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顾泽承,偏头点了下刚出去的向晚还有她身边的金主。
“她和顾氏的对赌协议要输了,现在只好找几个金主把自己的资源提上去。”
顾泽承顺着她的头发, 慢慢说明具体缘由。
阮西棠红唇翕动,缓缓吐出几个音。
“那些金主应该不是简单的人吧。”
顾泽承无奈地笑了下,知道她是从刚才的几分钟里看出了什么。
男人也不瞒她:“嗯,他们在床上有某方面爱好。”
阮西棠懂了,却说不上有多大的惊澜。
心比天高的人, 在自己的能力又不足以支撑她的野心时。
往往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经受打击认清自己的平庸,要么用自己的尊严和身体来换取东西去继续支撑摇摇欲坠的美梦。
而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顾泽承低眸扫了她一眼,拍了拍阮西棠的背。
“走吧。”
晚餐是顾泽承中午忙里偷闲亲自打电话订好的。
都是当季的菜品,无论是质量还是味道都可圈可点。
阮西棠和顾泽承在一张双人桌前,面对面坐好。
今晚没有红酒,只有两杯柠檬水。
汤的话是白嫩的黑鱼汤。
顾泽承舀了一块龙虾肉放到对面的盘子里,阮西棠见状,也不拒绝,拿起筷子从善如流地夹到了嘴里。
龙虾肉炖得鲜嫩多汁,为此阮西棠还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顾泽承看她眉梢的满意,心里托了层云,飘然又舒服。
阮西棠又吃了点别的,还有顾泽承给她夹的,吃到差不多了。
女人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细腻,却看得顾泽承意动。
阮西棠再放下那块餐巾时,对上男人眸色晦暗的双眼,神色却是明朗。
“顾泽承,中午那杯咖啡你真的喝了?”她认真地问。
男人目光紧紧攫住她,“是我喝光的。”
阮西棠手支住下巴,指尖点在侧脸,有什么说什么。
“你真的不喜欢喝甜的是吗?”
顾泽承挽唇笑道:“严格意义上是不喜欢。但你是例外。”
话里,坦荡的偏爱,溢出男人的眼眸。
阮西棠指尖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你让江宇把你平常的口味爱好都发我一份吧。”
顾泽承喜出望外,心还没浮高多少,又倏然跌落坠地。
他心里的那朵云来回往复地撞开,却始终下不成雨。
因为在他应了一声“好”以后,阮西棠紧接着又说了句:“我这边于璐也会给你一份我的。”
“希望你和我都能好好记住,以备不时之需。”
阮西棠语气温和,像潺潺涓流抚过心间,顾泽承却偏偏从中尝出了撕心裂肺的毒。
顾泽承喉结滚动了下,苦涩地说:“好。”
“不过,你的那份不用给我了。”
因为我已经记在心里了。
阮西棠听明白了。
她瞧了眼自己跟前的鱼汤,睫毛轻眨的弧度却是没变。
用完饭后甜点。
女人起身,去看旁边落地窗外的风景。
外面的霞光已经散落,黑夜出没,而下面的车水马龙却泛光流动。
天与地好像倒了过来。
顾泽承从她背后抱她,“下次我再带你来这里吃饭。”
“嗯?”
阮西棠不甚在意地回他:“好啊。”
顾泽承看到了,抱她抱得更紧。
“下周三有个慈善颁奖晚会,你陪我一起去?”
阮西棠忽略他的小动作,盯住地上的车流,“去干什么?”
“去给我颁奖,好不好?”
阮西棠略想了想,很快说:“那就去吧。不过我那天如果有事耽误了就不一定了。”
顾泽承将下巴蹭在她的发顶,心满意足。
渐渐地,气氛升温。
阮西棠顾不得沉浸其中,她偏了下头,看向男人说:“顾泽承,你介意我离开一两个月吗?”
男人用收手的动作间接回答了她。
阮西棠的身体整个都在贴在他的胸膛里。
“外公要出国旅游,我打算陪陪他。不会很久,一个多月左右。”
女人拿出商量的态度。
唐老爷子所剩的时间至多是一两年,阮西棠其实更希望他能一直留在临城。
可是。
唐老爷子对她说:“我们西棠已经长大了,又有了自己事业和婚姻,外公也想为自己活一下了。”
阮西棠根本拒绝不了。
外公把她接到身边亲自养育教导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了。
本来他可以好好的安享晚年,却因为猝不及防的车祸,失去了女儿,肩上又平添了照顾阮西棠的责任。
他不放心把阮西棠交给别人。
顾泽承因为她这话陷入长久的沉默。
半晌,男人轻动下颌,不太情愿地说:“到时候再说。”
他不敢放阮西棠走,她的心有多大顾泽承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有阮氏和唐氏的责任,阮西棠都未必会结婚。
她可以环游世界,可以随心所欲地到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可以不当阮西棠。
顾泽承怕阮西棠不爱他,更怕她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晚上的话还是回了顾家本家。
过了新婚,两个人再搬到顾泽承原先住的铂悦大厦。
卧室里。
阮西棠从浴室里出来,到梳妆台前给自己睡前的皮肤护理。
顾泽承在沙发上处理文件。
好好的书房不去,非要在这里找存在感。
女人对着镜子抹好脖间的保湿霜后,把瓶瓶罐罐放回原味,又见自己的首饰盒开着,下意识地要去关上。
却无意中抓到了不是她的东西。
阮西棠拿出那一对袖扣,指尖夹着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
她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设计。
之所以多看了会,是因为她还记得是自己当时把这一对袖扣给踢了的。
顾泽承坐在沙发上,看似安稳如山,实则手里的文件都瞧不出名堂了。
他提心吊胆地偶尔窥探几下,阮西棠越是无动于衷,他也是慌乱。
终于,心里的惶恐如波涛般汹涌,将至决堤。
顾泽承走了上去。
阮西棠听到他的脚步声,却是欣赏起手里的袖扣。
“那天你把踢丢了,我又让人找回来的。”顾泽承闷咳一声,说话间目光全锁在阮西棠脸上。
女人眨了眨眼,手上的动作还在,她摩挲了下蓝钻上面的几道碎痕,说:“它已经坏了。”
花剑对准袖扣的那一刻,阮西棠要的不只是把它从顾泽承的袖子上打下来。
而是更想让它失去价值。
顾泽承舌尖绕上几个字,却没开口。
阮西棠续腔:“那怎么会在我这儿。”
“可能是打扫卫生的保姆看到了,以为是你的。”男人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打掩护。
“我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看看的。”顾泽承擦了擦鼻尖,有点心虚。
阮西棠体会他的意思,“嗯,那就是用不上来。而且里面镶嵌的蓝钻已经裂了。”
“扔了吧。”女人随口一说,看到脚边的垃圾桶,一踩,顺手丢了。
顾泽承眼眸的光追着那一对袖扣,没入了看不见的昏黑中。
阮西棠抹了好护肤品,起身要走。
男人拉住她的手将人按回凳子上,自己则是蹲下身,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
“这对坏了。那我明年生日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做个新的?”
他语气低低,却伏了真诚。
阮西棠轻轻呼吸,“阮氏的设计部还有很多和衬衫搭配的袖扣。你想要的话,明天就可以拿到。”
她不会再给他做了。
而且那个蓝钻中的另外一个给了唐老爷子。
已经没有一样了。
顾泽承喉咙难受地吐不出字,嗓音撕扯,让他微窒。
“明天,我让于璐给你送一对过来。”阮西棠看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身往床边走。
顾泽承也跟着她起来。
一直到床边,女人慵懒地回身。
“差点忘了一件事。”她勾住顾泽承的脖子,“今晚要做吗?”
顾泽承要被她弄疯了。
男人吻上阮西棠的唇,轻轻摩挲,渴望在她逐渐迷离的双眼里找出一丝丝的感情。
找到的是她瞳孔中映出的自己失望又自嘲的情绪。
慢慢地,暧昧的火花四溅。
两个人不知何时到了床上,蓄势待发间,阮西棠提醒道:“记得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