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对她父亲派人来救她,已经不报希望。过了这么久了,如果父亲想找她,应该会有动静;可是,什么也没有等到。说不定,父亲根本就没想找她。让她自生自灭了。
一直以来,她父亲都是这样,对儿子悉心培养,对女儿则漠不关心。母亲虽然疼她,可是父亲太霸道。
她现在只希望,英儿的哥哥李鼐能找到这里,把英儿救出来。
至于她自己,落到宗真手里,只能听天由命了。宗真武功那么好,想搞个偷袭啥的,估计很难。
祝明月的手,刚才被宗真拽得生疼,现在又跟着他们跑了很远的路,来到城郊。
这里有一处小宅子,是宗真临时征用的民居。他的军队驻扎在城外,他一般住在军营里。他有事进城,也会在这里会客、偶尔住上一夜。
到了宅子门口,宗真下了马,吩咐士兵把祝明月带进去。
祝明月被带到一个房间,士兵关上门,在外面把守。
宗真还在外面。祝明月刚刚听到,有士兵向他禀告,庆阳王来了书信。他应该在外面看信。
祝明月被关在房间里,心里很紧张。
宗真这种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虽然做了心理准备,还是怕死。而且,对于女人来说,被敌人抓住,还有比死更恐怖的遭遇。
祝明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到了现在,害怕也没有用。她观察一下周围,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还有一两件摆设,似乎是个小客厅。
门窗外面,都有人把守,逃不出去。
她找了半天,想找个能袭击人的东西,比如铁锤一类,可惜没有找到。危急时刻,还是只能用头上的簪子,虽然成功率低,总好过束手待毙。
要是她能有张逢春那样的功夫,就好了。也不知道张宗两人真正过招,谁会赢?想到在杭州那次,张逢春深藏不露,骗过了宗真,祝明月就觉得好笑。他把别人当猴耍呢,当然,自己也被他骗了。他应该那时候就知道,宗真的身份。
祝明月胡思乱想半天,想累了,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来。
宗真这时,正在旁边的一个书房里,看庆阳王的信。他从信中得知,朝廷的形势,很不乐观。反贼声势浩大,皇帝剿灭反贼的决心,有些动摇。朝中还有奸臣作祟,妒嫉庆阳王的军功和声望,不断在皇帝面前,诋毁他们父子。
他们父子不是皇族,封王是因为赫赫军功。现在,朝廷能打仗的将领,没有几个。皇帝在京城修建了王府,给他们一家居住,说好听点是恩宠,其实就是给了军权,但不放心他们,留下家属方便监视。
他想到,当初他们父子带领大军,一路顺利,本来可以出其不意,迅速扫平乱党。他们先夺回杭州,再去扫荡反贼首领吴王的老巢,把反贼一锅端了。这边办完,他们再乘势攻打另外一路义军,彻底解决朝廷的隐患。
可是,一切都被张逢春破坏了。是他,出其不意地设计,伤了庆阳王,坏了朝廷军队的士气,使得他们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只能退守到衡阳一带。
反贼有了喘息的机会,做好准备,没那么好攻打了。而且,另外一路反贼,换了个首领,也迅速做大,占领了南方不少地区。
一想到张逢春,宗真心里就来气。都怪这个人!宗真恨得牙痒痒。这人,第一次和自己比武,还愚弄过自己。
听说,他在杭州招兵买马,有了好几万军队。哪天,总要和他决一死战。
敌人不在眼前,宗真满腔的怒火,没法发泄。他坐不住了,来到祝明月房间的门前,一脚踢开门。
祝明月听到剧烈的声响,吓一哆嗦,一转眼,她看到门口站着的,眼露凶光的男人。
第二十章
祝明月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她站了起来,看到门口的宗真。宗真眼睛里冒着烈火,好像以前,祝明月在草原上见到过的动物 –野狼。
这人刚刚还是一副阴冷的表情,怎么变得这么快?
他想要干什么?
宗真一步步走近,祝明月往后退了好几步。房间那么小,她应该往哪里躲?她的手拿住椅子,实在不行,只能把椅子举起砸过去。
“别过来!”祝明月喊。
宗真还是继续前行。
祝明月抬起椅子,她力气小,等她费力举起再抛出去,宗真已经到了她面前。看到椅子砸来,他也不躲,举手生生把椅子挡开了。
他一把拽住祝明月的手臂,把祝明月摔在桌子上。
完了,祝明月一边挣扎,一边想。他打算掐死她!宗真狠狠按住她,祝明月几乎喘不过气。疼痛袭来,祝明月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了。
过了一会儿,宗真忽然放开手,脸上也恢复了冷峻的神色。
祝明月刚快从桌上起身,缩到了墙角。这人真可怕!
“你,是什么人?”
祝明月没有说话。她还在喘气。
“反贼家眷,该死!”他又冷冷地说。
祝明月一惊。他知道她父亲的身份了吗?不可能。他应该是听伯安说的。祝明月想,他和伯安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可以争取一下。
“我不是反贼家眷,伯府里那些女人也不是。我们都是良家女子,被伯安抓来的。你是大将军,不会伤害弱女子。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祝明月是个女人,她觉得为了脱身,示一下弱,没什么丢人的。看他吃不吃这一套。
“放你走?”宗真脸上闪过异色,“你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祝明月看他语气有商量的余地,假装答应。
“你是什么人?到衡阳来想做什么?”
“我是民间女子,是被伯安的军队抓来的,”祝明月对他的问题,微微有点奇怪。
“民间女子?”宗真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一个民间女子!民间女子会和反贼混在一起?”他失去了耐心,重重一拍桌子,“你是张逢春派来的细作!”
祝明月心里一凉,他认出她了。事到如今,只能承认一部分,“你说的是张公子?我不是细作,只是张府的一个丫鬟。张公子投靠乱党,遣散了下人,我就离开了张府。后来我去外地投奔亲戚,在路上被抓来了。”
祝明月把真话假话搀和在一起说,这样不容易被识破。她原来是一个老实孩子,可在乱世中要生存,也不能太实在。父亲说过,对付恶人,可以欺骗。
宗真思索着,面前女孩的话是真是假。那天在杭州,他看到她和张逢春在一起。
他又看看祝明月,这女人看似柔弱,却没有下人低眉顺眼的感觉,不太像丫鬟。但是,说她是细作,伯安那里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而且,刚才他试了,她不会武功。
宗真想起,那天这女子和张逢春一起在湖边散步,神态亲密。他听说过张逢春风流的传闻,这女子,一定是他的女人。
“你放我走吧,”祝明月继续碰运气。
“行,等我打败张逢春,取下他首级的时候,就放了你,”宗真冷然道。
他在张逢春这里吃了大亏,这个仇一定要报。他要在张逢春的女人面前,打败他,击溃他的自信,然后杀了他。这样,才能雪清耻辱!他渴望着,和张逢春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祝明月看到他血红的眼睛,意识到,他刻骨痛恨张逢春。一提张逢春,他就要发狂。他疯了吧?他和伯安一样变态。
正常人都是相似的,而变态的人,则各有各的变态。
他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祝明月不想刺激他。于是闭嘴不说话了。
宗真意识到,自己在女人面前失态了。他压下恨意,恢复了冷静。他冷冷看了祝明月一眼,走了出去。
祝明月扑到门边,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两天的时间,祝明月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
她心里郁闷,宗真见不到张逢春,就要把她一直关着吗?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路以来虽然艰难,好歹还有英儿作伴。现在英儿生死未卜,只剩下她一个人。真是煎熬。这期间,宗真没有来过。
两天后,忽然有士兵过来,把祝明月带出宅子,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祝明月没有看到宗真。她还发现,府里的士兵和下人,都在清理搬运东西,仿佛要搬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