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浔蓦然想起了付媛说的那些话:只有孩子是自己的,唯有孩子是自己的……
那么多夫妻在过了数十年后,从浓情蜜意的伴侣变成了硝烟四起战场上执戈相见的敌人,山盟海誓灰飞烟灭之后又有什么能带走,亦或者有什么能留作纪念呢。
文浔把脸埋在了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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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浔起的很早,洗漱后没有吃早饭,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出了门。
外面天还没有亮。院子里的露西热情的在文浔的车旁蹲守着 。它看看文浔又仰头看看二楼的方向。
不用扭头,文浔也知道靳砚之此刻站在窗边看着自己。
她要的不是什么承诺,不是有名无实的靳太太,她要的是靳砚之自己把昨天她用定位仪听到的一切再一字一句坦白的告诉自己。
而靳砚之可以给她温柔凶猛的床笫之欢,可以给她挥金如土的世纪婚礼,可以为她要回文氏百亿家产,可到了几句真心话,却离奇的吝啬。
坐在了车上,文浔冷笑了一声,果断的启动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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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姜难得配合文浔的作息起的很早。
文浔猜测陶姜收到那堆讯息后大约也是没有睡好。
早茶馆在江城老城区南城,熙熙攘攘出来晨练散步遛鸟买菜的老人家在老巷子里攒动着。陶姜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给文浔点了她喜欢吃的几样点心。
布置好一切,文浔恰好赶到,神色淡然的落座。
陶姜细细打量着文浔的神色,没有哭过,精神状态尚可。
文浔抬眸,对上了陶姜的眼睛,倏然咧嘴:“怎么,我现在就应该原地给你表演一个弃妇的形象。”
陶姜“哈哈”:“倒不是,只不过你反应未免也太淡薄了。不亏是靳砚之,几天功夫就把你炼化的铁石心肠了。”
文浔捏了一块叉烧包咬了一口:“昨天万津津在车上说的不过是要和靳砚之联手背着我瓜分文氏罢了,又不是让靳砚之陪她打/胎或者开/房,我还要怎么歇斯底里。”
陶姜一愣,下意识的追问:“所以你觉得,靳砚之的肉 /体出轨比他狮子大开口贪得无厌要严重的多?”
文浔蹙着眉头咽下了那口叉烧包,嘀咕了一句“怎么肉味这么重”,又摇了摇头:“当然。对我来说,和靳砚之结婚最终极的目标本就是拿回属于我和母亲的一切。靳砚之或者靳家充当的是我的快速通道。现阶段,队友的出轨更棘手罢了。”
文浔抿了口茶,用筷子在餐具上继续比划着:“他若现在就喜新厌旧,弃我奔万津津而去,我还要花大力气拴住靳砚之的身心再把他绑回到一条船上来。但如果单单是他和万津津动了念头想要侵吞文家,我也许还有胜算。”
陶姜心疼的望着文浔。
她越是理智,越清醒,就越容易让人产生浓郁的保护欲。
文浔抬眸看了看陶姜:“昨天的录音你仔细听了?”
陶姜点头:“你发给我以后我研究到天亮。我想周律师应该也没有闲着。”
“你注意到几番万津津抛出橄榄枝,想要拉靳砚之入伙时他的反馈了么。”
陶姜似乎早就想说这一点,两个人默契的对望了一眼,同时开口——
“敷衍。”
“回避。”
文浔笑着打了一个响指:“靳砚之的态度模棱两可,我听来听去总觉得有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不管怎么说……”她夹起了陶姜面前的榴莲酥往自己嘴里送,“只要靳砚之不松口,万津津上蹿下跳只是小丑作态罢了。我真正在意的是,是昨天她爷爷突然病危住院,靳砚之不但亲自送了她去,还一去去了三个小时……”
文浔的声音低了下去,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早市人群,有些出神:“需要让人警惕的不是万津津,是她背后的家族。肯定还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陶姜没有再管文浔后面说的,自文浔夹起了榴莲酥,陶姜的眼睛就睁的滴流圆。
她抢在文浔要把剩下的榴莲酥吞下去之前一把抢过了剩下的部分。
文浔吃了个空,莫名其妙的看向陶姜:“干嘛?榴莲酥一屉两个,不还给你留了一个么。小气鬼……”
陶姜咽了咽口水:“姑奶奶,你不号称从小到大榴莲是碰也不碰的!有一年我看到付媛在你面前吃了个榴莲班戟,你差点把她连人带碗丢出去。你怎么回事!”
文浔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吼了一嗓子,自己也有点懵。
她看了看那个被自己啃了一半的榴莲酥,咂咂嘴回味:“甜甜的腻腻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陶姜盯着文浔看了几秒,把单为文浔点的海虾红米肠推到了她面前:“来,吃这个。”
这是文浔最喜欢吃的早点之一,几乎没有之一。
文浔简直脸上写满了抗拒十连:“不吃,这个给你,我不吃。”
陶姜一丢筷子,冷下脸来抱着胸:“老实说,上次例假什么时候。”
早茶馆里人来人往,陶姜的声音穿透力又极强,那模样简直是个教导处主任,文浔被问的一头雾水又羞耻感爆棚。
她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呀你,你哪个医院的大夫会诊啊!”
陶姜忍了又忍,没忍住:“文浔,你是不是怀……”
话戛然而止,陶姜倏然看到了文浔身后的木楼梯上,乔疏烟探出了脑袋。
陶姜对着文浔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双双回过头去。乔疏烟一眼看到了两个人的所在,心虚的扬了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三人重新落座,文浔的目光在乔疏烟身上转了一圈,心里不禁冷笑。
乔疏烟和文将益“分手”时,文浔知道她已然捞到了不少好处。
文将益对女人一向大方,乔疏烟这个历时最短的情人不但徒手捞了两辆豪车一套公寓,还有一堆稀有皮的包包。
就这样,文浔还是一眼看出了短短几周乔疏烟的消费再次升了级。特别是对方手上那钻戒,明晃晃的足足有五克拉。
乔疏烟素来怵文浔和陶姜,坐下来拘束的像是个裹小脚的媳妇儿。
文浔瞥了她一眼,把菜单递过去:“吃点东西吧。饿着肚子聊没意思。”
乔疏烟讪笑着把菜单推了回去:“谢谢文小姐我不饿,我刚刚从通宵局过来。”
文浔也没有勉强,点点头:“李小姐也没有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文浔喊得是李红霞原名李小姐,乔疏烟闻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看您说的……江城就这么大,是熟人总是会遇到的。”
文浔似笑非笑的看着乔疏烟:“是啊,江城这么大,你怎么就偏偏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呢。是钱给的不够多,还是你答应我们离开江城后又迷了路呢。”
乔疏烟脸色一变,捏紧了自己包包的边缘,求助式的看了一眼陶姜:“文小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当时我是听了陶经纪的话把你们想要的东西都给了你啊!你爸爸坐牢这件事也和我没有关系!我们之间的契约关系都已经了了,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的事情!”
文浔点头,从包里掏出了陶姜给自己收集来的照片,一张张摊开在乔疏烟的面前。
“是没有关系了。但是你身上这一套行头,脖子上的项链和钻戒,都是新金 /主给的吧。”
照片上,清清楚楚显示的乔疏烟和靳凯勾肩搭背的出入酒店的照片。还有一张,光线虽然不甚清楚,但是确凿是两人在豪车里相拥的画面。
乔疏烟脸色一变,也不准备再乔装示弱了,嗓门拔高:“你随便跟踪偷拍是犯法的!是啊!我是有新男人了!但是又怎么样呢,和你有什么干系!”
文浔打了个哈欠,用手敲了敲桌面,下巴微抬,陶姜接了了话茬。
陶姜开口可不像文浔这么斯文。
“我们犯法?你多次窃取文家保险箱,视频监控还在我手上,要不要现在看看什么是真的铁证如山。”
文浔早就安排了梅姨提前把文将益落脚的几处住宅关键房间都安了监控,乔疏烟用药用酒灌倒了文将益的画面统统收录其中。
乔疏烟控诉文浔陶姜跟踪偷拍,可陶姜她们手上捏着的是切实能让乔疏烟坐牢的铁证。
乔疏烟万万没想到,自己曾经的雇主居然还会倒打一耙。
这些日子她自然知道了文浔的身份,也清楚这些有钱人一个个不是善类,文浔要是决定对自己出手,自己绝对是如同一条死鱼,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