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池正欲搭话,忽觉脚边有东西不停地蹭着自己的小腿,她低头去看,顿时一阵欣喜,忙将地上的纯白狐狸抱到怀中,晃着它的爪子“都都,好久不见!”
沐染看着一人一狐,笑意又深了几分。
岳千池将都都放在腿上,不停为它顺毛,抬头向沐染道:“师兄,你猜我带了什么给你?”
“什么”
岳千池自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递给他,沐染接下,放在鼻尖嗅了嗅,不由怔住,“这……”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姑娘,她正逗弄着小狐狸,笑容不减。
“这川罗,你是哪里得来的?”
岳千池也毫不隐瞒,“夜麓山庄,夜寒月送的。”
夜寒月之名,沐染倒是知道的,药材方面,他倒也与夜家打过交道,只是想不到岳千池竟结识了夜寒月。
“这川罗不是灵药吗?你的心上人这下不就有救了”岳千池始终笑吟吟的,目光狡黠却又干净。
沐染所思却不在此,“这川罗珍贵,夜庄主如何会送你”
“他说这是给我的聘礼。”
她这话一出,沐染愣了半天,蹙眉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姑娘。
“千池,你大可不必如此。”
他的师妹,从小便与他一块长大,师傅时常闭关,岳千池便是他一直看护着,他俨然把岳千池当做亲妹妹一样,如今她忽然告诉自己有人给她下了聘礼,他如何不惊。
沐染到底对夜寒月知之甚少,只当岳千池是为了川罗才应了对方,他断然不会因一味药而误了她一生的幸福,况且……
“千池,小锦已用不到这川罗了。”他将香囊递回岳千池手中,“早在一年前,师傅就已经托人送了一味川罗,且是从苦寒之地得来紫川罗,我已给小锦用了。”
岳千池闻言怔住了,她自然清楚,这紫川罗与这香囊中川罗的区别,川罗生在水土丰沃之地,顶多算是有奇效的补药,可若是生在险恶之地,却几乎是可以重塑经脉,起死回生的灵药,人们口中的灵药,其实当是苦寒之地的紫川罗,只是她听说,真正算得上灵药的川罗已经绝种了,师傅,如何得来的?
岳千池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看着沐染,“师兄,你……为何不向沈姑娘表明心迹”
沐染摇头,笑容依旧温和,“千池不懂。”
岳千池猛地站起身,“我怎么不懂!喜欢就要说出来嘛!师兄现在不问不说,到时失去了,那才是抱憾终身。”
沐染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却终是不再言语。
岳千池气呼呼地冲他翻了好几个白眼,“夜寒月喜欢我,就直接告诉我了。”
“千池,你真的和夜庄主……”
岳千池自然知道沐染在想什么,“是啊,夜寒月长得好,有钱,又待我好,我干嘛不喜欢?”
沐染看着她,眼神愈发柔和,如师妹这般洒脱,敢爱敢恨,他却是做不来的。
“你喜欢便好。”
岳千池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认真起来,“师兄,我听说若是有人服用了紫川罗,以他的血入药,也是有奇效的,是不是真的”
沐染点头,“师傅也这么说过的。”
“那若是急用,你舍得放自己心上人的血吗?”
沐染依旧微笑着,“小锦心地良善,若真的有人需要,即便我拦着,她也会舍身相救的。况且,药物大多相生相克,她的血也只能辅助川罗入药罢了,对旁的药却毫无用处。”
岳千池嘿嘿笑着,“师兄,能不能把都都借我几天”
沐染无奈,他记得上次见面岳千池就开始觊觎都都了,“你若实在喜欢,送给你也无妨,只是,你可要好好照顾它。”
岳千池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她站起身,怀中抱着纯白的小狐狸,“师兄,我想到京城逛逛,过几日便回。”
沐染哭笑不得,他一早便知岳千池是闲不住的,这谷中只有他与一名侍童,安宁的很,岳千池却最喜欢热闹,指定待不住。
“注意安全。”
岳千池闻言心中雀跃,笑容愈发明艳,“谢师兄!”
……
岳千池在驻尘谷中吃了午饭,又向沐染讨了一坛荼靡花酿,便告辞了。
看着怀中的纯白狐狸,她笑得合不拢嘴,师傅与师兄医术了得,可她偏偏喜欢研究毒物,而都都却不是一只简单的狐狸,它总能带她找到许多罕见的毒草毒花,对于岳千池来说,都都才是川罗都比不上的世间至宝。
她望向天际,不由开始思念夜寒月,不知道自己离开这几日他过的如何?他刚刚失去叔父,想来并不好过吧……
岳千池到达京城这日,沈呈锦也从城南别院离开了,她没想到霍云会和童朝一样不告而别。而青湛,仍是陪着自己赶往京城。
傍晚时分,她同青湛一起,到了硕城门口,这已是第三次来硕城了,沈呈锦看着这座有惊无险的城镇,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它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处处昭示着生活的气息。
沈呈锦心中感慨万千,只愿这次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她与青湛又来到了那挂着火烧云牌子的客栈,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准备先宿在硕城一夜,明日赶路。
沈呈锦趴在窗户上,看着楼下热闹的街道,静静出神,到了京城,不知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她转头看向青湛,对面的青年容色冷硬,始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沈呈锦又开始发呆,心中忽然闯出一个突兀的想法:她到了京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青湛的身份,自己的身份,她约莫都清楚,这样的两种身份,如何也不该有交集的。若是她回去了,还会不会有机会和他相见
沈呈锦心中有些涩涩的堵,小二热情的吆喝在耳边响起,打乱了她的思绪。饭菜一一上桌,小二瞥见她放在一旁的包袱,堆着笑上前,“姑娘要住店吗?”
沈呈锦微微一笑,想着这小二哥倒是机灵。
她点点头,小二笑意更甚,“这硕城近日住店的人倒不少,我这就给您安排一间房。”
沈呈锦本欲应下,停顿了一会儿,她道:“两间。”
小二看向旁边的青湛,愣了一会儿。
沈呈锦干咳着,“……我们是兄妹。”
“哎哟,对不住,倒是小的给弄错了。”
“我们不是。”
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一直默不作声的青湛忽然开口。
沈呈锦:“……”
店小二:“……”
沈呈锦无语地看着他,平时闷得跟个葫芦似的,这时候却要多话。
在店小二一脸探究的目光下,她耳根不由泛红,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青湛依旧冰着一张脸,那冷肃的感觉与这热闹的客栈格格不入,他此刻一言不发,低头吃饭。
店小二呆了半天,才讪讪地问:“一间……还是两间?”
沈呈锦呼了一口气,“两间。”
小二应了声下楼,心里犯嘀咕,那冷面公子定是在追求那姑娘,可这人冷得像个冰窖一样,他瞧一眼就忍不住打哆嗦,明明没有刻意摆脸色,可就是莫名让人觉得背后发凉,那样子哪有一点像是会讨人欢心的,如此漂亮的姑娘配他着实可惜。
然而现实终不如所想,客栈只剩了一间房,沈呈锦本欲换家客栈,可天色已晚,再去寻的话,怕是连这间也没有了。
二人一同进了房,沈呈锦不由苦恼,房内桌椅倒是齐全,却只有一张床,没有软榻。
她好赖拉住了欲上梁休憩的青湛,“要不,我睡榻脚吧。”
那榻脚倒还不小,自己躺上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在向床上瞧,被子够大,却只有一条。
沈呈锦挠挠头,“我再去要一张被子吧。”
她话音刚落,青湛忽然上前,一把抗起她,朝床榻走去。
沈呈锦只觉地一阵天旋地转,等被扔在床上,整个人还是懵逼的,她趴在床上还没翻过身,就感觉鞋袜被人褪去了。
青湛欺身前倾,把人又给翻了过来。
沈呈锦傻眼看着他,两人靠得很近,暖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碰触。
面前的青年也一样看着她,疏淡的眸光染了月华流水般,浅浅落到她脸上,透过他的眸子,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双颊染绯的姑娘。
他又凑近了些,沈呈锦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睫毛快速地抖动,干脆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