰然塌在上面,头抵着头仰看蓝天白云。
此刻,筋疲的他早已无力诘问我的爽约。
力尽的我也无暇指责他的蛮横。
耳畔,交织着我们频率交错的粗喘。人类的联想力实在是丰富,当那粗喘渐渐淡下去时,在我耳中分明变作了暧昧的挑逗。脸颊因剧烈运动而浮上的潮红褪去,羞红却又涌了上来。我支起酸痛的手臂想要撑起身子离开。他却不肯,故技重施,重重拉下我的头吮住我的唇。
我拼命挣扎,像一只任性刁蛮的小兽。女人的力量总是柔软,当我渐渐感觉到自己的挣扎看起来更像是欲与还休的做秀时,停下了一切,任由他将我嵌入怀中。
“语侬。”他抬起头用迷离的眸看我,似要确认我的真实。许久,长长谓叹一声,又轻柔覆下来。
我睁大了眼看他的再一次无礼冒犯。唯一,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涣散的眸光飘向他耳侧不远处的一株蒲公英上。纤柔洁白的蒲公英迎风摇摆,终于一丝丝散了去从此天涯相隔。当最后一丝恋恋不舍离开它的母胎迎向未知的人生时,我收回了眸光阖上双瞳。
唯一,我原是要自己一个人随波逐流或者溺死或者漂浮到一处孤岛了此一生。你硬生生游到我的身边,要做我的浮木,我的船长,那么,就看你自己会不会被我缚上捆了巨石的脚链沉入暗无天日的海底了。
抗拒紧绷的手臂放松下来,抬升,抬升,攀爬上他宽阔的脊背。身体偏执的癫狂刺透了他的上衣灼烧我的指尖。
他终于肯放过我,比方才奔跑过后还要急促的喘息喷薄在我的颊上。
见我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唯一紧皱了眉毛瞪着我:“你这女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温顺?不会顺着男人的心意?”
我享受着他的气急败坏,垂下头闲适拍着我和他身上的泥土草屑。
唯一还是一身炫黑,而我原本就破旧的校服上此刻沾染了青草的绿色血液,愈发斑驳可笑。
我是个坏女人吗?大约。
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吗?大抵。
伍语侬,是一个踩着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过着随意人生的女人。任何需要多耗费体力脑力的事情我都拒绝。当一块浮木一再的想要钻进我手心让我攥住时,我无意改变航线耗费精力避开它。所以,我承认,我在利用唯一。
从那天起,唯一开始毫不避讳的牵我的手,古镇每一处美丽风景都留下了我们的印痕。他的作息没有因此而改变,仍旧是每周消失两天。他从不解释,我也从不问。余伯看向我的眸光总是充满了期待和喜悦,小白看我的眸光总是充满了无聊。有时我想,小白仅仅是一只猫吗?呵呵,当然是。
哥特堡唯一专属的角落变成了我的。他每次演出的时候我就静悄悄的坐在角落里看。老谭每次都会淡淡跟我打招呼,阿星总是会为我送上一杯精心调制的鸡尾酒名字统统美的令人心醉。朱珠仿若对我视而未见,仍旧执着的追求着唯一。她一如既往的带着自己的姐妹淘到酒吧和赛车场上为他摇旗呐喊,一如既往地在唯一献上令人癫狂的演奏后跳上舞台吻他的唇。唯一很有表演天赋,对于舞台和赛车场上献吻的女孩子从不拒绝,在那些女孩子中,朱珠真的是很出色的。这样一个女孩,每当唯一推开她淡淡一笑转身跃下舞台走向我的时候,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痛总是会让我惊跳。
唯一,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我注视着离我越来越近的他,注视着他唇边向我绽放的魅惑笑容,注视着他乱发隐藏下的黑瞳朝我放电的眸光。心深处,总有一丛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苗在跳窜。我必须承认,他比我大学时候的学生会主席男友电量强太多了,即使我心如死水他也能搅起微澜。
他习惯端起我剩了大半的鸡尾酒仰头喝尽,然后拉过我的身子将其中的一半强灌进我的喉咙。看着我呛得脸红气喘大声咳嗽,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头埋在我的颈项抱怨:“为什么你总是如此平静,看到有人吻我也能淡漠淡然?”
我不回答。他就会愤恨的啃噬我的耳垂,直到我受不住。“不要这样,很痛哎。”
“原来,你也会痛?”他像是发现新大陆,捧着我的脸喃喃道:“语侬,答应我,如果你要走,不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要像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那样悄无声息,让我措手不及。”
唯一。你明白我,对么?
我疲惫的蜷缩在一起,窝在他的怀中。这,是我仅能付出的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