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这般,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深宫之中波云诡谲,能在其中活下去已是艰难,更遑论未出生的孩子了。
思绪一转,李矜然又想到那日在坤宁宫见到的李光月,雍容富贵,端庄大气,不管如何,她仍旧能感受得到李光月对她的宠爱,这般好的一个女子却被这深宫锁住了,难免心疼。
她收了收心绪,疑惑道:“那这其中可有何隐情?”
李矜呈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犹疑,似是不知道该不该同她说。
李矜然不解,催促道:“快说。”
“那阿姐,我若是说了,你可不许打我。”
“行行行,”李矜然敷衍地点了点头,“你说。”
“据我所知,姑母流产一事好像同三皇子萧裕的生母宁妃有关。”
萧裕?那不就是原书男主吗?他生母不是早早就逝去了吗?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李矜呈这般说,此事说不定真同那宁妃有关。
可惜她什么也不懂,其中内情更是不知晓,加上宁妃已经死了,此事就更如石沉大海般了。
李矜呈见她脸色突然垮了下来,急忙往后退了退,眉宇间有些慌乱,“你刚刚可是说了,不会打我的。”
李矜然:“……”她什么时候要打他了?
见状,她没好气道:“我打你做什么。”
李矜呈硬着头皮,继续说:“还不是因为你喜欢那三皇子,每次我说到这个事情,你都说不管宁妃做了什么,但三皇子是无辜的。”
说到这里,他开始变得愤愤不平,“姑母对你这么好,每次见到你同那三皇子走在一块儿都会心情不好,我让你离他远点你还不听,他有什么好的啊,风流浪子一个!”
李矜然无奈地抚了抚额,这都什么事啊!
随即朝李矜呈瞥了一眼,只见他双颊通红,同她理论时将脖子伸得老长,一副完全不赞同她的所作所为的模样。
“我才不管他无不无辜,我只知道姑母对我们好,那就不能让姑母难过。”
这话倒也在理。
李矜然见他这般生气,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别气了,我答应你,今后只要见了三皇子,我就离他远远的,绝不同他沾上半点关系。”
“你说真的?”李矜呈气鼓鼓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怀疑,仿佛她完全不值得相信。
李矜然更加无奈,重重点了点头:“真的!”以前跟萧裕纠缠的都是原主,又不是她。
见他仍旧不信,随即伸出右手,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我发誓,再同萧裕纠缠我就是狗!”
李矜呈见状,脸上神色才缓了下来。
李矜然又想到先前她受伤那段时日,皇后不时派人来看望,期间还赏赐不断,各式珍贵补品应有尽有,如今她身体不好,想来若是有个人陪着她,纵使不能做些什么,便是逗她开心开心,也是极好的。
再者,莫延今一直在宫中当差,她若是进宫了,再去寻他也方便许多。
思及此,她便探寻道:“既然姑母如今身子不好,你说我进宫陪陪她,这事可行不?”
李矜呈见她主动提及,双眼突然一亮,嘴角噙着欣喜的笑意,“阿姐你怎么知道我要同你说这事?”
……她当然不知道。
李矜然面上不解。
“是这样的,方才爹告诉我这事,就是差我来问问你,要不要进宫侍疾?”
李矜然闻言,面上一喜,重重点了点头:“当然要。”
“可你身上的伤?”李矜呈有些担忧她身上的伤势,怕她还未好全,免得进宫没能照顾好姑母,她就自己又倒下了。李光霁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让他来问,看可不可行,若是她觉得不可,那此事便就此作罢。
李矜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我已经在家将养了这么久,伤势早就没问题了,只要注意一点,按时换药就行了。”
李矜呈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脸上没有半分勉强,这才信了她的话,“那我这就去告诉爹。”
此事就这般敲定下来。
次日一早,李矜然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只是她此番进宫没有带任何人,就连小姚也没有带。
小姚性子单纯,不适合待在宫中生活。虽说有姑母护着,不会出什么大事,但她如今正在病中,还是得小心谨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她操劳。更何况,她还要借机去找莫延今,若是带着小姚,就没有那般方便了。
不多时,李矜然便到达了坤宁宫殿门,还未走进殿中,便听见了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心中一急,连忙走了进去。
“姑母——”李矜然唤道。
方一进殿中,便见李光月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你这孩子,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李光月方说完,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只是她虽然口中斥责,脸上的笑意却是无法掩饰。
李矜然迎了上去,撒娇道:“姑母,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嘛!”
来到她跟前,随后握住她的双手,手中一片冰凉,精致的眉宇蹙了蹙,脸上泛起忧色,“姑母,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说完,便轻轻揉搓起她的双手,随后轻轻捧起,呵了呵气。
如今的天气绝对不冷,已经很暖了,可她的手还是这般冰凉,凉到让人觉得心惊,又见她脸色这般苍白,是掩盖不住的虚弱,李矜然心中忍不住泛起层层叠叠的担忧。
皇后见她如此动作,眸中笑意更甚,周身雍容端庄的气息慢慢变得温柔起来。
“没事,老毛病了,将养将养便好了。”皇后宽慰道。
李矜然见她这般宽慰,便附和道:“是呀,所以您要好好养着,反正您要是没有好,我便不出宫去了,就在这陪着您。”
皇后扬了扬唇,心中更暖。
李矜然握着她的手,见手上凉意褪去,这才放了开来。
孙嬷嬷一直在旁欣慰地看着她们二人,见她这般动作,才开口道:“娘娘,小姐,外头风大,我们进去再说。”
李矜然闻言敲了敲自己的头,有些懊恼:“都怪我,居然把这个忘了!”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无妨。”
李矜然顺势走到她另一旁,搀扶着她。
皇后边走边说:“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我早便同你爹说了,不用你进宫,免得自个儿伤势未愈,还得来伺候我,将自己劳累病了。”
“姑母说的是哪里话,”李矜然嗔道,“您如今身子不好,爹爹他也是担心嘛!再说了,我都养了这么久,早就痊愈了,便是让我上蹦下跳也没有问题。”
“你可不许诓我,咳——。”
“放心吧,姑母。”
皇后见她这般肯定,便也放下心来。
“不过,你怎的就想到要去寻莫延今,咳咳——,还还巧不巧地替他挡了一剑,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矜然正想解释,却突然听到外头响起一道唱喏声:“督公到!”
心头一喜,这么巧!
第18章 督公且慢
皇后听见莫延今突然到来,心中不解,不晓得他来做什么。
随后便同李矜然拐了个方向往前殿走去。
方一坐下,莫延今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李矜然乖乖侍立在旁,看着来人的方向。
只见他从外面逆着光而进,二人之间的距离隔得有些远,因而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他今日着了件黑色织锦蟒服,更衬得他气场强大,极具威严。且他身形颀长,自然而然便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虽然手握重权,但他终究还是从小太监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上。地位低下的太监自然只能卑躬屈膝,久而久之,便显得驼背。
可他不同。
李矜然见了他许多次,不管何时何地,他都将脊背挺得直直的,从来都是一副不卑不吭,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绝没有她见过的那些宦官的谄媚气息。
她不禁默默感叹起来,这么一个人,没有靠山,没有助力,只靠自己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抛却所有偏见来看,他确实令人佩服。
思绪间,莫延今已经走到了殿中,朝皇后拱手行礼:“见过皇后娘娘。”他似是完全没有看见站在皇后身旁的李矜然,神色淡然,一丝惊讶也无。
皇后低低咳了两声,随后便正襟端坐,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