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落在李矜呈耳中,却直让他心头发凉,以前就是这样的,阿姐但凡要干什么坏事,想要拖他下水,就是用的这一招。
思及此,李矜呈瞬间瞪大了眼睛,喉咙微动,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如坐针毡,而后想也不想地将她的手拂开,径直站起身来,急忙道:“阿姐,我突然……突然想起还有篇很急的课业没有做,学正指明明日要抽查我的课业,我先回去了。”
话落,立即绕过站在他身前的李矜然,面色惊慌,落荒而逃般往外走去。
可还未走两步,一道冷冷的嗓音突然传来:“站住!我说让你走了吗?”
李矜呈顿时停下了脚步,满脸哭丧地回头看向她:“阿姐,到底什么事啊?您可别再拖着我去干坏事了,我怕被爹揍啊!”声音听着有些弱,容颜俊美,眉峰俊朗,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般一眨一眨地看着她,瞧着甚为可怜。
李矜然没有理会他的示弱,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拿起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幽幽说道:“坐回来!”看也没有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哦。”
李矜呈见她这幅姿态,不敢反抗,随即耷拉着耳朵一步一步地踱回了原位,一脸视死如归。
李矜然见他这般听话,才满意地重新看向他,再次放柔了嗓音:“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你会拖我下水,到时候让我一个人背锅,爹也只会打我一个人。”
李矜然不禁“啧”了一声,“我都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是要找你干坏事,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们才不是要去做坏事,相反,是要做救人的好事去!
李矜呈抬头瞥了她一眼,眸中意思很明显在说她就是!可他不敢说。
漆黑如墨的眸子有些亮眼,里头眸光幽幽,好似在无声反抗。
李矜然见状,丝毫不理会他的抗议,将视线挪了挪,看向立在不远处的碟戏牡丹琅彩瓷瓶,清了清嗓子:“后天我要去一趟大衍寺,你也同我一块去吧!”
李矜呈讶然,呆呆地看向她,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挨打了,结果就这?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危险地眯了眯眼:“你就说你去不去?”
李矜呈此时正一头雾水,有些云里雾里,疑惑地挠了挠头:“不是,阿姐,去大衍寺干嘛?”
李矜然也没有隐瞒,答道:“太常寺卿家的冯之柔冯小姐十五那日要去还愿,我同她一块儿去,顺便拜拜佛,祈求佛祖保佑你同爹爹平安顺遂!”
李矜呈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们去不就好了嘛!我去做什么?”
“去……”李矜然突然一噎,竟然有些答不上来,难不成要告诉他找他去是为了让他救萧裕?不行,这是万万不能的!
“哎呀,你问那么多干嘛?”李矜然皱了皱眉,神色看着好似有些不耐,佯装恼怒,“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李矜呈忍不住瘪了瘪嘴,低声嗫嚅。
“你说什么?”
李矜呈闻言立即抬头看向她,郑重点头:“去,阿姐都这么说了,当然要去!”
李矜然睨了他一眼,嘴角轻轻扬起:“这还差不多!”
“不过……”李矜呈皱了皱眉,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为难,垂了垂眼睫,将眸中的狡猾掩去,“有几件事已经困扰我许久,不知阿姐能不能帮小弟排个忧,解个难?”
李矜然看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李矜呈见快要得逞,嘿嘿一笑,细细列举:“爹手里有一瓶十多年的桑落酒,我已经馋了好久……”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李矜然想也不想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还是……”他失落地垂了垂头。
李矜然见此,无奈道:“行行行,我去帮你要!”
李矜呈闻言又重新扬起笑容。
“过几日爹又要抽查我的课业,万一我答不出来……”
“我替你求情,不会让他打你!”
“我还知道爹私藏有一柄竹已大师制作的宝剑,他一个人文人估计也用不上啊!”
“……交给我。”
“我还……”
“嗯?”李矜然冷冷睨了他一眼。
李矜呈见状,不敢再多说什么,见好就收。随即拍了拍胸脯,一脸坚定:“阿姐你放心,后日我一定陪你去大衍寺,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说到做到!”
李矜然见事情已经搞定,松了一口气,随后重新拾起桌上那本话本子,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双目炯炯有神,一眨不眨,满脸认真。
见她又不理他,一副明摆着送客的姿态,李矜呈脸色变得幽怨起来:“阿姐这就过分了啊!事情搞定了就要将我踢开吗?”
李矜然头都没抬,径直道:“你趁机让我答应了你这么多事,不也一样?说起来我还是吃亏的那一个!”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对了,你不是说还有篇课业没有完成吗?还不赶紧回去?否则明天学正抽查答不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哪有什么课业,那是他瞎掰的。
可她既然都这么说了,为了不暴露,他也只得回去。
李矜然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想起他方才的讨价还价,无奈摇头笑了笑,瞧着有些宠溺。
约莫过了两刻钟,她看了看外头的大太阳,早就过了正午,昨晚睡得有些晚,此刻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便将手中的话本子放下,此时小姚恰巧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道:“小姐,方才督公派人送来了这个东西!”
李矜然闻言有些惊诧,神色还有着不解,随后朝小姚招手示意她拿过来。
小姚将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她,李矜然接过,这东西好像挺眼熟。
打开瓷盖一看,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间扑来,李矜然瞬间讶然,这不是玉肌膏吗?明明是给他用的,他怎么又还给她了?
不对,这盒膏体完整,一看就是没有用过的,她又没有哪里受伤,给她做什么?
旋即朝小姚问道:“那将这东西送来的人可还说了什么?”
小姚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说什么,他送完就走了!”
李矜然明了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让小姚先下去。
她将手中小小的瓷瓶捧起,放在眼前,仿佛上头有什么奥秘一般,专心致志地打量着。
所以,他这是何意?
怕她以后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特地将这东西送来给她防患于未然?
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思绪刚一浮现,李矜然便忍不住弯了弯唇,眸中笑意点点。
她不自觉地把玩着手中的玉肌膏,突然想起她昨日狠狠给了齐玉堂一巴掌后,当时打得她的手有些生疼来着,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亮,莫非……
抬起右手一看,手如青葱,玉指纤纤,什么问题都没有。
他当时竟然还注意到了这个吗?可……这也未免太矫情了点!
李矜然忍不住默默吐槽,但她一直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她的心情。
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抬手摸了摸,白皙冰凉的手指覆了上去,果真有些烫。
嗯!一定是天气太热了!
而恰在此时,脑海中突然浮现昨晚系统说的那些话,好似一桶冰水径直从她头顶浇下般,将她浇得透心凉。
脸上笑意顿时僵住,坐在软塌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她缓缓起身,走到梳妆台处,将这盒玉肌膏放至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中,紧紧盖上,而后转身离开。
十五这日,李矜然一大早地便将李矜呈从床上拎了起来,准备收拾东西前往大衍寺。
这事她一早就同李光霁商量过了,李光霁又向来不会拘着她的性子,是以二话没说便同意了,只让她多带些护卫,以免出什么差错。
对于李矜呈同样跟着去更是乐见其成,又亲自敲打了他一番,命他照顾好李矜然,若她出了什么问题,便拿板子招呼他。
家中地位十分低微的李矜呈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连连应是。
昨日冯之柔又差人来说,他们此次一去,可能要在那里待上三日。
李矜然只得命人再多收拾些东西过去,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