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一下子轻快许多,梳理起事情来也顺当许多,彩霞进来奉茶的时候都忍不住的问道:“殿下心情不错,刚好试试我的新做的花茶。”
魏玉颖搁下笔,看了看刚刚写的折子,一气呵成,松了口气,便笑着应道:“又做了什么新花茶,拿我做头遭。”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敢端上来,必是反复试过很多次了,不过彩霞也看出魏玉颖心情真的不错,便顺嘴应道:“桂花开始谢了,便试着做了些桂花茶。第一个端过来给您讨赏。”
魏玉颖边端起茶盏边说道:“若是不好,可是要罚的。”彩霞便笑笑站在一边不接话了。
“还不错。”魏玉颖放下茶盏,“这两天的帖子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吗?”
“除了齐郡王府,宣亲王府、恭亲王府都没有下帖。”
齐郡王竟然下了帖子?魏玉颖想起之前魏玉磊做的事情,将谥号的事情事先传进宫中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那么,之后礼部尤侍郎之事是不是也有他在里面插手呢。天机堂那边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传过来,是自己多心了,还是魏玉磊藏得好呢?
彩霞不着痕迹为魏玉颖添上茶水,淡云进来道:“殿下。郭长史找您。”
魏玉颖看向淡云,目含询问,淡云点点头。
魏玉颖拿起刚写好的折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事情进行的似乎很顺呢,
“走吧。”
到了外间,郭长史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殿下安好。”郭长史一如既往的恭谨。
魏玉颖点点头坐下,直奔主题,“事情怎么样了?”她得了族长之位,导致二哥功亏一篑,其背后的势力定然不稳。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破船三斤铁,更何况这只还不算是日薄西山的猛虎。
“殿下,不出我们所料,陈阁老出手了!”郭长史脸上有着意料之中的兴奋,又带着运筹帷幄的得意。
魏玉颖点点头,无论如何,以二哥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当面锣对面鼓的与自己的皇帝侄儿作对。有的时候,魏玉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魏玉顺自己不出手,一心想着在背后遥控,不敢站到人前的上位者怎么能成事?这样的性子又怎么升起夺位之心?
“陈阁老上书陛下,应尽早熟悉政务,将内阁事务事无巨细的呈报上去。”郭长史继续道,“底下的人亦是如此。”
事无巨细四个字被郭长史加重了音量,魏玉颖瞬间领悟他的言下之意。即使是再勤政的皇帝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放权是每个上位者必须学会的事情,也因此,制衡也成为了皇帝必修的一门课。
而现在陈阁老将事情全部呈报,不分大小,估计魏明晟的玉案应该被堆满了。
“可惜了,若是明晟再长几岁,这倒是难得的机会。”陈阁老将事情全部呈报,其中虽有为难新帝的意思,但同时也将自己手里的权力尽数交了出来。
郭长史摇了摇头,“若是陛下在年长几岁,陈阁老想必不会这么做。”新帝年幼,处理政务自然生疏,若是在大上几岁,却是正好,陈阁老若是再行此招,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魏玉颖一时之间倒是没反应过来,“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郭长史也有点意外,这么简单的事情嘉颖大长公主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影响了殿下的思绪,郭长史微微蹙起眉头,蓦然想起昨天白卫洲交给大长公主的信,二人一言不发,显然互有默契,莫不是魏郡荣亲王一脉的事情。
魏玉颖没注意郭长史,她轻扣桌面,语气清缓,眼带笑意。“陈阁老送了我们这么一份大礼,我们怎么能不收下呢。”虽然早有猜测会是陈阁老出手,但是具体怎么动手却是不敢肯定的,但是细细想来,无非是在政事上做文章。
“殿下,您打算怎么做?”陈阁老明面上是放权了,但也不可能直接撂挑子不干,对陈阁老来说,最好的情形莫过于用打量的琐事将陛下缠住,最好是能让陛下忙中出错,自顾不暇;而重要的事情都攥在自己手中。
“陈阁老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魏玉颖如此说道。
第67章 锦衣卫
皇宫,立政殿。
魏明晟端坐在玉案之前,努力地让自己不动声色,可惜以董、陈二位阁老的阅历只是稍稍一眼便是可以看出幼帝紧绷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快来。
董阁老心中叹息一声,无奈地垂眸,历朝历代,新帝登基,向来是要清查官员考评,事必躬亲,可是新帝年幼,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陈阁老却这么做了,他却是不能不跟着一起做。
陈阁老却是置若罔闻,微微躬身一拜,礼仪恭谨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陛下,临川郡水利一事不知可有决断?”
水利沟渠关乎春耕,一般会赶在入冬之前进行梳理。现已入秋,这件事情的确是各州各郡当值之事。
魏明晟脸色有冷硬了几分,眼睛瞪着陈阁老的头顶,黑中带白,梳理的光滑平顺。
与此同时,宗人府衙。
左右宗正、宗人,员外郎、主事,凡是有正经的官职此事都聚在一起,实际上还有许多宗亲想要一起过来,但是嘉颖大长公主一早派人过来传话,召见宗人府衙的属职官员,便有了众人在此等候的场景。
魏玉颖步入场府衙,跟着右宗正的几位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正襟危坐;左宗正心里则有些尴尬,讪笑道:“殿下前来,怎么没有人通报?”
魏玉颖看了他一眼,“左宗正大人,请叫我族长。”
右宗正正站起身来,听闻此言,顺势应道:“见过族长。”其他人便也纷纷附和:“见过族长。”
左宗正尴尬之色摆到了脸上,讪讪道:“见过族长。”
魏玉颖自无不可的点点头,“都坐吧。”自己径直坐上了上位,堂而皇之又理所应当,让不少人眼神闪烁起来。
“今日请各位前来,主要是为了宗人府事务的运转。”魏玉颖道。
“不知族长有何计划?”右宗正第一个发问,并不介意做第一个出头鸟。
宗人府宗人令,掌皇族属籍,修辑玉牒,奠昭穆,序爵禄,丽派别,申教诫,议赏罚,承陵庙祀事,余者皆辅助之。说白了皇族内部家务事就是魏玉颖的一言堂,可见宗人令权威之大。
比如庶子袭爵,按例必须降等袭爵,但若是有皇上允许,便可以平等袭爵,而这其中,宗人令的建议就十分重要;再比如死后的谥号问题,大魏提倡孝道,死后的哀荣便是要族中所定;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能够让宣亲王如此看重。
“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等等一切有例可循都交由左右宗正,一人执行,另一人监督,事后报备。”魏玉颖快刀斩乱麻,“诸位有何异议,尽可道来。”
众人一时间拿不准魏玉颖的意思,魏玉颖不可能亲力亲为,这是必然的。却没想到放的如此彻底,众人还在回味之时,魏玉颖再次宣布道:
“各位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吧。”
左宗正嘴唇开合之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倒是右宗正眼中闪过深思之色,开口道:“那下面的人如何分配?”
“要用人的是你们,你们自己挑就好,只有一点,犯了错的还怎么罚就怎么罚,包庇的罪加一等。”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右宗正还有左宗正。
垂拱而治,这四个字突兀地跳入右宗正的脑海。
以他和左宗正的立场不可能混到一起,一人执行,一人监督,天然的制衡,在他看来,所谓的上位者就是要会用人,只是监督机制是不是有点草率。
魏玉颖做事怎么可能这么草率,笑眯眯的说道:“望诸位谨言慎行,千万要把自己的尾巴夹好。”
众人望着魏玉颖神色恬淡,说的话却是毫不留情,心却不由提了起来,左宗正想起恭亲王的交代,硬着头皮道:“族长,这宗人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应该由您主理,哪有我们置喙的余地。”态度放的十分低。
“既然由我主理,那么我做主让你们二人主理,有什么问题吗?”魏玉颖道:“有意见可以提,不提的话,日后再有什么不服的,要么憋在心里,要么致仕。”
本来就安静的屋子似乎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