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罕见的，钟凯卡壳了。这个先前始终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人，卡壳了。
黎夜兮弯起唇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只在撕咬完猎物后，蹲边上静静等待猎物断气的大猫。
最后，终于，正方举了白旗，纵使他们眼里装满了不爽，但也只得服输。
余颜则侧过头望了黎夜兮好一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不见，大家在各自长大的过程中都发生了许多改变，余颜总觉得，眼前的黎夜兮同记忆中的黎夜兮有着极大的差距。
她记忆中的黎夜兮明明是个成天带着人畜无害笑容的软(白)妹(莲)子，眼前这个却……
说真的，余颜现在总觉得，要是自己不小心惹到了她，那她可能真的会掏出把刀来把自己剁成肉酱。
想想就毛骨悚然，余颜抚摸着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突然为自己先前嘴贱说的那些话感到后怕。
不过，老实说，刚才黎夜兮发言时，真的有点酷。是叫人无法将视线挪开的那种酷。不是，呸，余颜差点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酷个屁，这丫头当年可是抢了自己心上人的所有关注来着，是敌人，敌人！
想到这儿，余颜重重点头，目光炯炯地握爪:她与黎夜兮，势不两立！
整个节目录制从开始到结束花了差不多六个小时的时间，录时天才房放亮不久，录完已是下午两点。
黎夜兮录完节目后，便回到酒店，坐到沙发上掰开一次性筷子，吃起了陈姐亲自给她打包回来的外卖。
这一餐还算丰富，有一盒素炒青菜一盒鱼香肉丝，此外还有一碗玉米排骨汤加一个鸡腿。对于为了严格把控体重而成天吃草的艺人们而言，这简直相当于满汉全席了。
黎夜兮早就饿坏了，也顾不得去品尝味道的好坏，吃得还挺津津有味。
“兮兮啊，你今天真是太给我长脸了！”陈姐笑得跟脸上长了花儿似的，特别灿烂。
黎夜兮咬下一口鸡腿，点头，抬手比出一个数字:“这次赚了这个数是不是？”
“对！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出息！”陈姐倒也没夸张，她这人天性乐观，虽然截至目前带的都是糊批，但她总觉得自己手下的艺人们就是最叼的，没有红只是缺少一个机遇。
陈姐说着说着，忍不住双手捧脸，做起狂野的美梦:“你都不知道今天现场的大家有多惊讶，都在讨论你呢，等这个节目播出去后，你肯定就是那最亮的星！”
明明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硬是被陈姐描绘出了秋收的风景。
黎夜兮清浅一笑，没作回复，只是继续大口吃着鸡腿，完后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便又同经纪人一块儿往剧组赶了。
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社畜们被关在公司里出不来，外头自然就没那么拥挤，高速公路也畅通无比。
途中，黎夜兮稍稍眯了会儿，又拿出手机例行翻看了下各个软件，包括微博。
黎夜兮突然想要谢谢薛灿。
谢她把自己搞上网络。要不是因为她，自己粉丝到现在应该还只有两三万，哪儿能那么迅速地就攀到两三百万呢。
黎夜兮撑着下巴看着评论列表那一堆堆嚷嚷着要她快点发博营业，为她的事业各种支招的妈粉们，唇角微弯。突然间就拥有了这么多妈妈，老实说，她还没太多实感，有点懵。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晚上九点半，黎夜兮回到了民宿。
背着个黑色大包，黎夜兮习惯性地把玩着一片树叶，步子轻快地朝自己房间走着，心情不错。
直至她走到卓越门口。
虽说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错，但黎夜兮好像还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感觉……里头好像有人在同卓越争吵。
里头确实有人在同卓越争吵，那人就是卓越的父亲，卓天贵。一个好吃懒做，抽烟酗酒赌/博皆有染指的男人。
他今天来找卓越，只为一件事:要钱。
卓越已经超过一个月没给他打钱了，而他现在又急需一百万来还债，所以此刻正指着卓越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白眼狼，真枉老子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那么大，也不想想你能混得像今天这么红是谁的功劳，倒头来你她娘的竟然还连一点点钱都不舍得给我，真是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越到后面，骂得越难听。
卓越听着他的言语侮辱，只觉得好笑，同时，也很失落。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才会拥有这样的父亲，不仅没有童年，也没有亲情。
面对卓天贵的指责，卓越闭上眼抚着自己双臂，深吸了口气，突然好笑地睁眼看着他:“别假惺惺的了，老实说，你把我往娱乐圈送，也只不过是让我能赚快钱来养这个家和弟弟罢了，装什么高尚。”
卓越笑着笑着，眸子逐步被一层水雾裹缚:“还有，你扪心自问，我都给过你多少钱了？可是呢，你一直赌一直赌，我能怎么办？我要再继续给你，你能停下来吗？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缠着我了……”
“操！你他娘的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卓天贵突然打断卓越的话，冷着脸快步走上来。
“你……”卓越心生不妙，急忙拿出手机准备给人打电话，然而手机刚拿出来，就被卓天贵一把夺走摔了个稀碎！
卓越慌了，后退一步想要逃离，头发却被卓天贵突然一把拽住，疼得要命。
“妈的，好多年没收拾你了，皮痒了是不是？好，今天老子就教训教训你！”卓天贵笑容扭曲，举起手就要朝卓越扇去！
可就在此时，黎夜兮却“砰”地一下就抬脚踹开了门！随后，只见她抬手弹指间，有什么东西倏地一下便撕裂空气，飞射了出去——
下一秒，卓天贵突然“哎哟”一声，急忙松开卓越，握住了自己手腕。只见在他准备打人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淌血的口子，口子之中，还斜插着一片树叶。
卓天贵看呆了眼，随后恶狠狠地抬头望向黎夜兮:“你是谁？！”
黎夜兮捻动指尖，扭了下脖子，语气里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大爷。”
第十八章
卓越见黎夜兮出现后，就像是溺水的人重获了新生，一直憋在心间的那口气终于得以释出，完后赶在卓天贵放手的那一刹，急忙躲到了黎夜兮身后。
她现在神经是高度紧绷着的，几乎什么都来不及想，会做出这动作也纯粹是出自于本能，或许是因为黎夜兮武力值高，她总觉得待在黎夜兮这里很有安全感。
“被伤到没？”黎夜兮侧头望向旁边的卓越，轻声询问。
卓越抬手捂着胸口，想说话但又说不出，紧张到整个牙床都在发颤，思维也乱七八糟的，只是用力摇头，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与此同时，卓天贵气冲大脑，眼眶通红:“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卓天贵来这儿之前应该是喝了点酒，身上全是酒精的味道，加上他本人不爱干净，衣服也许久未换，各种味道掺在一起，实在是难闻至极。
黎夜兮被他的酒气惹得眉心浅蹙，抬手在鼻前挡了下，嫌弃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个东西。”
“你！”卓爸拔掉叶片丢地上，皮笑肉不笑地抬手指着黎夜兮:“我管教我女儿，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
黎夜兮抬眼:“她是你女儿，但也是我朋友，你想要伤害我朋友，当然关我事。”
“狗娘养的……”卓天贵步子歪斜，脸上神色可怖，嘴里仍在不住骂骂咧咧，朝黎夜兮走去，伸出手想要拽她领子。
然就在卓天贵冲过来那一瞬，黎夜兮身体倏地一侧，并在抬手之间，就牢牢钳住了卓天贵手腕:“你打不过我的。”
“哎哟喂……”卓天贵一通挣扎后，反而更加疼了，疼得跺脚，疼得钻心。
黎夜兮眼神一凛，看了他片刻，突然松手:“滚。”
卓天贵踉跄着打了个酒嗝儿后，怵着眉头朝黎夜兮看了好几眼，终于梗着脖子撂下一句“老子今天放你一马，以后再找你算账”，就顶着张通红的老脸跑出了门。
黎夜兮则去将门重新掩了起来。
与此同时，卓越压在心里的巨石才总算得以落地，转而望向黎夜兮:“刚刚真的谢谢你了，不然真不知道今晚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