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让忍不住发笑，他看顾应是有些醉了，平日里或端方温雅或谈笑自若或运筹帷幄，却鲜少这样碎嘴八卦，他止住顾应倒酒的动作，“沈小姐是个好姑娘，将来定能找个如意郎君。”
顾应看了他一眼，很配合地把酒壶放下了。
“大哥，你怕是已经醉了，今日便到这里吧，臣弟要回府去了。”
顾应站起身，摇晃了几下，不服道：“我没醉，喝酒，你喝不过我的。”
他朝前走了一步，脚下有些虚浮，顾让赶忙将人扶住，又听他笑着揶揄：“我知道，你是担心白小姐一个人在府里，急着回去。”
顾让：“……”
“大哥，你……以后少喝酒。”
隐在暗处的侍卫从树后出现，帮忙扶着顾应摇摇欲坠的身体。顾应尽量保持着清醒，道：“你回来了，以后不走了，我高兴，平日里我是不喝酒的。”
顾让心底一涩。
他将顾应交给那侍卫，吩咐道：“扶我大哥回去休息，记得让他喝些醒酒汤，免得明天醒来头疼。”
那侍卫扶着顾应无法行礼，便颔首应是，顾让见人被扶走，才转身离去，又听顾应在他身后喊了一声：“记得去看顾卓。”
等他回头去看，顾应已经歪在那侍卫身上睡着了。
他站在原地，目送他被人扶着走远，忍不住笑了一声。
其实他和他都没变，年少时，顾应虽然总是像兄长一样照顾他，可也没少带着他调皮捣蛋，尤其是喝酒。第一次他二人背着夫子偷酒喝，顾应醉了，他没醉，结果被夫子发现，还捅到了皇帝那里。皇帝罚了顾应，他求情不成，干脆一并承认了，结果两人一起受了罚。
成年之后，顾应也不肯承认酒量比他差，也许是因为那次醉酒被罚，是他最丢人的一件事吧。
微暖的夜风吹过面颊，他出了府，陡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下停了一辆马车，旁边立着一个白衣少年，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以手掩唇咳嗽了几声。
顾让快步走到他跟前，神色焦急，“阿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卓脸上毫无血色，看到顾让过来便展颜一笑：“哥。”
“你是来找大哥吗？为什么不进去？”
顾卓微微垂下眼眸，声音嘶哑，“哥，当初给我下毒的，是母妃对不对？”
“怎么可能？你不要听别人胡说！”
顾卓惨然一笑，“哥你不用瞒我，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是我的人，我什么都知道了。”
顾让沉默，半天，他抚上面前这个孱弱少年的肩膀，“阿卓，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无论如何，哥都会想办法治好你。”
“哥，我冷，你送我回别院好不好？”
顾让鼻头一酸，扶着他上了马车，又听那少年虚弱道：“哥，你可以带我去拜访定怨大师吗？”
马车中嵌了一颗夜明珠，光线却还是有些暗，少年唇角带笑，望向他时，眼中的灰败消散许多，重新生出了光亮。
顾让揉揉他的头，眼底尽是心疼之色，勉强弯唇笑着，温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一些宫斗权谋文，很早之前自己也想写一个，因为水平不够就搁置了。我本人特别喜欢兄弟情深的感觉，看水浒三国的某些片段都能哭得死去活来的那种，所以尝试看能不能写一个，外人眼里皇子之间应该斗得死去活来，私底下兄友弟恭情深义重。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概希望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希望一些残酷的事情是美好的。另:顾卓的病，算半个伏笔吧，不是加戏哦，很快就知道了。
☆、再言离别
江素汀再过四日便要离京了，沈呈锦想着送她些东西当做纪念，她想了许久，也不知送什么合适。
这夜，时辰已经过了，青湛却还没来，她望着窗外，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到几声虫鸣，墙根处几只萤火虫发出微弱的绿光。
沈呈锦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独自一人走出院子。
高墙旁边的树下，隐约只见两个人影，一人抱臂而立，身姿挺拔如松，玄衣如墨半明半暗隐于夜色中，另一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红衣，倚着墙摇扇，似乎在说着什么。
玄衣人眸色一动，回头望去，红衣人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不远处的月门旁一个青衫的姑娘，她披散着头发，微微偏头看着二人。
霍云合上纸扇，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朝她招招手，“丫头，过来。”
沈呈锦离得远，一开始还不敢肯定那二人是青湛和霍云，如今听到他的声音，便走了过去。
她站定，看着眼前笑意十足的男子，嘴角微抽，“这好歹是别人的府邸，你怎么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霍云不再倚着墙，站直了身体，笑道：“我来找木头，懒得写拜帖，只好晚上来了。”
沈呈锦：“.……”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霍云，你那个入云楼是不是有道菜叫荷香鸭？”
“嗯？”霍云挑眉。
“能不能把方子卖给我，我保证不会传出去。”
霍云：“……”
他掩唇咳嗽一声，“你若想要，送你便是，等明日我派人把方子送来。”
沈呈刚要道谢，霍云却过去拍拍青湛的肩膀，揶揄道：“得得得，我就不打搅了，不过叫你出来一会儿，就有人耐不住出来找了。”他说这话时，还不忘朝沈呈锦看一眼。
没等二人答复，他已经借力跳上墙头，挥挥手消失于黑暗中。
沈呈锦:“……”
青湛上前，将墙边站着的姑娘抱在怀里，低头贴在她的耳旁，涩哑的嗓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锦锦……”
沈呈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回身反抱住他，声音低柔：“怎么了？”
“我要走了。”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却又不敢太用力，仿佛抱着易碎的娃娃，想要真真切切的感受她的存在，又怕失手碰碎。
他的体温较之正常人要凉些，沈呈锦却能感受到那胸腔中的炽热，她愣过之后鼻子一酸，“还回来吗？”
“嗯。”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那一声回应，裹杂了太多的不舍，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心口像是被刀划开了一道口子，有冷风不断吹入，将伤口被吹的撕裂开，唯有抱紧她，才能压下那股冰凉空落。
沈呈锦吸吸鼻子，“那你能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吗？我要到哪儿找你？”
“出任务，居无定所，我……会回来找你。”
他鲜少会一次性说出那么多的话，沈呈锦眼眶一红，在他怀里埋首，声音带着哭腔：“那你答应我，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好不好？”
“好……”
他听到怀里姑娘隐忍地抽泣声，手掌忍不住收紧，半天，捧起她的脸，用袖口去蹭她面颊上的泪水，动作虽僵硬，力道却轻柔的不可思议，全然不像过去那般粗鲁。
他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轻轻为她拭泪，那双眼睛像是水做的，湿漉漉地看着他，秀挺的鼻子微红，不时抽泣一声。
青湛垂下双手，目光下落，看向那张微微抿起娇嫩艳如花瓣的唇，鸦睫轻颤，一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压在墙壁上，眼底压抑着快要翻涌而出的炽烈，慢慢低头靠近，嘶哑着嗓子：“锦锦，给我啃一下。”
似乎很怕她会拒绝，他几乎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补充道：“我会轻轻的……”
沈呈锦破涕为笑，泪珠却还顺着面旁滑落，“傻瓜，那是吻，不是啃。”
她伸出双手勾住青湛的脖子，踮脚吻了上去。
两片柔软相贴，两人皆是一颤，却没人打算就此分开。
青湛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用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好与她更加贴近。
他启唇轻轻咬上她的娇软，沈呈锦借机闯入，唇齿相碰，青湛倏地一僵，全身血液仿佛沸腾着逆势而上，冲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沈呈锦也好不到哪去，可她好歹是现代人，懂的不多但也不算少，心中虽羞赧，但还是没有就此停止。
她闭上眼睛，靠着那些或影视或书本上的经验，认真的亲吻着面前的青年。
青湛初时内心震颤，慢慢被她带的乱了心神，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压抑的惊涛骇浪顷刻间开闸。
树枝掩映之下，那一身黑衣的青年紧紧搂着怀里的姑娘，低头狂乱的亲吻着，像是要将人糅如骨血之中。静悄悄的无月之夜，传来克制而又紊乱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