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52)

作者:机智的熊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温初月冷眼看着桃子把那纸团撕成碎片,恶狠狠地想着,那时真应该把梁皓那一身甲胄也骗过来的,就让这混蛋光着胳膊腿回去。

温初月后悔了,更准确一点,他在阮慕阳离家的第五天就后悔了。

他向来是及时行乐主义者,居然会为了一点掺杂着自己儿时梦想的善念,就放走了到手的玩物,要知道这么称心的玩物一辈子能遇上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居然轻易地把阮慕阳拱手让给了梁皓,而梁皓那混蛋居然还不把他悉心呵护的玩物照料好——若是阮慕阳那么简单就丢了性命,温初月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温初月曾经有过三个玩物。

第一个人爱说爱笑,大概是怕温初月伤了腿会寂寞,常常对他说些鼓励的话,每次喂他喝药总会自己先试试温度,长得也敦厚老实,给人一种很容易信赖的感觉。温初月几乎都要相信温乾给他找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侍从,直到他看见那人往他的饭菜里掺东西。

温初月想,若是那人是受温乾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也不是不能原谅他。可那人一转身,温初月就看见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回想起来,那人在他吃饭的时候总是直勾勾盯着他,大概是很享受看着自己服毒的过程吧。

温初月在他常喝的茶叶中掺上同种□□,日日看着他毫无防备地饮茶,一天天虚弱下去,总觉得没想象中那么有趣,在他的身形消瘦成一块门板,五官异常丑陋扭曲,喉咙发不出声音时把他扔了出去。

第二个人与第一个人正好相反,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好像在本家听到了关于温初月的谣言,在他面前总有些胆怯。也不大会照顾人,推轮椅以外的活儿都干得不利索。温初月本来觉得那人甚是无趣,想随便找个由头赶他走,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却发现那人看小梅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有一回小梅刚刚收拾完毕准备回府上,那人就找了个借口跟着出去了,温初月觉得怪异,也偷偷跟了过去,才发现那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小梅后面,手中还拿着一柄短刀,想干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温初月在他出手前拦住了他,那人一见来人是温初月,觉得一个瘸子很好对付,一改往常怯懦的态度,粗暴地他压倒在地,面目狰狞地喊着:“你这么好看,换成你也行。”

温初月从他手里夺过了刀,利索地割下他的命根子,把溅了血的衣服烧了。

第三个玩物比前两个都要好一点,不冷不热,处事圆滑,对他恰到好处的体贴,从不逾矩,脑子里想着什么一眼看不出来,并不是很容易找到破绽的类型。温初月把他留在身边一年多,才找到了他的不寻常之处。

是猫,他其实很讨厌猫,却总是在温初月面前装出喜欢桃子的模样,会给桃子买昂贵的食物和玩具,总是惦记桃子吃没吃饱睡没睡好。大概猫的感觉比人类要敏锐,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一眼就能感觉到,温初月原本还纳闷为什么他对桃子这么好,桃子还那么讨厌他,直到偶然在他房中看见一堆干巴巴的动物皮毛。

虐待动物似乎是他的一项爱好,温初月特意给他创造了很多机会,可他非常谨慎,一直没有行动,足足过了三个月才再次出手,温初月从他手里救出了一只小白猫,废了他的四肢,把他扔在野狗堆里,没管他的死活。那只小白猫被隔壁的夫人收养了,桃子见不着踪影时多半是去找它了。

这些人并不是上乘的玩物,他们本来就有各自坏掉的地方,温初月只是把坏掉的地方引发出来,以其之道还施其身而已,收获不过是一些哀嚎和惨叫,快感并不十分强烈,还从来没有人像阮慕阳那样令他兴奋得颤栗不止。

把完好无损的东西弄坏,把空无一物的眼眸染上色彩,才是最上乘的愉悦。

阮慕阳离开的第五天,温初月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焦躁,脸色比得知阮慕阳和梁皓勾搭在一起那时还要臭,连桃子都对他敬而远之。身体也受到了心情的影响,一天比一天孱弱,多受一阵风都要咳上好一会儿。

“原来我并不能平静地接受放他走这件事啊,果然不应该做平常不会做的事啊……”温初月这样想着,开始盘算起等他剿匪完了之后要人夺回来。

可阮慕阳竟然过完年开了春才再次回到别院。

伤筋动骨尚且要一百天,他胸膛上开了个大口子,还受了诸多内伤,调理了近半年才好全,且这一战真如梁皓设想的那样,阮慕阳在军中名声大噪,临近年底时,他便被梁皓带着去边境的镇南军营走了一圈,和镇南军的将士们混了个脸熟,还有幸见识了霁武营的统领季凝,五官跟季宵像是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穿着一身轻甲看起来无比英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军中待久了,性格大大咧咧,和季宵一点也不像,倒是和梁皓十分投缘,两人间莫名有一种兄友弟恭的氛围。

梁皓主动向季凝交代了自己和她家大哥的事,本来已经做好了挨上一刀的准备,谁知季凝竟然喜大过惊,拉着说梁皓说起自家大哥从小到大对他的花痴事,一个说不厌,一个听不厌,就这么捱到了年关,梁瀚上表一封说今年军务繁忙不回京述职了,大年初三季宵也赶来了,一群人在边境小城开开心心地过了个年,正月十五过了才散,等阮慕阳处理完遗留的事情终于可以回别院看看温初月时,桃花又开了。

这一年春颇有些寒冷,温初月裹着一件羽毛氅子,靠在桃花树下打盹。阮慕阳像柳枝一般不断地抽条,进院子都得低头了,他一抬头看见歪着头靠在轮椅上的温初月,心中震颤不止,一如初见那天。

温初月听见动静,揉了揉眼看了眼来人,慢悠悠坐直了身子,脸上表情没见有多大变化,只看似漫不经心道:“小十七,又过了一年啦。”

阮慕阳缓缓地走向温初月:“是啊。”

温初月笑盈盈地看着他:“真是时光如流水啊,转眼你都这么俊了。”

阮慕阳看着他没说话。

“刚来那会儿,你才这么高,”温初月伸手比划了一下,垂眸笑了笑,接着道,“能长这么快的活物我就知道俩,一个是你,一个是桃子——对了,后院搭了个马棚,把你的马儿系到……”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被眼前高大的身躯拥入怀里。

那人带着一股风尘的味道,像是自很远的地方而来,身上的轻甲异常寒冷,唯有紧紧抓着他后背的一双手炽热无比。他身上的味道很陌生,却意外地没让温初月反感,于是他并没有挣开,任那寒铁轻甲篡夺自己的温度。

“主人,我回来了。”阮慕阳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把温初月揽进怀里,抱着他努力平复了良久,才终于能语气相对平稳地说完这句话。

闻言,温初月从他怀中仰起头来,冲他明媚地一笑:“欢迎回家。”

阮慕阳只觉这笑容看久了对心脏不好,匆忙放开他,含混道:“主人,我先去牵马。”

他走出院门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一直无意识带着笑容。

“我终于从恶鬼变成人了吗?”阮慕阳伸手摸了一把上扬的唇,忍不住想,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离神明更进了一步,是不是表示他将来总有一天,能够站在神明身边——

是身边,不是身后。

他在军营待的这段时日,从未有一次是发自内心笑出来的。和镇南军的将士们一起过年时,梁皓和季凝加起来像一千只聒噪又滑稽的鸭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暂时忘却了严峻的现实,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可他没有。

他逼迫自己不去想深门别院里柔弱又美好的主人,强迫自己把十二分神全都放在眼前的欢愉,可始终都无法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他以为他的内在始终都是“阎罗殿”中关在铁笼里恶鬼,与他身上栖居的恶魔有相同的特质,无法拥有正常人的欢喜,却因为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主人,痴痴笑了许久。

仔细一回想,好像不止这一次,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中都能找到他成为“人”的踪迹,他都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趁温初月睡着时情不自禁地抚摸他的头发,试问恶鬼又如何懂得情不自禁?

“他果然是我的神明,是我的救赎啊——”阮慕阳嗅了嗅自己的手掌,似乎还残留着温初月的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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