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嗔痴,并非一晌贪欢就能了结。
他不想只在梦的尽头拥抱她,他渴望,她每时每刻都想依赖他。他可以是她终生的摆渡人,而不只是噩梦的疗愈师。
等听到对面呼吸浅浅的声音,殷谌许才确定,她睡着了。这次他也没挂断通话,想起之前“520”那茬,还挺好笑,这小姑娘怎么张口就骂他有病呢?
被骂没什么,但就是怕她哭醒,没人在身边怎么办?其实小姑娘还和小时候一样娇气,不仅是做了噩梦,生病的时候也是。昨晚睡觉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比以前抱得还紧。
他启动了引擎,开车回民宿。
还好这会没下雨,昨晚天黑蒙蒙一片,沿途的房子多数都熄了灯。
他从前没来过这,那条路确实不好走,但他那么迟才到,其实是导航没电了,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没想到她竟然生气了,还是因为担心他才生气,那别扭的模样越想越可爱,殷谌许其实得意的不行。
等他回到民宿,进了房间见她还在睡,就先给她测了体温,烧又退了。
他去洗了澡,回来黎珈还没醒,他就躺上床将她搂进怀里。没想到,这轻轻一抱,还把人弄醒了。
黎珈混混沌沌,眼神迷离地靠着他:“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殷谌许贴着她的额头,答非所问:“刚才我测了一下,烧退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黎珈往窗外看,天已经黑了,房间也没开灯,漆黑一片。便问:“几点了?”
“差不多八点。”
她听到时间,刺溜一声从被窝里出来,身上还穿着短衣短裤,也不怕冷。
“怎么了?”问完,殷谌许帮她套上那件红色珊瑚绒睡衣外套,还把纽扣系好。
黎珈迷糊地挠挠脑袋,“过饭点了,再晚点下去又要麻烦钟姨。我现在不烧了,别让她再担心。”
到楼下时,大家都还在客厅里坐着,钟姨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现在怎么样?不然就去医院看看吧,怎么反反复复的又烧上了呢?”
黎珈笑着摇头:“我现在又退烧了。”
“嗐。”沈喻葶叹了声气,“珈珈下午被雨淋了一身,所以才又烧起来了,我都止不住流鼻涕,别说她本来就生着病。”
沈喻葶帮着答话。下午她们回民宿那会,钟姨不在,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没见到她们一行人被淋得浑身湿透的落汤鸡模样,身上的衣服都能轻而易举地拧出水来。
听罢,殷谌许偏头看他老婆一眼。
所以下午在打那通电话之前,她就被雨淋了一身?
但从电话接通后,加上她醒来的这段时间,她什么都没说。
注意到他的目光,黎珈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微摇着他的手:“有个小孩不见了,我们在外面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外面雨下得大,所以就淋了一点雨。”
见他还是脸色沉沉,黎珈又补充:“真的就被淋了一点,没有被雨淋一身啦,沈喻葶说得太夸张了,而且我全程都有撑着伞噢。”
黎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让他知道今天下午自己的惨状,毕竟他出门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出门撑伞、不要淋雨。”
但此刻,人不理她。
生活不易,黎珈不禁叹气。
钟姨特意给他俩留了菜,殷谌许坐在她对面,仍一脸不虞。
等吃完饭,楼下也没人了。黎珈自觉无趣,就回了房间。
一进房,黎珈就脱了毛绒睡衣。现在才九月,远不是穿冬季睡衣的日子,她刚才在楼下吃饭都觉得自己快被热出汗了。
她爬上床,见殷谌许背对着她,正坐着捣鼓手机。
黎珈知道他生气,但这回人有点不好哄了。
“殷谌许。”她戳了戳他的背,明知故问:“你怎么了啊?”
结果人转身瞥了她一眼,就把手机随意扔到床上。下一秒,就抱她钻进被窝。
“生病了也不穿好点。”殷谌许声音闷闷地,上手把她裹得严实。
终于开口说话了!黎珈觉得脱衣服这招真好使,见他还坐在多多床上没进来,她问:“你把被子全卷我身上了,你不盖了嘛?”
黎珈问完,他又不理,冷冷地看着她。
“你是要跟我分房睡?”黎珈逗他,“那是回家也这样喽?那这次你搬去客房好了,我不会偷偷溜进去看你睡觉的...”
“你想得美!”殷谌许急了,掀开被子往里钻,然后抓着他的领地,来回在她脖间蹭。
“你就跟我横,你敢分房,我就把墙打通了。”
黎珈受不了嘤咛,轻制住他的手,抬头亲他。“别乱来,我生着病呢。”
“你也知道?”殷谌许发了狠地回吻,等把人亲地火急火燎,才松手撤下,一脸纯洁把唇覆上额头。“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淋雨,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黎珈缓了一会,说话还喘着气。
殷谌许伏起身子,盯着她眼睛,语气又放软:“你不说,我只会更担心。”
听完,黎珈往下挪了挪身子,环抱着他,闷闷地贴在他胸前。
“那我跟你说噢,今天我们找了很久的那个小女孩,还有她的哥哥,其实都很可怜的。没有父母的陪伴和关爱,爷爷奶奶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但是又无能为力,这种状态真的好糟糕......”
黎珈说着,突然不由自主地流泪。
不过,只要她不吸鼻子,再把眼泪憋回去,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说完,黎珈佯装自己困了,上手要揉眼睛,却被殷谌许举着腰提溜起来。
他的脸近在咫尺,因为清热的呼吸正轻轻喷在她的手上。此刻,她很敏感,所以也没敢把手放下,怕被发现。
但下一秒,她的手就轻柔地被另一双手握住,十指相扣。
然后,温软的唇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像对一件稀有的宝物那样,珍视而爱护。
他沿着眼周亲了很久很久,好像怎么也不够似的。
而黎珈只感觉唇贴在上边,轻微的痒意连绵不绝,挠得她心都颤了。
殷谌许停下的时候,黎珈睁开眼,又从他的深眸里看见了自己。
他说:“我会陪着你。”
第40章 橘络 你未免太着急了点儿
那一刻, 她压抑了半天的情绪,一触即溃。
她不奢求爱,只渴求陪伴。但他的眼神里, 却不止于此。
这场婚姻的初衷并不光鲜, 裹着她的私欲和数不清的杂念, 除了有一颗希望白头谐老的心, 便不剩下什么,尤其是没有爱。
但没想到,她会沉溺于他的温柔乡。
她强烈想制住一个念头,但那棵小绿芽早已春满心田, 万花都为他盛放。
管他是不是心血来潮, 等她究竟何时才值得。
别管了, 也不等了。此刻她只想抱紧他,曾经缄默的渴望终于拨云见日。
“殷谌许,我们在一起吧。”
他愣了愣, 她的眼睛太亮,里边全是水雾,但有个答案亟待确定。
殷谌许不眨一眼地看她:“喜欢我?”
黎珈点点头,却哭得梨花带雨。
殷谌许擦掉她的泪,“你哭成这样,让我很挫败。”
挫败个毛线?
黎珈翻到他身上, 噙住他的唇, 不许他再说。
眼泪流至嘴角, 味道依旧咸涩,俩人谁也没有停下,疯狂地渴求彼此的温软。刚才叫他别乱来、要顾及病者的人,却怎么也不肯撒手。
殷谌许的舌被她卷疼了, 喑哑着喘息,硬生生停下,再次确定:“真是喜欢?”
“你怎么这么磨唧?不要就算了。”到了后面,他又化身木头桩子,黎珈气得翻身而下,仰躺着平复呼吸。
见她又炸毛了,殷谌许轻笑,逗猫似的摸她头发,“给我等着,病好了可别装死。”
黎珈毫不掩饰地挑衅他,循着腰间的力量滑过。不出意外,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殷谌许见她视线瞧着自己,伏在她耳边呢喃了句:“帮我?”说着,他抓住黎珈的手,牵回原处。
“不要!自给自足,丰衣足食。”黎珈调笑地亲了他一口,“说实话,我想看。”
殷谌许被勾急了,重新卷着她的舌跳舞。黎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呜咽了一声,手顺势被牵走,过了很久才出来。
她想起那天早上,殷谌许进了卫浴,他喑哑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就跟刚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