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70)

作者:机智的熊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所以,有时候两人虽然通着信,但其实相隔一条街不到。当然,这建立在通讯完全安全的情况下,用的机会很少——

温乾表面上冷落温初月,还是会时常派人过来监视,这时候通过桃子传递消息存在一定的风险,就改用信鸽了,赵未的身份也摇身一变,成了温府家宴上某位贪恋他“美色”的富商,借信鸽传达自己相思之情。为了防止人把信鸽截胡,赵未每次都用特制的火漆印章加盖了蜡封,还在竹筒内涂上了荧光材料,放在暗处一看就能发现端倪。

温初月将字条捻在两指尖仔细看了看,蜡封完好无损,而后将竹筒避光观察了一番,果然看到几个残缺的指印。

温初月冷笑一声,揭开了蜡封。

字条展开约莫一掌长宽,一打开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幽香,赵未进入角色很快,信上写的皆是些粗鄙的情话,和红楼的姑娘们比有过之无不及。温初月看惯了赵未的信,本来已经无所谓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从他那字迹潦草的“双宿双飞”、“良宵共度”上联想到了昨夜的情景,谨慎的思维陡然跌下悬崖摔了个粉碎,阮慕阳的声音似又缭绕在他耳畔。

温初月在心里把无辜的赵未问候了一遍,用两人约定好的阅读顺序读出了他真正传达的讯息,换了身衣服,带上兜帽从后门出去了。

第65章 月明风清(3)

温初月原本以为温乾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做过最大的恶就是欺凌比自己弱小的幼童,和他流落在外时遇见的那些平凡的小人别无二致,远远不如阿朗可怕。

温乾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爪牙时,在他耳畔呢喃:“你的眼睛真像她。”

后来他知道了,温乾眼中的“她”指的是亡妻婉云,温烨和温骁的生母。据说婉云在温骁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算算时间作古了十几年了,温烨都不太记得清母亲的样貌,温乾却常常提起她。

书房最上面一层收藏了温乾的亲笔画,有一大半都是婉云的画像,温乾每年还往上添些新的。他偷偷拿画出来看过,画上是一个明艳的女子,双眸格外动人,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与温初月眼尾泪痣的位置十分相似。

温乾对亡妻情深意重,在外流传是一段佳话,可到了自家宅子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毕竟温乾还有个活的夫人。

二夫人刘氏以浮萍之身嫁入温家,不久便诞下一子,温乾也没再娶妾,从此一人独大,温府鸡犬不宁,温乾平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刘氏娇惯得越发跋扈。

一个心胸莫如鸡肠的女人自我陶醉久了,很容易忘乎所以。温初月来的第二年,刘氏干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她看不惯丈夫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日日思念亡妻,坚持不把自己名头上的“二”拿掉,想人为地加快遗忘故人的进程,竟然一把火点了书房。

温乾收到消息之后大发雷霆,袖子一撸,将冷水往自己身上一浇,不顾众人的阻拦,竟然亲自冲进了火场。

大火烧得太过旺盛,除了温乾亲自抢救出来的几幅画像,剩下的藏书都化为了尘埃。

刘氏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在温乾质问她的时候慌忙把屎盆子往温初月头上扣,谁知温乾根本懒得听她废话,当着一干家仆的面,直接一巴掌重重招呼到她脸上,刘氏惊吓过度,当场晕厥。

三天后,刘氏醒了,才听老管家温福说温乾盛怒之下坚持要休妻,温烨和温栎在他房门前跪了两天两夜才让他撤回了决定,从那以后刘氏知道了,婉云是温乾绝对不能碰的一块逆鳞。

打这事儿之后温初月对温乾的认知有了一点改观,觉得他不过是个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过去的可悲之人,憎恨他的同时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温乾的房中有很多婉云的旧物,她戴过的首饰,用过的发簪,梳妆过的铜镜,温乾经常拿着这些小东西睹物思人,表情说不出的悲伤。温乾本不显老,除了两颊深重的法令纹之外,几乎不见什么沟壑,在外永远是一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富贵老爷模样,只有摆弄婉云的遗物时,才会显出一点疲态来,灯下看时甚至能激起温初月不多的同情心。

可他后来不小心撞倒了婉云的梳妆盒,东西散了一地,他匆忙把散落了一地的物件往回捡,拿起一盒摔开了盖的胭脂时,却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毕竟与庸医黄韫和他那老毒物师父相处了一段时间,温初月对胭脂香粉的味道不甚敏感,对毒物的嗅觉却异于常人,他从胭脂的香味中剥离出一种属于其它东西的味道,两厢结合,异常违和。那之后他便多了个心眼,趁温乾外出时,偷偷取了一点送到黄韫府上。

很快,黄韫得出了结论,果然如温初月所料,脂粉中混了一种毒物,寻常人用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时间久了会变得体虚乏力,可对哮喘病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很快就会病情加剧,药石无用。

巧合的是,婉云从小就有哮喘病,而温初月无数次听温乾念叨,她的每一样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都是他亲自挑选送给她的,从未假手于人。

婉云可比刘氏好太多了,堪为贤良淑德的典范,活着的时候从未树敌,那时候刘氏也没进温家的门,怎会有人处心积虑的想害她?

结合从温乾身上感受到的种种违和,温初月脑中逐渐成型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一般人哪会时常把死去十多年的妻子挂在嘴上,亲儿子不疼,新夫人也不宠。他若是个表里如一的善人也就容易接受一些,可他明明是个寡情薄幸的人,偶尔还会有一些怪异的举动,譬如说,他每年都会独自去一趟关外,待上半月余再回来,在那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从不对任何人说明。譬如说,他披着大善人的外衣,背地里却干的是娈童的勾当,完事儿之后出门又是一张和善的嘴脸。

将温乾这些异常的地方考虑上,温初月更倾向于认为是他亲手害死婉云,多年对她的痴念只不过是一种自我补偿的表现。他不像阿朗那样,把自己的恶毫不避讳地显露出来,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也不屑为自己套上假面。

温乾却与之相反,大概是善人的面具戴得太久了,便以为那就是他本来的样子,恶的那一面只是游离在外的另一个自我,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所以他才会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自欺欺人地加上思慕亡妻的戏码,所以他才能变脸变得那么快。

他从未陷入自我纠结自我矛盾,因为他认为恶的那一面根本不是他。

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不断地证实了温初月的猜想,尤其是在孙彪被抓之后。

事情的关键在于传言中那位射伤了孙彪的腿,被他杀了满门的将士。那位将士姓姚名烈,入伍前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的姚家小公子,参军之后和本家淡了联系,唯独和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常常走动。

姚烈的远房表妹就是温家大夫人,闺名姚婉云。

后来姚婉云先成了家,还先后生了两个闹腾娃娃,与姚烈的来往比原先少了许多,两人却仍旧记挂着对方,逢年过节总会互相送点东西,婉云病逝前不久,派人给姚烈府上送了一次东西,当时并不是什么节日,姚烈府上也没有值得送礼的喜事,两天后,婉云就病发去世了。

这些都是温初月旁敲侧击打听到的,他直觉这次送礼并不单纯,想查查当年是谁给姚烈送的东西,送的又是些什么,却查无此人——温乾留着婉云的大部分遗物,却没留下一个伺候过她的奴仆。

温初月都是独自一人在调查这些事情,那时候他并没有能去姚烈府上调查的门路,也不能明面上去询问,只能让黄韫找从姚府退隐的下人隐晦地打探,毕竟时隔十几年,姚府那些下人痴的痴傻的傻,都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黄韫寻访了月余,除了自己肝火更旺了之外一无所获,总算想起来自己原本是个大夫了,温初月那混蛋光指使人又不给钱,就气势汹汹地撂挑子不干了。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年,传来了姚烈被孙彪报复,灭了满门的消息。

所有的关系人都死了,姚府成了一座荒宅,温初月原本已经放弃了姚烈这条线索,谁知五年之后孙彪伏法,竟然说人不是他杀的,还留存着姚烈死的时候带在身上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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