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就是修为的差距?
在林悦安震惊之余,苏止喻倒没说话。气息盖去,他所觉察到的远不止眼睛看到的这么简单。
赵梦溪显然不是扔叶子的人。
硬说的话,最多只能算是替那人传达话语的傀儡。
果不其然,赵梦溪开口所出并非本音,而是另一个让在场人熟悉且厌恶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我的朋友们。你们今天看起来,更加诱人了呢。”
赵梦溪的脸,加上老板独有的语调,显得有些诡异。
话音落后,紧接上的是清脆铃音。
小鬼从林悦安的指缝里探出头来:“那人最擅以人作偶。”
“哎呀呀,我亲爱的家人,你如今怎么这样狼狈?这种形态下的你,是不是轻轻一吹,就会散掉啊?”
他用着赵梦溪的身体,念出的台词听上去更为奇怪。
有了赵梦溪作挡箭牌,他心安理得的站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继续着令人作呕的嘲讽。
小鬼倒是懒得和他废话,冷哼一声散了身形。
有些人,见了就烦,还不如不见。
几人就这样于月下对峙。
白云观在此时,仿若被时间与声音遗忘,静得出奇,也看不出半点时间流过的痕迹。
“别这么拘束嘛,好歹我也是客,白云观就是这么待客的?”赵梦溪在无意识下,做着不符合身份的动作。
她手指绕着鬓角碎发,笑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总之,是让对面两人看了之后,心生反感的样子。
苏止喻冷言: “白云观从不接伤人害命的客。”
“话可别说这么绝。”是老板的语气,“那铃铛里的东西,和我可没什么区别。”
小鬼猛地跃出:“你说谁是东西!”
借着赵梦溪的脸,老板挑起一抹笑:“当然是谁接话,说的就是谁呀。”
“你!”
“我可什么都没说错。可是这为小道友说的,这白云观,不接伤人害命的客。”
字字音读的重,扣着字里行间的意思,嚼碎的给小鬼听。
末了,赵梦溪在众人前抱臂耸肩:“今天不过是提醒你们一句,既然小道友急着送客,我呢也就不多留了。不过……”
“不过?”
林悦安下意识的重复上了对方话语的尾音。
老板闻声,亲自递了目光望去:“不过下次你们一定没命和我说这么多话哦。”
莫名的嚣张,呛的林悦安不知该回些什么。
“有些东西,该拿的,不该拿的,我都会来拿走的。只是今天还不是时候。小道友,若是真有心护着,那我不介意和你再打一架。”
仍在暗处的人饶有兴味的大量着苏止喻。
“随时奉陪。”
苏止喻依旧冷着音,剑周泛着杀气不减半分。
“再会。”音落,赵梦溪随老板消失在了北山。
与此同时,城市中的公寓楼里。
高人站在窗边,手中捧着热茶,远望北山的方向。
煞气冲眼。
“啧啧啧,看来上去驱煞气驱的还不够彻底。”
说着,他抿了口冒着白气的茶汤,顾自摇着头拉上了窗帘。
和这公寓一样拉着帘子的,是城中的另一处屋子。
在这里面,刀光代替了灯,晃得老板不得不眯着眼睛。
如他所料,沈哲城的刀在他踏入这屋子的瞬间,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老板倒是不慌。
这一切他都算的仔仔细细。
“你为什么擅自带梦溪去北山。”
面对沈哲城的质问,老板则是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提醒你。”
“还不……”
咳咳咳——
一阵伴着腥气的咳音。座椅上的赵梦溪面色更加惨白。
沈哲城蹙眉,转了话音:“你做了什么。”
话音虽缓,却盖不住急切的心。
“也没什么,不过是让她,帮我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要是再牵扯梦溪进这件事情,别怪我刀下不留情面。”
老板笑出了声,手抵着刀刃,凑到沈哲城近前:“情面?”
四目相对,情绪繁复,于心底恣意生长。
“我们之间,本来就讲不出什么情面吧?”这笑瘆人,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老板继续着他的提醒:“做事太慢,是要虚心接受提醒的哦。”
“说了,不用你教我做事。”
沈哲城傲着脾气,刀仍未落下。
“哦呀呀,气势不错。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小丫头怕是挺不了太久了呢,今天晚上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咳了这么多血。真是可怜呢。”
老板余光瞟向赵梦溪的方向,话语间杂着惋惜的意味。
“我记得你有一块玉吧。”
还未等沈哲城搭上话,老板又起音继续着。
同时,搭上刃边的手夹住了刀身,一点点地将沈哲城的刀挪开。
他凑的更近了。
“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带在身上吧。”
言语中,老板起手探进沈哲城的衣衫口袋,摸出了他所说的东西来。
一块散着温润光泽的玉石赫然出现在老板手中。
“先别急着拒绝我。这东西,或许能让你快点拿到你想要的。”
老板附上沈哲城的耳边,将“内丹”二字化作气吹开融进他耳中。
握起掌中玉石,再摊开手时,玉环变了模样。
“瀚海玉龙环,可以分离灵与肉。用它来夺那内丹,再适合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许愿新年可以涨涨收QAQ
☆、第七十三章
月渐偏西。
白云观内,两人一鬼,树下沉默不语。
“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悦安许久的沉默后,淡淡开口,推散了空气中的静。
可话没有被接下来,生生掉在了地上,连个音儿都没砸出来。
“我不需要什么解释,就是单纯的好奇。”
或许是觉察到了对方在意的方向,林悦安续言补充着上一句话内的意思。
她就是单纯的好奇。
因为这些,她不记得这本书里面有提到过相关的内容。
并且,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开启了无数支线的事实。对此,她能抱有的也就只剩下了各种抹不掉的好奇心。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也是个读者。
不过是一个沉浸在书里的读者。
她有权力或是义务,去挖掘各个信息背后的故事。
小鬼摇着身子,慢悠悠的飘上更高一点的地方,随后停住,直勾勾的盯着月亮。
也就是三秒的功夫,小鬼开口了,话音幽幽像是从几百年前穿越而来的余音。与平时相比,多了些空灵和寂寥。
“我啊,本来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哦。”
小鬼腾空打了个圈,坐到了树杈上,望着月继续着它的回忆。
“偶师和尊者有一天路过了我的家门口,打了一架,我因为好奇凑的很近,然后就——”
音轻了些,小鬼转头,看着树下仰面听的认真的两人。
目光落在林悦安身上,它瞬间飘下,几乎要贴上了林悦安的脸。
“啪的一下!就成了一只人偶娃娃的灵魂。”
它的话,喷了林悦安一脸冷风。
看着林悦安来不及闪躲后的窘样子,小鬼浮空咯咯地笑着。
死亡的过程,被它讲成了一段笑话。除了它自己以外,别人听了都笑不出来的笑话。
“然后你就开始害人?”
林悦安抹掉了脸上的寒气,随口问着。
“不不不。害人这个词,用的可不严谨哦。我那是生活所迫。如果不食人魂,我就会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小鬼竖起一根手指,抵在林悦安的额头中央。
透明的身体触碰到真实存在的肉体时,难免有些羡慕。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小鬼不在乎两人的反应,继续着它的讲述。
“修仙者不也是这样吗?从自然中汲取精华,修炼,然后有所成。把自己的私欲包装成了为民除害的这种标签,然后肆无忌惮的去掠夺。”
林悦安下意识反驳:“没有!”
“那为什么还会有我的存在!”
很显然,对话突然从讲述的平静进阶成了争吵。
小鬼的情绪飙到了高峰:“如果不是尊者当初为了一己私欲,要将对方的技术占为己有,那场打斗根本就不会发生!我和那家伙也就不会被创造出来!根本不会!我还会自然的老去,然后接受死亡,才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