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A被姥子一拳捶爆(213)

向小园没有当真,只是以为对方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于是她也笑闹着问:“那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位是什么颜色啊?”

“是没有颜色的。”赵饴纽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慢慢地重复道,“他就只是他而已。”

向小园啧啧感叹了一声:“少女的粉红色滤镜真是要不得,说吧女神,你小时候看过多少部轻小说?”

赵饴纽:“也不多,大概就是二百来部吧。”

要怎么说谎言才不会发现呢?

大概就是十句话中,九句真,一句假。

比如说他有名字这件事,好像就是个伪命题。

自从在团簇的花瓣扑叠下遇到对方之后,赵饴纽每个周五的下午都有了新去处,她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跳上慢悠悠的巴士站,窗外是车水马龙的都市到山清水秀的自然景色。

她搓着手里的竹蜻蜓,歪着脑袋问斜倚在树下的他:“难道不会觉得孤独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样长久地孤守在寂静的山林里,哪怕是跳动的松鼠或者林里的小鹿也不能与之对话,就只能晒完太阳转个身晒月亮而已。

太无聊了。

就算是做神,也还是太无聊,赵饴纽哪怕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住。

他的笑容如果用人类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应当是温柔的,“所以你来陪我说话了。”

眉目清淡的青年语调没什么起伏,明明是深秋,赵饴纽却觉得有一股春风拂过。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绯红的脖颈,小声问:“我是赵饴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没有名字。”对方轻轻地笑起来,阳光折叠在他淡色的眉宇上,湖光秋色荡漾在眼眸中,曲起的腿因本身的无意识而带着一点潇洒,“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吧。”

孤单地撑起座座生灵的城池,无论是以信仰还是香火为食,还是一个样的寂寥,都只不过是他一个神的孤木难支。

但那也是孤单的神明。

能看到她也被她看到的神明。

于是赵饴纽侧过头来看着对方,低声道:“那就目难枝吧,怎么样?”

“目难枝。”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因着姿态优雅,就好像是饮着琼浆,望过来的目光凉而静,是汩汩流淌的河流。

于是赵饴纽也跟着变得宁静下来,并拢的手中握着的竹蜻蜓飞起来,抵达落日的终点前在草叶上短暂停歇片刻,背包里看不进去的书被阳光熨热,是暖和的草液味道。

优雅的神明或是阖目小睡,或是仰倒在茂密树丛,又或是安静地看着她,目光都是。

赵饴纽喜欢目难枝,喜欢这一片无人惊扰的沉寂山林和半壶落日,流下来的蜜浆可以用喇叭花黛紫色的花瓣啜吸。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无止境地重复下去。

一个平凡的周五,她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兴冲冲地到林子里,目难枝仰倒在树丛中,用手臂遮住眼睛,碎落的叶片影子洒落在他发丝上,好像已经和树合为一体。

神明也会嫌阳光刺眼吗?

自从认识了目难枝之后,赵饴纽发现之前自己对神明的认知出现了一点偏差。

就比如,神也是需要睡眠的,神也是喜欢偷懒的,调和鳄鱼和燕千鸟矛盾的时候也要和稀泥,被槐树精哭诉晒不到太阳的声音吵醒的时候,一边温和念着就来,另一边却是在对方看不到的树荫下无奈地叹一口气。

真的好难,但是莫名又觉得有一点可爱。

赵饴纽放轻了脚步靠近熟睡的他,还没走几步他就睁开了清澹的双眼,含着点微末的笑意看她,“你来啦。”

她轻轻点点头,跑到他身边抱膝坐下来,“我有同学告诉我,神明都是以人类供奉的信仰为食的,比如说瓜果香火,金子塑的雕像还有佛珠经纶,哪怕是工业糖果也没关系。但是如果渐渐地没有人记得你的话,神明就会变淡变小,甚至逐渐消失了。这是真的吗?”

赵饴纽很忧虑,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还有很多人会牢记神明为你铸庙吗?”

没忍住,目难枝轻笑出声,“你这又是看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漫画?”

“传闻不都是有根据的吗?”赵饴纽害羞地挠挠头,不过却舒了一口气,“只要你不会消失就好了。”

“不过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怎么算也是我祖辈的神吧。”目难枝枕着粗糙的树干,掀起的眼皮带着点初醒的懒倦,“不过现在不是这么算的,不然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这倒也是。

赵饴纽好奇道:“那你是以什么为生的呢?”

尽管对方是神,但恐怕也要守着一些特殊的规律而非毫无拘束,不然以赵饴纽对他的了解,估计对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真的想知道?”目难枝拍落下身上的草屑,松松懒懒地直起身子来,正要启唇说些什么,忽然山下树木传来窸窣响声。

不是寻常的野兽和哭啼啼来找他主持公道的野花精,是人类。

是偷猎者。

他们背着□□,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周围的环境,军绿色的服装帮他们隐匿于树丛,觑起的眼瞄准栖息在树上的猫头鹰。

夜间的猫头鹰会展开翅膀出来觅食,不过太阳升起时就是这些鸮形目的鸟陷入沉睡之时。

为什么要吃猫头鹰呢?

明明有这样多好吃的东西,酸酸甜甜的锅包肉也好,蘸着辣酱的炸鸡也好,奶白色汤汁的鲫鱼也好,香醇味浓的红烧牛腩也好。

猫头鹰又不好吃。

而且它们和人类互不干扰,甚至因为后者不断侵扰着栖息地的脚步而一退再退,飞翔时的羽翼都不能肆意地划过整片天空,而只能小心地圈出来可怜兮兮的半个圆。

就这样,也要将矛头对准猫头鹰吗?

“喂,不吃猫头鹰的话,难道你会死掉吗?”

赵饴纽很想愤怒地冲他们大声质问,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染上怒火,不过却有另外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的耳朵边小声地回答着:“猫头鹰不好吃,不吃也不会死掉,可是猫头鹰可以卖掉很多钱。”

稀少而珍贵,就是这些野生动物的原罪。

气得不行,赵饴纽刚想拨电话去找森林的执法人员,但是却被身边的目难枝温柔地制止。

她转过头去,对方一向温和上扬的唇角延展成平直的线,宁静溪流汇聚的河水在眼眸中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伸出的手臂苍白笔直,形如锐利的雪白剑意,耳边的发丝无风而动,在空气中撕扯出猎猎飞舞的形状。

他是神明。

从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赵饴纽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比起可爱而善良的人类,他更是肩负着守护一草一木职责的神明。

底下的两个人还在鬼祟地对话。

“这玩意真能卖这个数?”较瘦的人比划出个数字,孤疑道。

较胖的人呸出一口槟榔,在原有的基础上又伸出两根手指,“那可不止,是这个数,哪怕你强.奸了一个女大学生,都能拿这笔钱买下来,当暖床的小老婆。”

他们对视着贼笑起来,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偷偷从黑…市买来的图枪口径很小,有时候要发好几枪才能猎中一个,较瘦的人扛起了□□。

旁边那胖子还絮絮叨叨:“你瞄准了再开,这好皮子也能卖钱。要是能多留几发的话,指不定还能再搞几个绿头鸭,那老子这趟才算没有白来。”

“知道了,用你嘟囔吗?”瘦子抹了把头发上的汗擦在衣服上,瞄准着安稳睡在密密交叠树丛中的阴影,阳光把汗水照进他眼睛里。

要小心地扣动扳机。

砰砰。

弹无虚发。

倒在血泊里的动物抽搐着挣扎,想要扒住树干取得一线生机,又或者只是生命弥留间本能地挥舞着软绵的四肢。

暗色的血液是新鲜的河流,最后终究会凝固在琥珀色的夕阳里,深埋于土壤滋润着后面的树抽枝发芽。

赵饴纽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面。

这是两个死人。

这是两个动物。

这是两只猎物。

这是两头怪物。

放下的手臂优雅而冰凉,望向她的目光明明是淡漠的,可好像因为粉色夕阳的笼罩而贴上了一层细碎的暖意,“我以这个为生。”

目难枝捧起她的脸,好像是抚摸过静谧的花丛,亦或是林间小鹿漂亮的皮毛,眼睛专注而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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