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手肘都没有碰到一下,周望舒却品出了点奇妙的和谐。
他笑了笑,一说话就不当人:“你们去干嘛了,那么长的时间,打个炮都够了吧?”
一鸣惊人可能说的就是他。
陶子桃瞳孔猛地一缩,汽水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在旁边咳得撕心裂肺,边咳还不忘骂周望舒:“周望舒…你…你他妈…有病吧!”
时成野看他咳得那么难受,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帮陶子桃顺着气。
他没反驳周望舒的话,耳朵却已经悄无声息地红透了。
周望舒突然找到了这一餐饭的乐趣,不管是逗时成野,还是耍陶子桃,都能让他感受到快乐。
现在两个人坐在他面前,不就是快乐加倍吗!
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不会介意了吧?”
“我他喵不介意你……”
后面两个粗鄙之语陶子桃还没说出去,他就见周望舒佯装失落地低下头:“老师知道我们两个关系那么不好一定会很难过。”
——这一下子就把远在南半球的霍雪女士搬了出来,言下的威胁意思不要太明显。
陶子桃把自己还没脱嘴的污言秽语都吞了回去,恶狠狠地又咬上了吸管,一口吸到了底,吸管在见底的饮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时成野自己的耳朵还红着,强装镇定着,低声警告着喊了下周望舒的名字:“周望舒!”
周望舒今天的战斗力好像格外旺盛,他笑得不怀好意:“你现在怎么不叫我望舒哥了?”
时成野的目光瞬间变得锋利起来,钉在了周望舒的身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自己让陶子桃知道自己那么丢人的时候,陶子桃会不会嫌他不成熟啊……
陶子桃果不其然地抬了下头,目光中带着疑惑:“望舒…哥?”
周望舒假装看不见时成野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的目光,把时成野的老底都揭了个透:“噢,你别看他长这样,毛都还没长齐呢。”
时成野耳朵也被气得不红了,冷冷地道:“你就比我大了三个月零六天。”
他一直很不满意于周望舒竟然比他早几个月爬出肚皮这个事实,从小学开始就把这耻辱的日子记得明明白白。
陶子桃瞠目结舌,他瞅了瞅时成野一眼,更加羡慕了:“你怎么长得,长那么高!”
他明明比时成野大个一岁,看起来却要比时成野要来得小一点。
时成野瞧着陶子桃热情似火的目光,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干巴巴地说:“天、天生的。”
说完他就懊恼了,在心里责备着自己。
——时成野,你怎么还结巴上了!
陶子桃的目光越来越炽热了,他继续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喝牛奶吗?喝牛奶真的能长那么高吗?”
事实上,时成野一点也不爱吃这种有奶味的东西,但他盯着陶子桃热枕的视线,怎么也说不出来否认的话。
他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对,喝牛奶能长高。”
陶子桃募地叹了一口惋惜的气,而后又万分笃定地说:“我就知道,我个子那么高,一定是因为我小时候牛奶喝的太少了,肯定不是因为我长不高!”
周望舒闻言嗤笑了一声,脸上的嘲讽显而易见。
他这笑刚出声,陶子桃和时成野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怼了回去:“你笑什么?”
周望舒无语,放下捧在手心的杯子:“行行行,我不笑我不笑。”
菜也终于上齐了,反正时成野会付钱,周望舒豪气地点了一大桌——明虾蟹籽烧卖,水牛奶菠萝包、蒸凤爪、还有碗肠粉和烧鹅叉烧的双拼。
陶子桃本来就没吃早饭,又饿了一上午,他拿起筷子,见时成野没动筷又不好意思动。
——眼睛却停在那碗菠萝包上,动也不动一下。
时成野发现了,一筷子拍开周望舒往菠萝包上伸的筷子,把整盘菠萝包都搬到了陶子桃的面前。
“……”
陶子桃刚开始还小小的不好意思了一下,但面前的菠萝包真的太诱人了——小小的一个,上面是金黄金黄的碎皮。
他忍不住了,毕竟干啥都不能和吃的过不去。
他跟时成野道了声谢谢,就夹了一个菠萝包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外面的面包皮还是热乎的,一咬下去里面的牛奶就像是爆浆似得流了出来。
陶子桃的眼睛一下子“蹬”地亮了起来,心情愉悦地眯起了眼睛细细品味。
他吃东西的时候有些急,但是吃相却一点也不丑,反而让人看来还挺有食欲的。
最起码时成野是这么觉得的,他也终于动起了筷子——只是往其他地方夹,没和陶子桃抢数量本来就不多的菠萝包。
吃饱喝足的陶子桃瘫倒在背后的椅子上,已经顾忌不上要和时成野保持距离了,一动,手肘就和时成野擦肩而过。
他终于想起来正事,问周望舒:“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东西要让我带给我妈?”
周望舒面无表情地看着陶子桃面前空出来的盘子——是原本放菠萝包的,现在一个影子都没剩下,全进了陶子桃的肚子。
他冷笑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给你妈带个女婿回去。”
指的是时成野的方向。
第14章 碘伏
这场饭最后在陶子桃的一声怒喝声中结束,要不是有时成野拦在他和周望舒中间,这餐饭最后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场见血的鸿门宴。
陶子桃打不到周望舒,嘴依旧停不下来,他气呼呼地问:“周望舒,你是不是欠打啊!”
周望舒笑了笑,看陶子桃炸毛的样子更有兴趣了,他支着脑袋冲陶子桃勾了勾手指,挑衅道:“你来。”
陶子桃是真的有被气到,他还是第一次在周望舒那边吃到个那么大的瘪。
这委屈他陶子桃受不了!
他脑子一抽,自己打不着周望舒,也打不过周望舒,但他转念一下,坐在他旁边的时成野肯定可以!
陶子桃推搡了一下时成野的肩,跟他控诉道:“时成野,你帮我打他!”
时成野先是一愣,这声名字喊得像是撒娇,听得他直接晕头转向。
他完全不带半分犹豫,直接撸起袖子站起来,看起来气势汹汹,是真的要去打周望舒。
周望舒:“?”
这个世界大概有点梦幻,他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只是被简单地撺掇了一句,就要上手来揍他。
周望舒往后躲了一躲,看着眼前那一对狗男男眼睛越来越辣,实在是辣得他有点难受。
他无语地捡起桌上的车钥匙:“我先走了,你们两个自己玩吧。”
陶子桃这时候又觉得周望舒看起来格外亲切了,他慌慌乱乱地站起来,一下子拉住周望舒的衣服:“你去哪啊!”
时成野还坐在这呢,他不把人带走?!
周望舒把自己被拉皱的衣服抢回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下午还有课,当然是回学校了。”
他读的是陶子桃学校隔壁的艺术类大学,平时翘课翘多了也不好毕业,今天格外有兴致,所以决定回学校看看。
陶子桃呆呆地指了指时成野:“那他呢?”
时成野还是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刚被他撸到一半的长袖已经放了下来,瞧见陶子桃指过来的手指抬了抬头。
周望舒无所谓道:“你负责啊,你刚不是还和人家很熟吗?还让别人帮你打我来着的,咋了,你现在还要过河拆桥?”
说完,他潇洒地甩着车钥匙走了个掉,留下了过河的人和被拆的桥。
唯一链接两个人的周望舒走掉后,陶子桃更加局促了,他和时成野面面相觑着。
又猛地想起来,他刚才还一副自然熟的样子让人家帮忙,陶子桃更尴尬了,尴尬到能用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一室三厅。
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桌上已经是一片狼籍,却没人先动。
流动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起来,陶子桃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开了个口:“你……”
冒了个字出来后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时成野坐在椅子上,侧着脑袋很认真地盯着他,嘴角有点下垂——看起来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陶子桃一下子说不出话了,他痛心疾首地想——
这都什么事啊,他前一天刚拒绝了人家,第二天又开始和人同桌吃饭,这怎么品都觉得怎么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